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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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佳瓦的病已經痊癒大半，也可以下牀走動了。但是因為病後的身體相當虛弱，他還是不能吹風，所以在醫生的指示和貝爾克特的監督下，佳瓦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房間內。

這樣的生活雖然稍嫌單調乏味，但對剛剛遭遇喪親之痛和一場大病的佳瓦而言，不啻為是調養休息的最佳環境。

這天午後，佳瓦和貝爾克特兩人坐在落地窗旁的圓椅上。

窗外是冷風的陣陣鬼嘯，温度更降到令人打從心底寒顫不已。不過，相對的，室內卻是暖和得讓人昏昏睡。

室温華氏七十一點六度下，貝爾克特只穿着件棉質的灰長袖襯衫。相對於他的單薄，佳瓦的衣服就顯得厚重多了。

他裏裏外外共穿了三層，最外面一件是純白的羊呢衣，裏面是和貝爾克特一樣款式的藍襯衫，最貼身的是白的無袖背心。這些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略嫌寬鬆，袖口也折過兩、三層，不用説，這全都是貝爾克特借給他穿的。

為了怕受寒，佳瓦的腿上還覆着一件毯，鬆鬆地直垂到地面。

無視於外在的聲響，佳瓦沉緬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將手掌貼在桌面上，薄薄的一層桌布底下是平滑冰冷的玻璃。受着掌中傳來的寒冽，手心觸逐漸麻木凍結，慢慢地連傳導覺的神經也跟着麻痹僵化。最後，那絕冷的觸竟成了火燒似的熱灼，他恍惚的大腦已不能清楚地分辨究竟自己是在觸摸冷冽的透明玻璃或是燃燒中的烈火，只能如此被動地受着極冷或極熱給人有如針刺般的絕頂衝擊。

正當他沉浸在這莫名的受中時，一聲輕喚將他帶回現實世界。

“佳瓦！”眼前是一抹鎮定人心的微笑“你有在聽我説話嗎？”佳瓦抬抬眉，直截了當地回答:“沒有！”貝爾克特滿臉無奈。

“為什麼呢？”佳瓦細細啜了口香味別緻的伯爵茶，又不緩不急地放下瓷杯。

“不為什麼？”徐徐歇口氣“你念的每封信，它們的內容、語調都大致雷同，我為什麼要聽？”佳瓦淡淡説來。

貝爾克特聞言皺着眉，他看着桌上成堆成疊安致哀的信件。

話説的是沒錯啦！這麼一大堆信裏頭，其實只要隨便出任何一封，其中的意思就能涵括全體所要表達的了。而且説實話，他自己念得都煩了，就更不用講聽的人會有多不在乎了。

雖是如此，這畢竟是大家的關心問候，人與人之間的温情關懷不就表現於此嗎？人際之間的互動不就是由此建立的嗎？

想到這幾天山谷裏的人打電話來詢問佳瓦的情況的次數之多，令他不咋舌。所以，他要讓佳瓦知道人間還是有温暖，生命仍舊是有希望的。不能放棄！他伸手拿起另一封信。

佳瓦見狀翻了翻白眼，嘴巴一扁。

“拜託！”他幾乎要佩服起貝爾克特蠻牛似的毅力了。

“佳瓦·以撒亞先生鈞鑒…”才唸了一句，上帝彷彿是聽見了佳瓦的哀號似的，貝爾克特的手機在此時嗶嗶作響。

“哈你你悄閶劍浚』乖誒？刮？鈾孤穡顆叮？撾窠崾？玻糠偶儺菹ⅲ磕強燒婧謾你急溉ツ畝杉侔。苦模磕闥凳裁矗浚∫？次壹遙浚你牛？旌昧恕你裁矗浚∧鬩丫？謔辛⑼際楣菖裕？褂辛椒種泳偷攪耍浚∥刮梗∧恪你福∈欽庋？。∧恰你冒桑你k！拜！”切掉電話，他轉向佳瓦，柔聲道:“不好意思啊，有一，不，二位同事想和你淡淡，可以嗎？

…

如果累了，我就回絕他們。”佳瓦有點不安地用手指摩挲着桌布邊緣的綴絲。

“我會陪着你。”貝爾克特知道他不想見陌生人。

躊躇了會兒，佳瓦終於點頭答應。剛好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貝爾克特撫似的拍拍他的手，走出房間去應門。

腳步聲夾雜着笑語接近，佳瓦有些緊張地瞪着房門。

門打開了，首先進來的是貝爾克特，他向佳瓦眨眼一笑。

後面跟着的是一名穿着咖啡風衣褐發男子，面黝黑輪廓深刻，身材高大魁梧，他正發出豪的笑聲。

接着進來的人比先前的人略矮半個頭，亮金的髮絲上還沾着些許瓢雪，高挑纖瘦的身子裹在鑲有黑滾邊的厚外套裏，優雅從容的步伐彷彿是伸展台上的服裝模特兒。注意到佳瓦的視線，便向他微微頷首致意。

三人走到桌旁，貝爾克特開口:“我來介紹，這是姆·沙，他是署裏的高待警官。”他指着個頭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