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章初展刀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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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尹笑呵呵地走出，行到小石頭跟前，雙手虛抱成拳狀，道:“小兄弟刀法水無跡，渾若天成。商某今得見，確也無憾。”小石頭連聲自謙。心下卻想，不過是酒樓裏切菜的刀法，他們怎地如著魔似的，恭維不斷。只是此趟剔果時，好像比以往暢了許多，而且效果也更為驚人。倘然今此舉讓掌櫃見了，勢必會捻鬚微笑，讚揚不已。與此同時，想起許一炒的恩德，彷彿音容宛在，一言一句，一笑一怒，俱在眼前重演。但思及當許一炒腦漿迸裂，浴血跌地的場面，心下不悲慼，原先被人誇獎的些微自得頓時消逝無蹤。

眾人見他忽而鬱鬱寡歡，卻未料他心有所想，還道他謙虛若斯，竟連大夥的誠心讚揚也接受不了。不由愈加佩服。

其實，小石頭並不知，今趟刀剔果，能完成得如此震撼完美，委實藉助了體內渾厚龐大的陰陽真氣。他昔在七里塘，許一炒傳授的盡是《焚陽刀訣》的口訣，至於手法，刀式，卻從未提及。完全讓他在砍柴切菜的過程裏，自行摸索。刀用好了，許一炒笑笑，使糟了，便教他自己琢磨。

子一長，小石頭的刀法，雖然與《焚陽刀訣》一脈相承，道理相致。然手法、刀式，卻截然不同。而且每刀擊揮，僅有力至，偏無氣隨，至於神意，更是欠缺。説到底，他領悟的是廚房裏的刀法，即便刀式妙，但失其神髓，又沒內力相輔，與威霸萬世，睥睨一切的《焚陽刀訣》著實相去甚遠。那等樣的刀法倘然今使將出來，非但宮權不會甘拜下風，縱是其他人也只會贊他廚藝巧，決計不會像如今這樣，對他欽仰已極。

之後，他又遭玉美人鄧蓉追殺，體內沉寂多年的焚陽刀息首次轉經脈，但也是曇花一現。倘然那時苦修《焚陽刀訣》，在刀息的襄助下，包準刀詣猛進，一千里。然他一路跟著胖瘦二老，無暇修煉，刀息隨杳。幸喜，後經聞人離盡傳百年修為，陰陽衍生之下，由此發出焚陽刀息。更在聖宗秘窟內初次接觸到真正的殺人刀法《天羅刀訣》，誠然淺嘗輒止，但其間殺人盈萬，血千里的的理念不知不覺的已然侵到他的內心裏。

摩天峯上慘遭陷害，親眼目睹大鵬鳥的絕戀悲歌。一切的一切，讓他稍稍領會到了力量的重要。由此，若隱若現的殺人之術，時而在他腦海浮現。只是他本身不願承認，更不想面對。不過，他身具修羅陰罡，又有焚陽刀息，兩者累加，固未融合暢，但內力也可謂渾厚無比。上午相國寺前，連崆峒耆宿散宜生都暗驚訝。故此，即便他尚未融會貫通上乘刀術的至奧，又未刻意修煉，但憑他神妙無方的刀式，在渾厚內力的輔助之下，拿出來唬唬人無疑是綽綽有餘。

這會兒，商尹拾起那片果，凝視須臾，繼而目讚歎，道:“絕世刀法固然神妙，不過┅┅”説到這裏，尤顯慨:“若非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小兄弟能臻如此天境，必是苦修多年，方能有今的一鳴驚人。而且小兄弟非但武學超絕，更而文才斐然，商某此刻實有後催前，新人勝舊人之！”言罷，噓嘆不已，頗有無顏為人之。

潘國舅這當兒可説是最為興奮，聽了他這番詠歎，登即哈哈大笑，道:“商先生如有此，那咱們豈非愈加自慚形穢？”此言一出，大夥均笑。

鳳燕也是高興，她見小石頭果真才氣無雙，人中騏驥，尤其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愈看愈是歡喜，一雙美眸，勾魂似的始終望着他。偶爾，媚笑相向，風情萬種。卻不虞，小石頭呆傻木衲，對情之一事，素來遲鈍。她那渾身解數竟是空付水，未得半點回報。不過，做她們這一行，些許失敗，自不在心上。

何況，以往在商尹身上也遭過同樣挫折。當下戰術一變，媚態稍收，改以語還羞，文靜而不失誘人的少女之態來對付小石頭。

她這般丰姿多變，盡顯媚，小石倒未受誘，偏生教那一干紈褲子弟以及feng騷文人，人人垂涎三尺，口裏乾燥，渾身情氾濫，直覺目眩神馳，心兒悠盪。

她的一言一行，勝施俱看在眼裏。原道她想在滿香艇裏與自己一爭長短。然時辰稍久，方察覺她醉翁之意，竟系在趙世子身上。迅即忍俊不。尋思著，趙世子何人？他乃大周勇冠三軍，殺的北狄聞風喪膽的震北王世子。先不論家世如何？單論當今天下，有否一統天下的勢力也惟有周秦二國。

是而，兩國素來刀兵不和，仇恨甚深。轄下百姓也均互相敵視，若趙世子娶了一位大秦國籍的女子，且還是夕來朝送的青樓名，縱是討回家當個小妾，只怕大周朝野也會盡相反對。鳳燕此舉惟有枉費工夫的結果。

暫不説勝施兀自在那鄙夷。

那廂雷熙委實已然詫異到了極處。不明白小石頭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有偌高武功，還會投身自家作奴？只想着，此事定要速速稟予爹爹，要他好生查究。否則，萬一其內有甚古怪，豈非悔之晚矣？他此刻已無心繼續逗留，內裏始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索站起，朝潘國舅道:“潘兄，時辰已晚，小弟告辭了！”潘國舅本有所圖謀，時下那裏肯放，肥肥的臉上綻出無限笑容，道:“雷兄，目下月當正中，正是言歡笑談之際，何必忒急？何況，今夜勝施鳳燕俱在，這般良辰，世所罕見，雷兄可莫要輕棄。啊？呵呵┅┅”言下之意，不盡挑逗。

雷熙不受動搖，面一正，口吻極其堅決地道:“家父原有要事付我，可小弟適才堪堪憶起。若再不回去，勢必遭斥。故而，小弟不敢久留！還望潘兄恕罪！”這麼一説，潘國舅好生為難。瞧雷熙都抬出雷大將軍出來，若再糾纏不休，未免自討沒趣。可要就此做罷，卻又非他所願，當下是攢眉擠額，苦思良策。心下一個勁地怨著楚王世子，怪他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在自己有所謀時打擾。但轉念又思，目下亦非是討要小石頭的良機。憑他此刻的出羣表現，除非雷熙是傻到極點的呆子，否則，斷不會應允把他送予自己。

他也算氣，既知事不可為，當即愁思暫放，笑道:“不敢、不敢┅┅雷兄言重了。既然雷大將軍有要事託付，雷兄自當去辦，豈可因風花雪月而耽誤。”雷熙抱拳，大聲道:“潘兄告辭！”隨即轉身向船廂大夥拱手，左右連道:“告辭，告辭┅┅”待禮畢，又向小石頭道:“石兄，咱們走！”自見了那驚世一刀，他此時已不敢喊‘小石頭’三字，索與潘國舅一般喚他為石兄。

小石頭未聽出裏面的蹊蹺，隨口應道:“哦！”在眾人的恭維裏，雖然有些沾沾自喜，但一過的話，卻覺頭暈眼花，臉兒發熱。心下只想着，自己有他們所説的那麼好嗎？倘然有，那麼廣智天王又何以非要廢篡我的聖宗之位，還説恐怕天羅教敗在我手。思來想去，終究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