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深入骨髓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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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曉昏睡了一天一夜，她醒來時，方冉冉正在她牀邊守着，初見方曉曉醒來，方冉冉心裏忍不住跳躍了幾下。

“想吃點什麼？”方冉冉輕聲問，方曉曉一天一夜粒米未進，整個人看上去虛弱極了。方曉曉不搭話，方冉冉攙扶方曉曉，讓她依靠在枕頭上，方曉曉隨着她的動作起身，直地靠在那。

方冉冉把粥熱了端過來，吹涼了放在調羹裏遞到方曉曉的角，方曉曉紋絲不動，眼睛只是飄渺地看着前方。方冉冉嘗試了各種辦法各種説辭，方曉曉並不買賬，她不説不笑，不哭不鬧，像是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無奈之下，方冉冉只好搬救兵，要不然方曉曉一會就把她得焦躁了，方淺淺過來時，方曉曉已經被方冉冉放平重新躺好。方曉曉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看看粒米未盡的方曉曉也不知道叫餓，方淺淺只能叫來醫生給方曉曉掛葡萄糖。針□去那一刻，方曉曉微微皺眉，這是她唯一作出的表情。

從完顏玉説要離開，方冉冉她們就悄悄地四下找完顏玉，但始終沒有音訊，這回更是徹底沒動靜了。陸堯登陸校內，她進了完顏玉的主頁，發現很多人都在瘋了一樣問完顏玉到底怎麼了？想必是完顏玉被人，她的同學知道了。完顏玉的主頁更新了最後一條動態，“離開，也許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加油！”完顏玉的人人網曾經很活躍，現在死一般地沉寂了，陸堯對着完顏玉的主頁發呆，完顏玉肯定沒回家，她會去哪？而且她突然這麼消失，她跟家裏怎麼代？完顏玉身上沒什麼錢，陸堯很清楚，那個笨小孩賺的少，會不會風餐宿啊？哎！陸堯覺自己像完顏玉的親媽一樣擔心着這個孩子。

方曉曉整整打了一個星期的葡萄糖，在新一週的週一那天，醫生剛拿出藥瓶時，方曉曉拿起藥瓶，“啪”地摔在了地上，面無表情地説:“出去！”葡萄糖了一地，瓶子破碎聲引來了方淺淺，她推門進來看到了地上的碎片，方淺淺心裏一緊，彷彿被摔碎的是一顆心。方淺淺好脾氣地跟醫生道歉並把地面收拾乾淨，也告訴醫生如果需要她會再打電話。

醫生臉冷清，走了，病人鬧脾氣的他見多了，無所謂，他賺的是錢。

方淺淺送走醫生，回到房內時，方曉曉躲在被子裏無聲地哭泣，她已經沒有力氣哭出聲音了，只是麻木的心好像醒了，好疼，疼的她想死。方曉曉想切斷某一處的神經，那樣，也許就不會再疼，血盡，也許她就可以忘記那個叫完顏玉的人。

方淺淺輕輕地趴在被子上，手輕柔地安撫着被子裏的人，像是哄着丟了寶貝的孩子一樣，“哭吧哭吧，哭出來吧！哭完之後我們重新開始，你還有我，乖乖，我愛你，一輩子都會愛你。”方曉曉哭的全身都在動，她是真的疼了，這種疼深入骨髓，因為那個小孩子被她刻在心尖，融入血，遍全身，她似乎只有死，才能忘記她。

“乖乖，我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的命，所以不要離開我。”方淺淺最後還是哭出聲來，她好害怕，怕方曉曉會想不開。方曉曉一直緊緊攥着的手鬆開了，她放手了，完顏玉，飛走吧！再也不要回來！我放你離開，這一次，我尊重你，只是不要再讓我遇見你，否則，我會奮不顧身，就算把你我捆綁到死亡那一刻，我都不會放手了。

“淺淺，我，餓了。”不知是過了多久，方淺淺聽到這樣一句話。方淺淺鼻子一酸，趕忙説:“好，好，我去拿東西給你吃。”方淺淺急忙跑進廚房，眼角還掛着淚，給方曉曉先做了一碗粥。方曉曉趁方淺淺做粥的時候，她把早就自動關機的手機直接掰成了兩部分，她再也不需要這個東西了。

方曉曉吃了粥，很安靜地休息了。方淺淺欣喜地給方冉冉和陸堯打電話，陸堯卻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眼下看來，方曉曉恢復了神智，至少是個正常人。

方曉曉休息了幾天，她回到工作室開始工作，巴桑的店面她自己接手開始做，她不允許蘇婉月再出現在她的辦公室，也不允許其他人進來，方淺淺算是唯一的特例。

重新投入到工作狀態，方曉曉以一種拼命的方式，方淺淺和方冉冉都料到了，也都理解。方淺淺除了會叮囑方曉曉吃飯，並不説什麼，現在方曉曉就是王，她説什麼，方淺淺都會毫不猶豫地同意，只願能換得方曉曉一笑。完顏玉離開，方曉曉再也沒笑過，那張臉看上去平靜如水，但水下翻滾着暗，心靈的小船在茫茫海上飄啊飄啊，方曉曉心累，但她的心看不見明燈，她找不到可以擱淺的岸口。

半個月過去了，方淺淺那天來送飯，她在虛掩的門口聽到了方曉曉和一個人的談話聲。方淺淺知道不該偷聽，可她卻挪不開步子，方曉曉看似恢復正常，但方淺淺始終不放心。

方淺淺原本以為那會是個普通得的話，沒想到卻是一個驚人的事實。

“我説了我不是不想見你，我很忙，沒時間。”這是方曉曉的解釋聲，温度依舊是零度，隨着方曉曉笑容逝去的，還有她説話的温度。無論什麼事，方曉曉都會用一個音調説完，哪怕她受傷疼的要死，聲音不變。

“可我想見你，我想你，你讓我自己處理，我忍了可我忍不住，我已經忍了太多年了…”一個女人聲音顫抖，説出這樣的話讓方淺淺心裏都酸澀了一下。

“如果我消失了，你找不到我，你會怎麼樣呢？”方曉曉問，方淺淺就聽見了哭聲，那哭聲起先是微弱的，似乎是隱忍不發，只一會那聲音就大了起來。

“你不要這樣，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愛你，哪怕是我最想死的時候，我一想到你，就不願割捨了。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方淺淺站在門口，她猜測屋內的人也許就是方曉曉本來要介紹給她認識的人，是伊芳菲麼？死了的人其實沒有死？那方曉曉過去經歷的苦痛可真是白白煎熬了。

“這個世界，誰沒有誰都一樣活，無論你想死想活，別和我扯上關係，我擔待不起。”方曉曉的話聽起來很絕情，“曉曉，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若是怪我，你告訴我，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我都願意做。”

“都願意是麼？”

“是的。”

“離開，再也別讓我見到你。”方曉曉這句話説得沒有半點的遲疑，似乎心裏早已有了決定。這句話換來了對方的歇斯底里，還有摔東西的聲音，伴隨絕望的哭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在美國你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方淺淺隨後聽見“啪”的一聲，很響亮，她心裏一驚，那人動手打了方曉曉？方淺淺為了後文，她強忍推門進去的衝動，她一會再報仇。

“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我卻無人可問。我只知道，你的出現，毀了我和她的一切，她最痛苦最難熬時，我卻不在她身邊，而是在你的身邊。我恨我自己！”這是方曉曉在完顏玉離開後，第一次主動談及這件事，方淺淺知道，方曉曉一直在自責，她只是不肯説，不願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