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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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朝廷貸元昊之罪,更示含容,宿兵轉多,經費尤甚,恐契丹謂朝廷養兵百萬,不能制一小戎,有輕中國之心,然亦須議守禦之長計。或元昊潛與契丹結為聲援,以張其勢,則安能減西兵以應河北!譬如一身二疾,不可並治,必輕者為先,重者為後也。請召夏竦、範雍與兩府大臣議定攻守之策,令邊臣遵守。”初,夏竦請增置土兵,易戍兵東歸。令既下,為知河中府、龍圖閣直學士楊偕所駁而止。
鄜州判官種世衡言:“延安東北二百里,有故寬州,請因其廢壘而興之,以當寇衝。右可固延安之勢,左可致河東之粟,北可圖銀、夏之舊。”朝廷從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屢來爭,世衡且戰且城。然處險無泉,疑不可守,鑿地百五十尺始至石,石工辭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番,酬百錢,卒得泉以濟。城成,賜名青澗。世衡,放兄子也。
o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康定元年(遼重熙九年。庚辰,一零四零年),正月,丙辰朔,有食之。知諫院富弼請罷宴徹樂,就館賜北使酒食。參知政事宋庠以為不可,遂仍舉宴樂。
壬戌,賜國子監學田五十頃。
初,夏人自承平退,聲言將攻延州。範雍聞之,懼甚,請濟師。元昊詐遣其衙校賀真來言,願改過歸命。雍遽聞於朝,厚禮真而遣之,遂不設備。
元昊乃盛兵攻保安,自土門路入。癸酉,攻金明寨,都監李士彬父子俱被擒,遂乘勝抵延州城下。
雍先以檄召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於慶州,使至保安,與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孫合軍趨土門;及是雍復召平、元孫還軍救延州。平得雍初檄,即率騎士三千發慶州,行四,至保安,與元孫合軍趨土門,而雍後檄尋到,平、元孫遂引還。乙亥,復至保安。平素輕賊,謂其下曰:“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猶平地,況國事乎!”因晝夜倍道兼行。丁丑夜,至三川口西十里止營,令騎兵先趨延州奪門。時鄜延都監黃德和將二千餘人屯保安北碎金谷,巡檢万俟政、郭遵各將所部分屯。雍皆召之為外援,平亦使人趣其行。
戊寅,德和、政、遵所將兵悉至。五將合步騎萬餘。結陣東行五里,平令諸軍齊進,至三川口遇賊,時平地雪數寸,官軍爭奮,殺賊騎五七百人,乃退。賊覆蔽盾為陣,官軍擊卻之,奪盾,殺獲及溺水死者又八九百人。平左耳右脛皆中矢。暮,戰士上首級及所獲馬論功。平曰:“戰方急,且自記之,悉當賞汝。”語未已,賊以輕兵薄戰,官軍卻引二十餘步。黃德和居陣後,見軍卻,率麾下軍走保西南山,眾軍隨皆潰。平遣其子宜孫驅追德和,執其轡拜之曰:“當勒兵還,併力拒賊,奈何先引去!”德和不從,遂策馬遁,與宜孫皆赴甘泉。
平遣軍校以劍遮留士卒,得千餘人,力戰拒賊,賊退還水東。平率餘眾保西南山下,立七寨自固,距賊一里所。賊夜使人至寨,問主將所在,平戒軍士勿應。夜四鼓,賊環寨大呼曰:“幾許殘卒,不降何待!”平使人應之曰:“狗賊,汝不降,我何降也!明救兵大至,汝眾庸足破乎!”己卯,黎明,賊復招降,不從。賊麾騎自山四出,合擊官軍,平與元孫巡陣東偏,賊衝陣分為二,遂與元孫皆被執。
賊圍延州凡七,及失二將,城中憂沮,不知所為。會是夕大雪,賊解去。
士彬世守金明,有兵近十萬人,控扼中路,眾號鐵壁相公。元昊叛,遣使誘士彬,士彬殺之。元昊乃使其民詐降士彬,士彬白範雍,請徙置南方,雍曰:“討而禽之,孰若招而致之?”乃賞以金,使隸士彬。降者至,分隸諸寨甚眾。元昊使其將每與士彬遇,輒不戰而走,曰:“吾士卒聞鐵壁相公,膽墜於地。”士彬益驕,又以嚴酷御下,多怨憤者。元昊陰以金爵誘其所部渠帥,往往受之,而士彬不知也。及賊騎大入,諸降者為內應,士彬時在黃堆寨,聞賊至,索馬,左右以弱馬進,遂鞚以詣元昊,與其子懷寶俱陷沒。雍初聞賊大舉,令士彬分兵守三十六寨,勿令賊得入,懷寶諫曰:“今當聚兵禦寇,分則勢弱,不能支也。”士彬不從。懷寶力戰死。或曰元昊得士彬,割其耳而不殺,後十餘年乃卒。
黃德和誣奏劉平、石元孫降賊,知樞密院事夏守贇辨其枉,自請將兵擊賊。二月,丁亥,以守贇為陝西都部署兼經略安撫等使。
參知政事宋庠請嚴守備於潼關,從之。知諫院富弼言:“天子守在四夷,今城潼關,自關以西為棄之?”己丑,以入內副都知王守忠為陝西都鈐轄。富弼言:“唐以內臣監軍,取敗非一。今守忠為都鈐轄,與監軍何異!昨用夏守贇,已失人望,願罷守忠勿遣。”不聽。
以鄜延鈐轄、知鄜州張宗誨領興州防禦使,許便宜從事。劉平、石元孫之敗,黃德和遁還鄜州,時鄜城不完,且無備,傳言賊騎將至,人心惴恐。宗誨乃嚴訴候,力為守禦計,賊亦引去。宗誨,齊賢子也。
庚寅,詔嘉勒斯賚速領軍馬,乘元昊空國入寇,徑往拔其本,成功當授銀、夏節制,仍密以起兵報沿邊經略安撫司,出師為援;別賜對衣、金帶、絹二萬匹。嘉勒斯賚雖被詔,卒不能行。
壬辰,命夏守贇兼沿邊招討使。
宰相張士遜等言兵戍邊久,其家在京師者或不能自存,帝特出內藏緡錢十萬以賜之。士遜等因請遣使安撫陝西。於是起居舍人、知制誥韓琦適自蜀歸,論西兵形勢甚悉,即命琦為陝西安撫使,西上閤門使符惟忠副之。帝謂琦曰:“西戎猖獗,官軍不習戰,故數出無功,今因小警,乃開後福。”甲午,以通判鎮戎軍田京僉署陝西經略判官事,從夏守贇請也。京,亳州人。
乙未,京畿、京東、西、淮南、陝西路括市戰馬,敢輒隱者,重置之法,出內庫珠償民馬直。又邊臣私市,闕者官給。韓琦言:“陝西科擾頻仍,民已不勝其困,請免括此一路,以安眾心。”從之。
丁酉,詔樞密院自今邊事並與宰相參議。知諫院富弼言:“邊事系國安危,不當專委樞密院而宰相不與。乞如國初,令宰相兼樞密使。”帝取其言而降是詔。張士遜、章得象等以詔納帝前,曰:“恐樞密院謂臣等奪權。”弼曰:“此宰相避事耳!”時西蕃首領吹同乞砂、吹同山乞自嘉勒斯賚界各稱偽將相來降,詔補三班奉職,借職,羈置湖南。弼言:“二人之降,其家已誅夷,當厚賞以勸來者。”庚子,以乞砂、山乞併為左千牛衞將軍,各賜茶,使還本族捍賊。
賜永興軍草澤高懌號安素處士。懌,季興四世孫,從种放隱終南山,與張嶢、許號南山三友,屢膺薦闢及召命,俱固辭。帝嘉其守,特賜之,詔州縣歲時禮遇,仍給田五百畝。其後文彥博又言懌高行可厲風俗,復賜第一區。
初,元昊既陷金明寨,遂攻安遠、門、永平等寨。永平寨主、監押初斂兵匿深山避賊,指揮使史吉帥所部數百人遮城門,立於馬前曰:“兵則完矣,如城中百姓芻糧何?異為有司所劾,吉為指揮使,不免於斬,願先斬吉於馬前!不然,不敢以此兵從行也。”寨主、監押慚懼而返。敵至,圍城,吉率眾拒守,卒完城,寨主、監押以功各遷一官。吉曰:“幸不喪城寨,吾豈論功乎!”丙午,赦延州、保安軍以下罪,賊所劫掠地,蠲其夏税,軍民及內屬蕃部為賊所害者,量賜其家緡錢。
是,改元,去尊號“寶元”二字,許中外臣庶上封章議朝政得失。自范仲淹貶,中外越職言事。知諫院富弼因論食,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願降詔求直言,盡除越職之,帝嘉納焉。
丁未,詔陝西安撫使韓琦與轉運司量民力,蠲所科芻糧,調民修築城池,悉具數以聞,當加優恤。將佐懦怯者並令罷去。停諸州上供不急之物數十萬。時慶州人陳淑度等陳邊防策,既而補官東南。琦奏曰:“士忠義憤懣,為國獻計,雖稍收用,乃置於僻左,何得自效!”詔皆徙邊任。
癸丑,降振武節度使、知延州範雍為吏部侍郎、知安州,坐失劉平、石元孫也。以環慶副部署雄州趙振為鄜延副都部署兼知延州,秦鳳路副部署劉興為環慶副都部署兼知環州。
時賊兵尚圍門、安遠寨,延州諸將畏避,莫敢出救。及聞雍責命,眾憂駭,訴於安撫使韓琦,願無使雍去。琦奏:“雍二府舊臣,盡瘁邊事,乞且留雍以安眾心。趙振勇,俾為部署可矣!若謂雍節制無狀,勢必當易,則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三月,乙卯朔,贈万俟政子天益為太子右內率府副率,以與西賊戰歿也。
遼主駐魚兒濼。
丙辰,內出手詔賜兩府及執政舊臣,俾條上陝西攻守之策。
元昊侵邊不已,言者追咎郭勸、李渭不當拒絕山遇;庚申,命再降其官。
癸亥,詔陝西城池,委都轉運使張存與安撫使韓琦相度,且治邊要之處,餘令以漸興功,毋致傷農。
詔沿邊各置烽候。先是但走人偵報,韓琦以為請,乃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