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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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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遼太祖威服漠北,分設部帳官。突呂不、室韋部者,本名大、小二黃室韋,太祖以計降之,置為二部,隸北府節度使。烏庫部者列於外十部,不能成國,附庸於遼,時修職貢。至是以遼主失政,黃室韋掠馬牛叛去。統軍楚固質邀戰,敗之,降其眾。未幾,烏庫部叛,掠居民財畜,詳袞藏引與戰,敗績,藏引死之。

南唐主酷信浮屠法,出中金錢募人為僧,時都下僧及萬人,皆仰給縣官。南唐主退朝,與後服僧衣,誦佛書,拜跪手足成贅;僧有罪,命禮佛而釋之。帝聞其惑,乃選少年有口辯者,南渡見南唐主,論命之説,南唐主信之,謂之一佛出世,由是不復以治國守邊為意。

詔江北許諸州民及諸監鹽亭户緣江採捕及過江貿易。先是江北置榷場,商人渡江及百姓緣江採樵,是歲,以江南荐饑,特弛其

o太祖啓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乾德三年(遼應歷十五年),正月,蜀主聞王昭遠等敗,甚懼,乃益募兵守劍門,命太子元喆為元帥,侍中太原李廷珪、同平章事張惠安副之,帶甲萬餘。旗幟悉用文繡,綢其槓以錦,將發而雨,元喆慮其沾濕,悉令解去。俄雨止,復飾之,則皆倒懸槓上。元喆又輦其姬妾及伶人數十以從,見者莫不竊笑。王全斌等自利州趨劍門,次益光,以劍門天險,會議進取之策。侍衞軍頭向韜曰:“得降卒言,益光江東越大山數重,有狹徑,名來蘇,蜀人於江西置柵,對岸可渡。自此出劍門南二十里,至青強店,與官道合,若大軍行此路,則劍門之險不足恃也。”全斌等即卷甲赴之,康延澤曰:“蜀人數戰數敗,膽氣奪矣,可急攻而下也。且來蘇狹徑。主帥不宜自行,但可遣一偏將往耳。若抵青強,北與大軍夾擊劍門,昭遠等必成擒矣。”全斌等然之,命史延德分兵趨來蘇,跨江為浮樑以濟,蜀人見之,棄寨而遁。延德遂至青強,王昭遠引兵退駐漢原坡,留其偏將守劍門,全斌等以鋭兵奮擊,破之。及漢原,趙崇韜佈陣,策馬先登,昭遠據胡牀不能起。崇韜戰敗,猶手斬數人,乃被執,昭遠免冑棄甲而逃。甲戌,全斌等遂取劍州,殺蜀軍萬餘人。昭遠投東川,匿民舍,為追騎所獲。

乙亥,詔瘞徵蜀戰死士卒,被傷者給繒

蜀太子元喆與李廷珪等夜嬉遊,不恤軍政,至綿州,聞劍門已破,將退保東川;翼,棄軍西奔,所過盡焚其廬舍、倉廩乃去。蜀主知劍州已破,元喆亦奔還,惶駭不知所為,問左右:“計將安出?”有老將石奉頵者對曰:“東兵遠來,勢不能久,請聚兵堅守以弊之。”蜀主嘆曰:“吾父子以豐衣美食養士四十年,一旦遇敵,不能為吾東向發一矢,今雖閉壁,誰肯效死者!”司空、平章事李昊勸蜀主封府庫以請降,蜀主從之,因命昊草表。己卯,遣通奏太原伊審徵奉降表詣軍前。初,前蜀之亡也,降表亦昊所為,蜀人夜書其門曰:“世修降表李家”遼主以樞密使雅裏克斯為行軍都統,虎軍詳袞克蘇為行軍都監,益以圖魯卜部軍三百,合諸部兵討烏庫部。烏庫之叛也,布達齊獨不叛,詔褒之。未幾,烏庫部殺其酋長來降;既而復叛。

乙酉,王全斌等次魏城,伊審徵以蜀主降表至。全斌受之,遣通事舍人汝陰田欽祚乘驛入奏,又遣康延澤趨成都見蜀主,諭以恩信,撫軍民。初,劉光義等發夔州,萬、施、開、忠、遂等州刺史皆降。光義入城,盡以府庫錢給軍士。諸將所過,鹹屠戮,獨曹彬之,乃止,故峽路兵始終秋毫無犯。帝聞之,喜曰:“吾任得其人矣!”賜彬詔褒之。

戊子,吏部郎中鄧守中試諸司吏書判不當,帝命覆試,黜數人,責守中本曹員外郎。

辛卯,王全斌至昇仙橋,蜀主備亡國之禮,見於軍門;全斌承製釋之。蜀主復遣其弟雅王仁贄奉表求哀。

丙申,田欽祚至自西川,孟昶降表以其先人墳墓及老母為請,帝優詔答之,並諭西川將吏、百姓,使皆安堵。

丁酉,赦蜀管內,蠲乾德二年逋租,賜今年夏税之半,除無名科役及增益賦調,減鹽價,賑乏食,還擄獲生口。

自全斌等發京師至昶降,才六十六,凡得州四十六,縣二百四十,户五十三萬四千二十九。全斌既平蜀,乘勢取雲南,以圖獻。帝鑑唐天寶之禍起於南詔,以玉斧畫大渡河以西曰:“此外非吾有也。”全斌等入成都後數,劉光義等始至,孟昶餽遺光義等,及犒師之禮並如初。已而詔書頒賞諸軍,亦無差降,兩路將士爭功,始相疾矣。先是全斌受詔,每制置必與諸將僉議,因是雖小事亦各為異同,不能即決。全斌及崔彥進、王仁贍等夜宴飲,不恤軍務,縱部下擄掠子女貨財,蜀人苦之。曹彬屢請旋師,全斌等不聽。

二月,壬寅朔,有食之。

癸卯,命參知政事呂餘慶權知成都府,樞密直學士馮瓚權知梓州。餘慶至成都,時盜四起,將士猶恃功驕恣,王全斌等不能。一,藥市始集,街吏馳報有軍校被酒持刃,奪賈人物,餘慶立命捕斬之以徇,軍中畏服,民乃寧居。瓚至梓州,視事才數,會偽蜀軍校上官進嘯聚亡命三千餘眾,劫村民數萬,夜攻州城。瓚曰:“此烏合之眾,乘夜奄至,必無固志,宜持重以鎮之,旦自潰矣。”城中兵止三百,分守諸門,瓚坐城樓,密令促其更籌,未夜分,擊五鼓,賊驚,遁去。因縱兵追之,擒進,斬於市,招降千餘人,並釋其罪,州境遂安。

以蜀興州馬步軍都指揮使趙彥韜為興州刺史,酬其鄉導功也。

丙午,以西師所過,民有調發供億之勞,賜秦、鳳、隴、成、階、襄、荊南、房、均等州今年夏租之半;安、彳復、郢、鄧州、光化、漢陽軍十之二;居坊郭者勿輸半年屋税。

丁巳,權知貢舉盧多遜奏進士劉察等合格者七人。

庚申,孟仁贄至自成都。孟昶所上表有“自量過咎,尚切憂疑”等語,詔答之,略曰:“既自求於多福,當盡滌其前非。朕不食言,爾無過慮。”詔仍不名,又呼昶母為國母。

三月,孟昶與其官屬皆挈族歸朝,由峽州而下。

初,詔發蜀兵赴闕,並優給裝錢,王全斌等擅減其數,仍縱部曲侵撓之。蜀兵憤怨,行至綿州,遂作亂,劫屬縣以叛,推蜀舊將全師雄為帥,眾至十餘萬,號興國軍。全斌遣馬軍都監硃光緒往招撫之,光緒盡滅師雄之族,納其愛女及橐裝,師雄怒,遂無歸志,引眾急攻綿州,不克,攻破彭州,入據之,成都十縣皆起兵應師雄。師雄自號興蜀大王,開幕府,置節度二十餘人,分據要害。崔彥進、高彥暉等分道攻討,為師雄所敗,彥暉戰死,賊眾益熾。師雄分兵斷劍閣,緣江置寨,聲言攻成都。自是隨師雄為亂者一十七州,郵傳不通,全斌等大懼。

自唐天寶以來,方鎮屯重兵,多以賦入自贍,名曰留使、留州,其上供殊鮮。五代方鎮益強,率令部曲主場院,厚斂以自利。其屬三司者,補大吏臨之,輸額之外輒入己;或私納貨賄,名曰貢奉,用冀恩賞。帝始即位,猶循前制,牧守來朝,皆有貢奉。及趙普為相,勸革去其弊,申命諸州,度支經費外,凡金以助軍實,悉送都下,無得佔留。又,方鎮闕帥,稍命文臣權知,所在場院,間遣京朝官廷臣監臨,復置轉運使,為之條文簿,漸為密,由是利歸公上而外權削矣。建隆初,貢賦悉入左藏庫,及取荊、湖,下西蜀,儲積充足,帝顧左右曰:“軍旅饑饉,當預為之備,不可臨事厚斂於民。”乃於講武殿後別為內庫,以貯金,號曰封樁庫,凡歲終用度贏餘之數皆入焉。

丁丑,遼部帳大室韋酋長寅尼吉叛。癸未,五坊人四十户叛入烏庫部。遼主好畋,喜怒無恆,司鷹者小失意輒死,或加砲烙、鐵梳之刑,故五坊入叛。

夏,四月,乙巳,小黃室韋叛。雅裏克斯、克蘇擊之,為室韋所敗,遣使詰讓。乙卯,以圖裏代雅裏克斯為都統,以尼古為監軍,率輕騎進討,仍令岱瑪尋支裏持詔招諭。

癸亥,導五丈河貫宮城,歷後院,內庭池沼,水皆至焉。

初,王全斌慮蜀降兵為亂,徙置成都夾城中,至是,諸將盡殺之。康延澤請簡老幼疾病七千人釋之,餘以兵衞還,浮江而下,賊若來攻奪,殺之未晚;諸將不從。死者共二萬七千餘人。

先是,帝遣使以御府供帳迓孟昶於江陵,且命有司為昶官屬治第,又遣使至江陵,分給鞍馬車乘。五月,乙酉,昶至近郊,開封尹光義勞之玉津園。丙戌,大陳諸軍於闕前。昶與弟仁贄、子元喆、元珏、宰相李昊等三十三人素服待罪明德門外,詔釋罪,賜昶等襲衣、冠帶。帝御崇元殿,備禮見之。禮畢,御明德門,觀諸軍按部還營。遂宴昶等於大明殿,賜物有差。

六月,甲辰,以孟昶為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秦國公。庚戌,昶卒,帝為輟五朝,贈尚書令,追封楚王,諡恭孝,賻布千匹,葬事官給。初,昶母李氏隨昶至京師,帝數命肩輿入宮,謂之曰:“國母善自愛無戚,若懷鄉土,異當送母歸。”李氏曰:“使妾安往?”帝曰:“歸蜀耳。”李氏曰:“妾家本太原,倘獲歸老並門,妾之願也。”時帝已有北征意,聞其言,喜曰:“俟平劉鈞,即如母所願。”因厚加賚賜。及昶卒,李氏不哭,舉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貪生至今。吾所以忍死者,為汝在耳;今汝既死,吾安用生!”因不食數而死。

遼主之遣諭室韋也,撫降之,及尋支裏至,諭之,不從,仍命雅裏克斯率羣牧兵追討,戰於柴河,不利。室韋酋長寅尼吉,亡入德寽勒部,德寽勒部者,遼國外十部之一也。是月,德寽勒部來降,室韋平,乃專討烏庫部。

劉光義、曹彬等屢破全師雄,賊鋒稍衄。未幾,虎捷指揮使呂翰又以嘉州叛,與師雄偽署將劉澤合,眾至五萬,殺逐刺史、通判。曹彬率兵會仁贍等圍翰於嘉州,翰棄城走,追襲,大破之,殺戮數萬人,翰走保雅州。

秋,七月,帝聞西川行營有大校割民而殺之者,亟召至闕,斬之都市。近臣營救頗切,帝因涕曰:“興師吊伐,婦人何罪,而殘忍至此!當速置法以償其冤。”南漢主鋹殺其招討使邵廷琄。廷琄屯洸口,招輯亡叛,訓士卒,修戰備,國人賴以少安。或譖廷琄將圖不軌,鋹信之,賜廷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