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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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永州防禦使陳源為入內內侍省押班,中書舍人陳傅良不草詞。
乙酉,敍州蠻寇邊,遣兵討平之。
己丑,金以同判大睦親府事完顏襄為樞密使。
八月,丙申,蠲紹興丁鹽茶租錢八萬二千緡。
庚子,金大赦。
丁未,金主釋奠孔子廟,北向再拜。
辛亥,金國史院進《世宗實錄》。
戊午,賑江東、浙西、淮西旱傷貧民。
九月,戊辰,金以參知政事瓜勒佳衡為尚書右丞,户部尚書馬琪為參知政事。
庚午,重明節,百官上壽,請帝朝重華宮,不聽。
己卯,上壽聖皇太后尊號曰壽聖隆慈皇太后。
中書舍人陳傅良上疏曰:’陛下之不過重華宮者,特誤有所疑,而積憂成疾以至此爾。臣嘗即陛下之心反覆論之,竊自謂深切,陛下亦既許之矣。未幾中變,以誤為實而開無端之釁,以疑為真而成不療之疾,是陛下自貽禍也。”給事中謝深甫言:“父子至親,天理昭然,太上之愛陛下,亦猶陛下之愛嘉王。太上秋高,千秋萬歲後,陛下何以見天下!”帝悟,甲申,命駕往朝,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李後挽留曰:“天寒,官家且飲酒。”百僚侍衞相顧莫敢言。傅良趨進引帝裾,請毋入,因至屏後。後叱曰:“此何地!秀才砍頭耶?”傅良痛哭於庭,後使人問曰:“此何禮也?”傅良曰:“子諫父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後益怒,遂傳旨,罷,還內。傅良下殿徑行,詔改秘閣修撰,不受。
戊子,著作郎沈有開、秘書郎彭龜年、禮部侍郎倪思、國子錄王介等皆上疏請朝。不從。會上召嘉王,倪思言:“壽皇見陛下,亦猶陛下之於嘉王也。”帝為動容。時李後浸預政,思進講姜氏會齊侯於濼,因言:“人主治國,必自齊家始。家之不能齊者,有其漸也,始於褻狎,終於恣橫,卒至於陰陽易位,內外無別,甚則離間父子。漢之呂氏、唐之武、韋,幾至亂亡,不但魯莊公也。”帝悚然。趙汝愚同侍經筵,退,語人曰:“讜直如此,吾輩不逮也!”帝怒,出思知紹興府。
癸未,夏國主仁孝卒,年七十,國中諡為聖德皇帝,廟號仁宗,陵號壽陵。仁孝重文學,然權臣擅國,兵政衰弱。子純祐立,改元天慶。
冬,十月,己酉,朝獻景靈宮。夜,地震。庚戌,朝獻於景靈宮。夜,又地震。
壬子,秘書省官請朝重華宮,疏三上,不報。
工部尚書趙彥逾等上書重華宮,乞慶會節勿降旨免朝。壽皇曰:“朕自秋涼以來,思與皇帝相見。卿等奏疏,已令進御前矣。”明,會慶節,帝以疾,不果朝。葛邲率百官賀於重華宮。侍從上章,居家待罪,詔不許。
嘉王府翊善黃裳,力勸帝朝重華,帝曰:“內侍楊舜卿告朕勿往。”裳即上疏請誅舜卿,台諫張叔椿、章穎上疏乞罷黜,太學生汪安仁等二百十八人上書請朝重華,皆不報。
起居舍人彭龜年奏言:“臣所居之官,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車駕不過宮問安,如此書者殆數十,恐非所以示後。”又言:“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正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臣聞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以言教者也,言豈若身之切哉!”不報。
庚申,帝將朝重華宮,複稱疾不行。丞相以下上疏自劾,請罷政,不報。
黃裳嘗病疽,及是憂憤,創復作,乃上疏曰:“陛下之於壽皇,未盡孝敬之道者,必有所疑也。臣竊推致疑之因,陛下無乃以焚廩、浚井之事為憂乎?夫焚廩、浚井,在當時或有之;壽皇之子唯陛下一人,陛下違豫,壽皇焚香祝天,為陛下祈禱,愛子如此,則焚廩、浚井之事,臣有以知其必無也,陛下何疑焉!又無乃以肅宗之事為憂乎?肅宗即位靈武,非明皇意,故不能無疑。壽皇當未倦勤,親挈神器授之陛下,揖遜之風,同符堯、舜,與明皇之事不可同而語矣,陛下何疑焉!又無乃以衞輒之事為憂乎?輒與蒯瞶,父子爭國;壽皇老且病,乃頤神北宮以保康寧,非有爭心也,陛下何疑焉!又無乃以孟子責善為疑乎?父子責善,本生於愛,惟知者能知此理,則何至於相矣!壽皇願陛下為聖帝,責善之心出於仁愛,非賊恩也,陛下何疑焉!乃若可疑則有之:貴為天子,不以孝聞,敵國將肆輕侮,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小人將起為亂,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江外官軍,豈無它志?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事有不須疑者則疑之,其必可疑者反不以為疑,顛倒錯亂,莫甚於此!禍亂之萌,近在旦夕,宜及今幡然改過,整聖駕,謁兩宮,則天下慕義矣。”金主好文學,嘗嘆文士無及懷英者,完顏守貞奏進士中若趙渢等甚有時譽。金主曰:“出倫者難得爾。”守貞曰:“間世之才,自古所難。國家培養久,則人才將自出矣。”守貞因言:國家選舉之法,惟女真進士,得人居多,此舉宜增取。其諸司局承應人,舊無出身,大定後才許任使。經童之科,古不常設;唐以諸道表薦,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以為無補罷之;皇統間取及五十人,因為常選,天德間尋罷。陛下即位,復立是科,取及百人。誠恐積久不勝銓擬,宜稍裁抑,以清品。”又言節用省費之道,金主嘉納。旋詔有司,會試毋限人數。
趙彥逾等復力請帝朝重華。十一月,戊寅,帝始往朝。
尚書左選郎官葉適奏:“自今宜於過宮之,令宰執、侍從先詣起居,異時兩宮聖意有難言者,自可因此傳到,則責任有歸,不可復使近習小人增損語言以生疑惑。”不報。
庚辰,留正赴都堂視事。命姜特立還浙東。中黑子滅。正出城待罪凡百四十,帝遣左司郎中徐誼諭旨,乃復入。
布衣王孝禮言:“今年冬至,影表當在十九壬午,而《會元歷》乃在二十癸未,請將修內作所掌銅表圭降付太史局測驗。”從之。
丙戌,金詔:“諸職官以贓污不職被罪、以廉能獲升者,令隨路京府州縣列其姓名,揭之公署,以示懲勸。”十二月,戊戌,帝朝重華宮。
金判定武軍節度使鄭王永蹈,以謀反伏誅。
初,崔温、郭諫、馬太初,與永蹈家奴畢慶壽私説讖記災祥,慶壽以告永蹈。諫頗能相人,永蹈乃召之,相己及子皆大貴,不與諸王比。復召温、太初論讖記天象,温曰:“丑年有兵災,屬兔命者,來年當收兵得位。”諫曰:“昨見赤氣犯紫微,白虹貫月,皆主醜後寅前兵戈僭亂事。”永蹈深信其説,乃陰結內侍鄭雨兒伺金主起居,以温為謀主,諫、太初往來遊説。河南統軍使布薩揆,尚永蹈妹韓國公主,永蹈謀取河南軍以為助,與妹澤國公主長樂謀,使駙馬都尉富察都致書於揆,且先請婚以觀其意;揆拒不許結婚,使者不敢復言不軌事。永蹈家奴董壽諫,不聽,以語同輩遷嘉努,遷嘉努上變。
永蹈時在京師,詔完顏守貞等鞫問,連引甚眾,久不能決。金主怒,召守貞等問狀。瓜勒佳清臣奏曰:“事貴速絕,以安人心。”於是賜永蹈及妃卞王二子安、阿遜、公主長樂自盡,富察都、崔温、郭諫、馬太初等皆棄市。布薩揆雖不聞問,亦坐除名。董壽免死,隸監籍。遷嘉努賞錢二千貫,特遷五官,雜班敍使。增置諸王府司馬一人,監察門户出入,自是諸王制限防愈密矣。
金主命有司以鄭王財產分賜諸王,澤國公主財物分賜諸公主。户部郎中李敬義,言恐因之生事,金主又以董壽為宮監籍都句管,並下尚書省議。完顏守貞奏:“陛下以永蹈等家產分賜懿親,恩命已出,恐不可改。今已減諸王弓矢,府尉伺其出入,臣以為賜之無害。如董壽,罪人也,釋之已幸,不宜更加爵賞。”金主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