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宋紀一百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會苗傅乞改年號,劉正彥乞移蹕建康。勝非留身,太后諭以二事,勝非曰:“移蹕豈可遽議!金近在江北,沿江皆未有備。”太后曰:“何以卻之?”勝非曰:“俟降出文字,朝廷且與判收,徐議區處可也。”後曰:“審慎處置,此是第一次理會事。”勝非曰:“臣近察二兇,愚無英氣。鈞甫、世修皆有悔意,未敢深詰,但以利動之,約其再來。”後遽曰:“如何?”勝非請屏左右,後曰:“惟張夫人在此。”勝非問:“夫人何人?”後曰:“張夫人年高習事,官品亦尊,嘗教哲宗、道君讀書,朝廷文字皆經其手,中事莫不預知,即令往來睿聖宮。卿但奏事。”勝非曰:“主上反正,已有端緒;二兇之力,至此極矣。向張逵建議誘説諸軍,掠取王淵及諸內臣家,人人可以致富。及掠索之後,所得不副所聞,人有悔意,數來,小校有遁去者。此皆傅所親統領官張昕言之,請因張夫人密奏主上。”昕,秦州人,本王淵部曲,後在傅軍中,以正彥手殺淵,極銜之。

又二月,傅、正彥至都堂申言二事,勝非以移蹕為不可。苗傅趣之,勝非曰:“已議朝夕行。”傅曰:“人言‘炎’字是兩火,故多盜,乞早改元。”勝非以聞,太后曰;“三事中年號稍輕,若全然不從,恐別生事。”會世修再至,勝非與語,因論二將所陳如改元等事,未得請,頗以為言。語未畢,內批傅第三奏雲:“可改元明德或明受。”勝非以示世修曰:“已從請矣。”世修曰:“乞姑留此奏,明降下。俟還軍中,為言已論改元事,庶於世修無疑。”勝非以為然,至是降制。

尚書禮部侍郎、節制平江府、常、秀、湖州、江陰軍軍馬張浚上言:“睿聖皇帝方秋鼎盛,而遽爾退避,恐四方聞之,不無疑惑,萬一別生它事。尚望詳酌施行。”先是苗傅等以省札趣浚行,浚戒湯東野、趙哲各密具奏,稱:“金未盡退,及靳賽之眾窺伺平江,若張浚朝就道,夕敗事。”浚亦奏:“今張浚人馬乍回平江,人情震讋,若臣不少留彈壓,恐臻敗事。”浚奏請帝復辟,張俊、辛永宗、趙哲共以為:“若此,恐傅等自疑罪大不容,或別生謀,請以計款之。”浚用其策,自遞發奏狀,並以其副申尚書省,乞率文武百官力賜祈請。又以手書遺傅、正彥,言:“太后垂簾,皇帝嗣位,固天下所願。向所慮者,宦官無知,時撓庶政,今悉戮其無狀者,最快人望。惟睿聖退避一事,若不力請,俾聖意必回,與太母分憂同患,中興之業,未易可圖。二公忠義之著,有如白,若不身任此事,人其謂何!浚愚拙,死生出處,當與二公同之。”前密州州學教授邵彪見浚于軍中,浚問策安出,彪曰:“以至順誅大逆,易於反掌,公處之何如耳。”浚曰:“張俊指天誓地,願以死援君父之辱,韓世忠有仗節死難之志,二人可以集事。惟浚士卒單弱,恐不足以任茲事。然呂樞密屯兵江寧,其威望為人所信向,且通亮剛決,能斷大事,當為天下倡。劉光世屯兵鎮江,兵力強悍,謀議沈鷙,可以倚仗。浚皆馳書往矣。”彪曰:“兵貴神速,呂樞密在數百里外,奈何?”浚曰:“呂樞密睹事明而剛決,聞國家之難,必先眾倡義而起,何患不速!”是,張浚書至江寧,呂頤浩執書以泣曰:“果如所料,事不可緩矣!”再發書與浚及諸大將,約會兵。時議論不一,人情洶甚。江寧士民知頤浩起兵,議留頤浩,頤浩乃檄主管侍衞馬軍司公事楊惟忠留屯江寧府,以安人心,且諭惟忠以苗傅等計窮,恐挾至尊以遁,由廣德渡江,當夜為控扼之備。

庚寅,百官朝謁於睿聖宮。

檢校太保、殿前都指揮使、奉國軍節度使劉光世為太尉、淮南制置使,捧天武四廂都指揮使、定武軍承宣使、權同主管侍衞步軍司公事、御營平寇前將軍範瓊為慶遠軍節度、湖北制置使。苗傅、劉正彥素憚劉光世,又知其與韓世忠、張俊舊不平,間之使為己用;而瓊素跋扈,至是乃引兵屯淮西,故首擢之。

資政殿學士、同籤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呂頤浩上言:“近聞將相大臣巢戮內侍,誠可以快天下之心。但方今強敵乘戰勝之威,諸盜有蜂起之勢,興衰撥亂,事屬艱難,望太后、皇帝不憚再三,祈請睿聖皇帝亟復皇帝位,親總萬機。從此以往,屏絕內侍近習之人,褒賞立功將帥之士,然後駕幸江寧,以圖恢復。臣年六十,疾病衰殘,目睹今之事,實社稷存亡安危之所繫,不敢愛身,謹泣血雨淚拜章,望聖慈聽納。”仍傳檄諸軍將,又遣其屬敕令所刪定官李承造至鎮江,趣劉光世起兵。承造,承邁弟也。

先是張浚遣辯士持書説二賊,使無它圖,以待諸將之集,念無可遣者,浚客遂寧進士馮轓,素負氣節,聞之,慷慨請行,且曰:“事成預竊名,不成不過死。”是,頤浩所遣書至,浚知頤浩已有定謀,大喜,再發書,報以所部軍馬數及舉事次敍。

浚知苗傅等所恃獨赤心軍,會燕人張斛與其弟,自傅軍中間行至平江,為浚言:“此軍無負朝廷意,特王鈞甫以術驅役之。然斛觀將士之情,往往惴恐,非堅附苗、劉者。二賊聞風聲鶴唳,皆以為大兵至,安能成事!”晉寧既破,金人返軍趣鄜州。權鄜延經略使郭浩駐兵境上,金人遂破鄜州。

辛卯,張浚遣馮轓赴行在。浚為諮目,請主上親總要務,兼致書馬柔吉、王鈞甫,大略雲:“浚與二公最厚,聞苗廣道、劉子直頗前席二公,事每計議而行,今責在二公。浚初聞道路傳餘杭事,不覺驚疑。繼聞廣道、子直實有意於宗社大計,然此事不反正,終恐無以解天下後世之惑。”浚遂備奏兼檄報諸路,且約呂頤浩、劉光世會平江。

時苗傅以堂帖趣張俊赴秦州,命趙哲領俊軍。哲不敢受,又以付統領官陳思恭。浚召思恭審問,思恭言:“張俊總此軍久,思恭豈能從人為亂!”浚皆令具以報。是,張浚檄至江寧。

壬辰,右諫議大夫鄭試御史中丞。常面折二兇,硃勝非言於太后,故有是命。

徽猷閣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曾楙為翰林學士,楙不受。

尚書刑部侍郎衞膚移禮部侍郎。膚至杭州,已屬疾,聞變慟哭,舟中即請老,不許;請就醫秀州,許之。

大理卿商守拙試尚書刑部侍郎,起居郎季陵試中書舍人,尚書右司員外郎葉三省為起居郎,朝奉郎袁植、宣教郎張延壽併為監察御史。植,正功兄,宣和中嘗掛冠去,至是複用。延壽,舒城人也。

中書舍人林遹充徽猷閣待制,在外宮觀。遹,閩縣人。二兇之亂,遹首請納祿,故有是命。

武功大夫、忠州防禦史王彥致仕。

彥疾愈,自真州渡江,苗傅等以彥為御營司統制,彥曰:“鴟梟逆子,行即誅鋤,乃污我!”即稱疾力辭,不聽。彥乃佯狂,乞致仕,許之。

兩浙轉運副使王琮言:“本路上供和買絹,歲為一百七十萬匹有奇,請每匹折納錢兩千,計三百五萬緡,以助國用。”東南折錢蓋自此始。

甲午,貶內侍官曾擇等於嶺南。

苗傅使人捕得擇等,詔貶擇昭州,藍珪賀州,高邈象州,張去為廉州,張旦梧州。

先是御史中丞鄭言:“黃門宦官之設,本以給事內庭,供掃除而已。俾與政事則貪暴無厭,付以兵權則慘毒不已,皆前世已行之驗也。故宦官用事於上,則生民受禍於下,匹夫抗憤,處士橫議,力不能勝,然後羣起而攻之,眾怨所集,故其被害亦莫之救。本朝懲歷代之失,祖宗以來,不任以事。崇、觀之間,始侵事權,搖毒肆,天下不勝其忿。靖康之初,羣起而攻之者,庶民也。建炎以來,此徒復熾。睿聖皇帝倉皇南渡,江北生靈莫知所歸,扈從之臣,請權駐蹕鎮江,會兵聚糧,以援淮甸,以渡民兵,睿聖俞允,羣臣鼓舞,方分事以治。內侍陳恐動之言,即時南來,官吏兵民,顛樸道塗,江北民庶,號天無告,怨怒所鍾,駐蹕未安,羣起而攻之者,眾兵也。今陛下即位之初,太后垂簾共政,當原宦侍所以招禍之由,痛革前弊,蠲汰而清除之,然後內外協安。望聖慈垂省,凡內侍之處大內及睿聖宮者,並選擇純實謹願椎樸之人,勿任以事,惟令掌門闌,備掃除而已。官高職隆、曾經事任、招權納寵者,屏之遠方,輕者補以外任,俾無浸眾怒,則賞罰之柄自朝廷出,而國勢尊矣。仍告諭都統制官苗傅等,自後軍法便宜,止行於所轄軍伍,其它有犯,當具申朝廷,付之有司,明正典刑,所以昭尊君親上之禮,而全其臣子忠義之節也。”疏留中不出。

擇行一程,傅復追還斬之。

苗傅、劉正彥詣都堂,分所部代衞守睿聖宮,尚書右丞張徵以為不可,固止之。傅等又挾帝幸徽、越,硃勝非曲折諭以禍福,且以忠義歸之,傅乃已。

時正彥以殺人為事,每至都堂,傳呼滿道,從以悍卒,行者皆避之。

馮轓再見傅、正彥于軍中,從容白之曰:“轓為國事而來,今已再,未聞將軍之命,願一言而決。今之事,言之觸怒,立死於將軍之前,不言則它事故愈大,亦死於亂兵之手。等死耳,孰若言而死,使將軍知轓非苟生者!自古宦官亂政,株相連,不可誅鋤,誅必受禍,東漢末年事,可考而知也。二公一旦為國家去數十年之患,天下蒙福甚大。然主上秋鼎盛,天下不聞其過,豈可遽傳位於襁褓之子!且前之事,名為傳位,其實廢立。自古廢立在朝廷,不在軍中,二公本有為國之心,豈可以此負謗天下!”少頃,傅按劍瞪視曰:“金人之意在建炎皇帝。今主上當極,太母垂簾,將復見太平,天下鹹以為是。如張侍郎處侍從,嘗建立,何事而敢梗議?”轓曰:“太母深居九重,安能勒兵與金從事!天下自有清議,太尉幸孰思。”傅益發怒。正彥見轓辭不屈,即與王鈞甫、馬柔吉引傅耳語,遂諭轓曰:“侍郎復辟,此事固善,然須面義。”詞語甚遜。翊,即遣歸朝官宣義郎趙休與轓偕還,遣張浚書,約浚至杭同議。

同籤書樞密院事呂頤浩以勤王兵發江寧。

初,苗傅等以詔召頤浩赴行在,命以所部付楊惟忠,頤浩知其意,以羸弱千餘人授惟忠,自將兵萬人討賊。至是發江寧,而府中揭榜,尚空年號。其屬請以族行,頤浩不許,但與其從子擢俱,使掌文字之職。頤浩躬擐甲冑,據鞍執鞭誓眾,士皆礪。師次句容驛,頤浩援筆記起師之,且大書建炎之號,諭縣令採石刻之,以堅將士之心。

先是張俊三遺劉光世書,諭以勤王,且遣參議軍事楊可輔至鎮江趣之,光世不報。是,俊被朝旨領張浚人馬,從浚所請也。

初,保義郎甄援在城中,竊錄明受詔赦及二兇檄書以出,至餘杭門,為邏者所得,苗傅命斬之,援笑曰:“將軍方為宗社立功,奈何斬壯士!”傅嫚罵,且詰其故,援曰:“今誤國臣,多散處於外。願賚將軍之文,糾忠義之士,誅漏網以報將軍耳。”傅意解。劉正彥曰:“此未可信。”即令拘之。居數,防少緩,更衣逾牆而出。至是見張浚於平江,援詭言嘗更服見睿聖皇帝於別宮,帝謂曰:“今張浚、呂頤浩必起兵,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等必竭力相輔,語令早來。”詞旨甚切。浚微察其意,不復問,即遣詣張俊軍,與其將士聞之,皆慟,浚遂令援遍往韓世忠、劉光世諸軍宣諭。援明辯,善為説詞,諸將人人自以為帝所倚望,泣自奮,繇是士氣甚振。

丙申,韓世忠以所部至平江。

初,世忠在常舟中,聞張浚遣人來,被甲持刃,不肯就岸;取浚及統制官張俊所遺書,使人讀之,世忠乃大哭,舉酒酹神曰:“誓不與此賊共戴天!”舟中士卒皆奮。世忠見浚曰:“今大事已成,世忠與張俊以身任之,願公毋憂。”世忠即進兵,浚諭之曰:“事不可急。投鼠忌器,急則恐有不測。浚已遣馮轓甘言誘賊矣。”賊張彥寇和州,統領官王德,聲言往廬州,即進發。行三十里,彥眾稍息,飲酒大醉,德伺知之,率數百人徑入,彥之眾不能執戈,彥與數十騎遁去,至宣化,為人所殺,德又並其軍。

先是硃勝非在平江,嘗以蠟書招德,劉光世又以告身數通及所被服戰袍細甲等隨之,德遂將所部自採石渡江,光世得之,其軍復振,遂趣平江,以德為前軍統制。光世因言苗、劉逆狀,德曰:“救亂之軍,當百舍一息。請先率輕兵由桐州趨餘杭,出其不意,則擒二賊易於反掌。”光世以諸帥之議已定,遂不從。

丁酉,呂頤浩帥師次常州,與守臣周已約,治兵扼其險要。先是文林郎、監常州倉趙雋之聞變,請於杞,率宗室數十人詣秀州,見權兩浙提點刑獄公事趙子璘,請團結兵民勤王;子璘不從,事遂止。已命雋之措置大軍錢糧,以俟頤浩。

戊戌,御營平寇左將軍韓世忠以所部發平江。

初,苗傅聞世忠自海道還,以都統司檄命世忠屯江陰。世忠至平江,即詭為好詞報傅,以所部殘零,人馬不多,赴行在,傅大喜,許之。是,張浚大犒世忠及張俊兩軍,酒五行罷,浚引諸將至後園,屏左右問曰:“今之事,逆孰順?”眾皆曰:“我順彼逆。”浚曰:“浚若天悖人,可直取浚頭顱歸賊,即富貴矣。不然,一有退縮,當以軍法從事。”眾皆諾。

初,沐陽之潰,世忠部曲皆散,幾不能軍,浚以其兵少,命前軍統制張俊以統領官劉寶二千人借之。世忠發平江,舟行不絕者三十里,軍勢甚振。浚恐傅等以偽命易置,乃令世忠偏將張世慶搜絕郵傳,凡自杭來,悉投之水中。

己亥,張浚復遣馮轓入杭,移苗傅等,告以禍福,使之改圖。先是傅又移浚書雲:“朝廷以右丞待侍郎,伊尹、周公之事,非侍郎其孰當之!請速赴行在。”浚報書曰:“自古言涉不順,則謂之指斥乘輿;事涉不順,則謂之震驚宮闕。至於遜位之説,則必其子若孫年長又賢,因託以政事,使之利天下而福蒼生;不然,謂之廢立。廢立之事,惟宰相大臣得專之,伊尹、霍光之任是也;不然,則謂之大逆,族誅。凡為人臣者,握兵在手,遂可以責其君之細故而議廢立,自古豈有是理也哉!今建炎皇帝秋鼎盛,不聞失德於天下,一旦遜位,似非所宜。浚豈不知廢置生殺,二公得專之,蓋其心自處已定,之雖死無悔。嗚呼!天祐我宋,所以保祐〖皇帝者,歷歷可數,出質則金人欽畏而不敢拘,奉使則百姓謳歌而有所屬。天之所興,孰能廢之!願二公畏天順人,無顧一身利害。借使事正而或有不測,猶愈於暴不忠不義之名而得罪於天下後世也。”初,浚發書及所措置事,皆託它詞,未敢訟言誅之,傅等雖聞大集兵,猶未深信。得此書,始悟見討,奏請誅浚以令天下。始,張浚所部統領官安義,陰與傅合,代俊而奪其兵,乃斷吳江橋以應賊,浚即令韓世忠屯秀以伐其謀,世忠至秀,稱疾不行,造雲梯,冶器械,傅等始懼。

先是秘書省正字馮楫,嘗與直龍圖閣黃概、軍器監葉宗諤密議,説二賊令自請復辟,宗諤以為然,因市小舟,見浚於平江而不得出。有承議郎、直秘閣範仲熊者,衝之子也,嘗為河內丞,留金得歸,舊厚王鈞甫、馮柔吉二人,諷顏岐薦之,除吏部員外郎。楫問仲熊以鈞甫、柔吉之為人,仲熊曰:“鈞甫疏,柔吉直。”楫曰:“因此説二將,可乎?”仲熊曰:“軍中氣盛,未可。”庚子,楫再扣之,仲熊曰:“可矣。近遣人出問卜,是必有所疑也。”辛丑,詔新除禮部尚書張浚責黃州團練副使、郴州安置。

時兩宮音問幾不相通,太后遣小黃門至睿聖宮白曰:“早來不得已,已貶張浚。”帝方啜羹,不覺覆羹於手。

初,苗傅得浚手書,即請絀浚,右僕硃勝非沮止之,至於五六。及是傅等至都堂見勝非,且言“浚見詆為逆賊,所不能堪,如呂樞密則曉事”意殺浚。勝非見其悖甚,恐生它變,謂之曰:“罷浚兵權而以付呂樞密,必無事矣。”傅意稍解,遂有郴州之命。

御營都統司統領官苗瑀、參議官馬柔吉以赤心隊及王淵舊部鋭駐臨平,以拒勤王之兵。

時韓世忠扼秀州,張俊前軍在吳江,賊氣始沮。節制司參議官辛道宗總舟師,與統領官陳思恭亦自華亭進發。

呂頤浩軍行至平江之北。先是頤浩以所部萬人發江寧,道募得三千人與俱,至平江之北四十五里,張浚乘輕舟迓之。道遇小舟,得郵筒,屏人發封,乃浚彬州謫命,浚得之,恐將士觀望不盡力,讀書曰:“得書,趨赴行在,即起發。”浚見頤浩,相與對泣,以大計諮之,頤浩曰:“事不諧,不過赤族。頤浩曩諫開邊之失,幾死宦官之手;承乏漕輓,又幾陷窮邊;近者倉卒南渡,舉室幾喪;今為社稷死,豈不甚快耶!”浚壯其言,頤浩即召其屬官李承造於舟中草檄,而浚為潤之。

初,苗傅聞韓世忠在秀州,取其梁氏及其子保義郎亮于軍中以為質。硃勝非聞之,乃好謂傅曰:“今當啓太后,招二人撫,使報知平江,諸人益安矣。”傅許諾。勝非喜曰:“二兇真無能為也!”太后召梁氏入見,封為安國夫人,錫予甚渥。後執其手曰:“國家艱難至此,太尉首來救駕,可令速來。”梁氏馳出都城,遇苗翊於塗,告之故,翊動,手自悴其耳。梁氏覺翊意非善,愈疾驅,一夜會世忠於秀州。

俄而傅等遣使以麻制綬世忠,世忠曰:“吾但知有建炎,豈知有明受!”斬其使,焚其詔。又遣使持麻制授張俊,俊械以送獄。

馮轓又説王鈞甫曰:“此事若了在它人,公何以贖過?”鈞甫頗以為然。

呂頤浩、張浚議進兵,韓世忠為前軍,張俊以兵翼之,劉光世親以選卒為遊擊,頤浩、浚總中軍,光世分兵殿後。遂以勤王為名,癸卯,頤浩、浚傳檄中外。遣迪功郎王彥覺持檄諭江寧府,迪功郎洪光祖諭越州,又遣統制官張道率兵三千人屯湖州安吉縣以分賊勢。光祖,丹陽人也。

初,頤浩至平江,張俊見之,涕泣曰:“主上待我輩厚,今惟以一死報國,夜望樞密之至以為盟主。”頤浩尉勉之。

,光世亦以所部至平江。光世見張俊,相與釋憾,苗傅等計不行。

丁未,宰相硃勝非召苗傅、劉正彥至都堂,議復辟事。傅、正彥至,勝非語之曰:“反正事已定請朝廷,百官皆有章奏,公自可別作一章。”傅面頸發赤,慚恧不語。回顧正彥。正彥起曰:“遽請反正,前後事體相違。”勝非責之曰:“前王淵不當作樞密,人情猶能如此。今之事,孰為輕重?不然,下詔率百官與六軍請上還宮,公等六人置身何地?”正彥卻立不對。傅長吁曰:“獨有死耳。”勝非以二將反覆責王世修,又以言傅,不能答。勝非令世修既廡間草奏,持歸軍中,自準備將已上皆書名。執政晚朝,至漏舍,世修持軍中請複壁奏狀納勝非,勝非進呈,皇太后極喜,曰:“吾責矣!”勝非即召詞臣張守至都堂,與李邴分作百官章,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詔與復辟赦文皆具。

同籤書樞密院事呂頤浩、制置使劉光世、禮部侍郎張浚、平寇左將軍韓世忠、御營前軍統制張俊等上言:“建炎皇帝即位以來,恭儉憂勤,過失不聞。今天下多事之際,乃人主馬上圖治之時,深恐太母垂簾,嗣君尚幼,未能勘定禍亂。臣等今統諸路兵遠詣行在,恭請建炎皇帝還即尊位,或太后、陛下同共聽政,庶幾人心厭服。”時頤浩、浚大軍已次吳江,王世修聞之,遣人至軍中雲:“上已處分兵馬重事,止勤王師屯秀,俾頤浩、浚以單騎入朝。”頤浩奏曰:“臣等所統將士,忠義所,可合不可離,願提軍入覲。”傅等計窮,益懼。是晚,苗傅、劉正彥至都堂見硃勝非,請詣睿聖宮見帝謝過,勝非難之,不得已白於帝。傅、正彥自知罪大,疑不得見,憂懼失,抵宮門,已晡矣。帝開門納之,且令衞士掖以升殿。傅、正彥請降御札以緩外師,帝曰:“人主親札,非所以取信,其取信於天下者,以有御寶。今朕退處別宮,不與國事,用何符璽以為信?自古廢君杜門省愆,豈敢更預軍事!”傅等巽請,帝乃賜韓世忠手詔曰:“知卿已到秀州,遠來不易。朕居此極安寧。苗傅、劉正彥本為宗社,始終可嘉。卿宜知此意,遍諭諸將,務為協和以安國家。”傅等退,以手加額曰:“乃知聖天子度量如此!”遂遣杭州兵馬鈐轄張永載持詣世忠。世忠得之,謂永載曰:“主上即復位,事乃可緩。不然,吾以死決之。”傅等大恐。

是月,金人破京東諸郡。

時山東大飢,人相食,嘯聚蜂起,巨寇宮儀、王江,每車載乾屍以為糧。時當兵火之餘,又值河決,州郡互不相顧。金再攻青州,守臣京東東路安撫使劉洪道力不能守,率餘兵二千棄城去,金人以前知濱州向大猷知青州。於是右副元帥宗輔乘勢盡取山東地,惟濟、單、興仁、廣濟,以水阻尚存焉。洪道在仰天陂,遣其將崔邦弼至安邱縣求援於宮儀,儀發兵迓洪道,別為一寨以處之。

徐州武衞都虞候趙立,聞金兵北歸,知城中弛備,鼓率殘兵邀擊於外,斷其歸路,奪舟船金以千計,軍聲復振。立盡團鄉民為兵,誓以平敵,退者必斬。叔父扆後期至,立謂曰:“叔以立故亂法,何以臨眾!”促命斬之,士皆厲。詔授立忠翊郎、權知徐州事。立乘瘡痍之後,撫循其民,恩意周至,召使復業,井邑一新。

金尚書左僕高貞罷。

金主詔曰:“軍興以來,良人被掠為奴者,聽其父母夫子贖之。”金左副元帥宗翰聞帝渡江,徙濟南叛臣劉豫知東平府,充京東、西、淮南等路安撫使,節度大名、開德府、濮、濱、博、棣、德、滄等州,而以其子承務郎麟知濟南府。自舊河以南,皆豫所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