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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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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金人圍磁州。

朝奉郎王倫為大金通問使。

時傅雱、馬識遠至汴京,詔趣還,問金人意,復遣倫與閤門宣贊舍人硃弁見宗翰議事。雱至揚州,以金國書對於後殿。擢雱朝請郎,識遠尚書考功員外郎。

乙未,張愨守尚書左丞兼御營副使、提舉户部財用,顏岐同知樞密院事。

乙巳,詔:“自今被受中使傳宣者,當時密縣所得旨,實封以聞;如事有未便者,許奏執。”又詔:“凡宣旨及官司奏請事,元無條貫者,並中書、樞密院取旨;非經三省、樞密院者,官司無得受。”復舊制也。

丙午,張愨守中書侍郎,兼知如故。

丁未,黃潛厚請許淮、浙鹽入京東,每袋納借路錢二千。東京,舊東北鹽地分也,時濱海道不通,故許之。

戊申,顏岐守尚書左丞,兼權門下侍郎。

許景衡守尚書右丞。

先是景衡陳十事,謂方今人才未備而政事不立,法度未修而宿弊尚存,浮費不節而國用空虛,賦役煩重而民力困弊,命令不行而事多壅滯,賞罰未明而人無懲勸,盜賊繼作而吏民被害,邊境危急而武備弗嚴,贓未逐而貪暴滋多,公議未申而親黨害政。帝嘆息曰:“真今之急務!”未幾,擢為執政。

刑部尚書郭三益同知樞密院事。

右諫議大夫王賓試御史中丞。

初,責授安化軍節度副使趙野,行至密州,眾推野領州事。時山東羣盜縱橫,劇寇宮儀據即墨不退,野患之,棄城去。杜彥時據密州,乃與軍士李逵、吳順謀自稱權知州事,追執野於張蒼鎮,數其棄城之罪,臠之,惟一子學老得。彥盡刺城中人以益其軍。

辛亥,金人破河間府。

趙叔近言杭卒今已就招,請授以官,許多。劉珏言:“今盜賊數殘州縣,以招安之説誘之也。金陵黥徒,既被厚賞,錢塘之兵,建安之卒,道宗之師,又襲是跡而動,今湖又見告矣。其視殺漕憲守倅,若刈草菅,非徒無罪,且有子女金之獲。紫袍象簡之榮。觀今叔近所乞,乃羣盜作此奏,非實情也。”許景衡亦言:“官吏無罪,而被誅戮,軍吏有罪,反受爵命,其為賞罰,不亦倒置乎!”帝用二人言,乙卯,寢其命。

初,壽賊丁進,自號丁一箭,聚眾至數萬,遂圍壽府,守臣康允之募人出城見進,許以金幣犒師。進殺使者,圍城二十五,不能拔,乃引去。

劉光世討張遇於池州,至近郊南門,賊望之曰:“官軍少,且不整,可破也。”時湖水涸,賊出城,越湖佔長堤,繞出官軍背,官軍敗績,遇率眾循江而上,光世亦整兵追之。

十二月,丙辰朔,詔以侍從四員充講讀官。

命諸路轉運司類省試以待親策。

先是諸州發解進士當以今試禮部,會圍城,不果。上以道梗難赴,乃命諸路提刑選官,即轉運司所在州類省試,每路選官六員,臨期實封;移牒漕臣一員監試,不得干預考校;仍用省額,統計十有四人而取一人。省試有額自此。

丁巳,詔:“朕罔好遊畋,有以鷹犬輒稱御前者,海島。”辛酉,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入杭州。

初,淵至秀州,下令治兵,十乃行,杭賊陳通等聞之,緩為之備。乃是淵與統制官張俊馳至城下,傳呼“秀州趙龍圖來”通出不意,出。淵諭以朝廷遣賜告身,通等皆喜。淵、俊入州治,命軍士分守諸門,淵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執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為乃爾!”淵曰:“我受詔討賊,不知其它!”並執其餘黨,悉斬之,凡百八十餘人。百姓相賀。

壬戌,資政殿學士、京東東路制置使、知青州曾孝序為亂兵所殺。

先是臨朐土兵趙晟,聚眾為亂,奪門而入。孝序度力不能制,因出據廳事,瞋目罵賊,與其子宣教郎訏皆遇害,時年七十九。詔贈光祿大夫,諡曰威。

癸亥,金人攻汜水關。

初,宗翰聞帝如維揚,乃約諸軍分道南侵。宗維自河陽渡河,攻河南;右副元帥宗輔與其弟宗弼自滄州渡河,攻山東;陝西諸路都統洛索與副都統薩里罕自同州渡河,攻陝西。時西京統制官翟進扼清河白磊,而帶御器械鄭建雄守河陽,敵不得濟。宗翰乃屯重兵於河陽北城以疑建雄,而陰遣萬户尼楚赫自力鼎渡河,背攻南城,破之,建雄遂潰。

西京留守孫昭遠,既罷西道都總管,所調西師,以非所隸,悉引去。昭遠數以洛陽無城池而強敵對境侵軼之狀聞於朝,且遺其子書曰:“今捍禦,甚難為功。四男二女,無可置念,要為忠義死耳。”乃遣驍將姚慶拒之於偃師縣,軍敗,慶死之。昭遠知城危,即命其將王仔奉啓運宮神御間道赴行在。既而金人大入,昭遠引餘兵南去,翟進率軍民上山保險。

宗翰據汜水,引軍而東,命尼楚赫分兵攻京西。先是知階州董庠以勤王兵入援,潰散無所歸,宗澤以庠知鄭州。澤聞金兵入境,遣將劉達援之,未至,庠棄城走。是,尼楚赫至鄭州,不入城而去,徑如京西,中原大震。

甲子,諫議大夫衞膚上疏,謂:“本朝後族、戚里,祖宗以來例不得任文資。乃者除邢煥徽猷閣待制,孟忠厚顯謨閣直學士,比又降中旨,王羲叔與郡,與羲叟除太府寺丞。物議太暄,頗為聖政之累。”疏入,改煥光州觀察使。

乙丑,詔:“自今除授及行遣有罪之人,並須經由三省及宰執進呈,方得施行;或有幹求請託,乞御寶以行下者,重置於法。”丙寅,張遇寇江州,守臣陳彥文視事始十,固守不下。遇引去,江淮制置使劉光世截其後軍,破之。

丁卯,詔:“諸路都總管司走馬承受公事使臣,使舊法隸屬帥司。”先是政和中,改走馬承受為廉訪使者,其權與監司均敵;朝廷每有所為,輒為廉訪所議,樞密院藉以搖宰相,因復舊制。

戊辰,衞膚疏論:“先朝嬪御皆至行在,建承慶院以處之,又置升暘宮以治兵器及服御所須之物,而使內侍典其役。或母后戚里之家,有所幹請,間以內批御寶行之,人言嘖嘖。望以承慶營繕付之揚州,升暘造作歸之有司,戚里內侍有幹請過例者,勿復降出。其錫賚之費,量力支賜,則人言不戒而自孚矣。”上嘉納之。

金人圍棣州,守臣姜剛之率軍民拒守,不拔而去。

金洛索渡河,拔韓城縣。

初,京兆府路經略制置使唐重在關中,以將官曲方為沿河安撫使。方老而繆,統兵屯韓城,以飲食蹴鞠為事。時河東經制使王燮在陝府,遣人渡河劫寨。洛索遂自慈、隰引兵而南,重遣兵馬都監、貴州刺史劉光弼賚金至河犒師。光弼至華州,聞敵河,遂留不進。洛索至河中府,官軍扼蒲州西岸。洛索患之,夜,潛由上清水曲履水渡河,出龍門出,並河而南,距韓城四十里,方始覺,引兵遁去。光弼聞之,不歸長安而走邠、岐間。

先是榮州團練使陳迪,自瀘南安撫司走馬承受公事還行在,重以敵兵近,奏留迪提舉軍馬措置民兵以備敵。又有嘉州軍事推官王尚,被檄過岐下,重闢尚主管機宜文字,留長安。時京兆餘兵皆為經制使錢蓋調赴行在,重度金兵目入,以書別其父克臣曰:“忠孝不兩立,義不苟生以辱吾父。”克臣報之曰:“汝能以身殉國,吾含笑入地矣。”見者皆義之。

壬申,直龍圖閣、知秀州趙叔近罷,仍奪職。

時叔近既招降杭寇陳通,而言者論其嘗受賊金,由是免官,拘繫於郡。

甲戌,金洛索攻同州,守臣直秘閣鄭驤死之。

先是驤聞帝幸維揚,上章請自楚、泗、汴、洛以迄陝、華,各募兵鎮守,有急則首尾相應,庶幾敵勢不能沖決,不報。至是金兵及韓城,驤帥兵扼險擊之,師小卻。金人乘勝徑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驤獨曰:“我為太守,義在效死。”閉州門,赴井死。眾推前知沙苑監周良立青蓋於城上,軍民猶守禦。金人諭降,良曰:“苟無殺戮,當聽命。”許之,即授良定國軍節度使、知同州,惟遣十數騎入州學,取書籍而歸。州人驤之義,斂葬之;後贈樞密直學士,諡威愍。

同州既破,王燮軍亂不能整。先是閤門祗候張昱棄慈州奔燮,燮乃命昱治陝,而率眾由金、商西人蜀。州縣震恐,閉關拒之。利州路提點刑獄張上行,破眾議燮屯興元府,供其衣糧。時叛賊史斌僭號興州,將攻興元府,燮遣統制官韋知幾、統領官申世景領兵拒之,復興州。既而燮留屯久,軍餉不繼,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趙開等乃率兩川民間助軍錢佐之,又以便宜截用遞歲應輸陝西、河東三路綱。川、陝屯西兵自此始。

初,直龍圖閣、知黃州趙令{山成}奉詔修誠,始畢,會張遇自江州西上,招令{山成}山城相見,飲以酒。令{山成}舉杯曰:“固知飲此必死,願諸君勿殺城中軍民。”遇掠曰:“酒誠有毒,以此試公耳。”奪潑地上,地裂有聲。羣盜皆重令{山成}器識,引軍東去。未幾,丁進及羣寇來犯,皆擊卻之。

乙亥,命守令勸農賑乏,罷獻助錢物。

金西北路都統鄂囉卒。鄂囉伐遼有大功,後追封鄭國王。

丙子,親衞大夫、寧州觀察使、知東上閤門事韋淵言:“橫行五司,尚未遵元豐舊制,乞並引進司歸客省,東、西上閤門合而為一,以省冗員。”從之。

丁丑,詔:“宗室歸朝官添差者勿罷,已去任者復還之。”始,議以軍興,悉罷州縣添差官以紓民力,至是惟二者得留。

己卯,金尼楚赫破汝州。

初,宗輔既渡河,議先攻汴京,且分兵趨行在。而東京留守宗澤增修守禦之備,城外千里,無糧可因。金人擾瀕河州郡,諸將請斷河梁,嚴兵自守,澤曰:“去歲城破,正坐此爾,尚可襲其軌!”命統制官劉衍趨滑州,劉達走鄭州,各率車二百乘,戰士二百人保護河梁,以俟大軍北渡。金人聞之,夜,斷河梁而遁。時孫昭遠既棄河南去,西京殘民無主,乃開門出降。宗翰入西京,以李嗣本知河南府,自屯西京大內,與澤相持。

金人既破汝州,將士挾西京北路提刑謝京以遁,金人擊殺之。州民王氏二婦為金兵所得,投漢水死,屍皆浮出不壞。軍校王俊收集潰兵,後據傘蓋山,有眾數萬。

庚辰,詔:“除京畿東、西、河北、北、陝西等路依元降指揮置巡社外,後來增置路分並罷。”給事中劉珏試吏部侍郎;右諫議大夫衞膚試中書舍人,仍兼侍講。

在諫院才兩旬,言事至十數,黃潛善等忌之。會膚復論邢煥雖已易廉察,而孟忠厚尚仍舊官,詔曰:“邢煥,聯之後父,即以換武;忠厚系隆祐太后之親,宜體朕優奉之意。”膚及力辭新職。時珏亦論户部尚書黃潛厚當避親,乃以潛厚為延康殿學士、提舉醴泉觀、同提舉措置户部財用。膚既移官,遂與珏俱謁告不出。

以楊時為工部侍郎,時年七十五矣。入見,言自古聖賢之君,未有不以講學為先務者,帝深然之。

中書舍人劉觀試給事中。觀上言:“今之患,在中國不在外敵,在朝廷士大夫不在邊鄙盜賊。願陛下委諫官、御史,取崇寧以來饕餮富貴最無狀之人,編為一籍,已死者著其惡,未死者明其罪,如以開邊用兵進,以花石應奉進,以刻剝聚斂進,以賄權官進,類為數十條,概其罪惡,疏其名氏,有司鏤版,播告天下,與眾棄之。如此,外敵莫不畏,盜賊莫不服,然後忠賢安於朝,而中興之業可得而定。”帝嘉納,命台諫具名以聞。後不果行。

丁進既去壽,宗澤遣使招之,進納款。澤以便宜補授言於朝,詔進充京城西壁外巡,以所部赴京城四面屯駐。

温、杭二州上供物,几案有以螺鈿者,帝惡其靡,命碎之通衢。

乙酉,帶御器械張俊自杭州移兵討蘭溪僧居王。破之。

初,建卒張員等既叛,統制官、朝請郎王淮雖駐兵城下,未能破賊。有軍校魏勝者,獨不從亂,頗能調護其黨。至是有詔招安,員等聽命。守臣張勤、提舉常平公事王浚明,皆坐失職罷去。會淮治喪,乃起復故宮,知建州,使之撫定,而以勝為承信郎、權本州兵馬監押。時員等雖開門,然軍情猶未定也。

是歲,夏改元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