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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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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強圉協洽九月,盡十二月,凡四月。

o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文武昭仁憲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會五年)九月,戊子朔,詔:“諸軍團結五人為伍等指揮並罷。”己丑,建州軍亂。

先是調建卒往守滑州,為金人攻退,故例當得御甲錢,轉運使不時與。是大閲,軍校張員等作亂,殺福建轉運副使奎、判官曾伃,執守臣直龍圖閣張勤;提舉常平公事陳桷檄朝請郎王淮將士軍士討之,不能克。後詔奎、伃各官其子孫一人。

範瓊屢與李孝忠戰,敗績。會諸郡兵皆至,瓊與都統制官喬仲福及孝忠戰於復州之雲澤,大敗之。

辛卯,河北經制使馬忠,貶秩二等,坐逗遛不進也。

先是河東之民,所在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號。又有紅巾軍,於澤、潞間嘗劫宗翰寨,故金捕紅巾甚急,然真紅巾不可得,多殺平民亡命者。忠受命經制,畏敵不敢前。是時命帶御器械鄭建雄知河陽府,而主管侍衞步軍司公事閭勍助之,忠仍逗遛,故坐貶。於是黃潛善、汪伯彥共政,方決策奉帝如東南,無復經制兩河之意。

詔:“江、池、饒、建州所鑄錢,以‘建炎通寶’為文。”甲午,命知揚州呂頤浩修城池,發運副使李祐等為隨軍轉運使,以將南遷也。

初,命兩浙提點刑獄公事周格、高士曈督捕杭寇,士曈,戚里子也,招安之。翟汝文奏:“今浙東與經制司槍杖手合萬人,兵勢已盛,而憲臣意在黨賊,已受其降。今杭賊猖獗,至於主帥橫死,漕臣斷言,而反寵以官,是誘人作賊也。”賊乃遣其黨往秀州誘士曈及顧彥臣來杭州受降。士曈素隊入城北,賊百餘騎突出,賴鮑貽遜下槍杖手在北門,始獲免。既而格亦領兵至,士曈始約進兵,然諸軍為賊誘去者甚眾。

先是辛道宗奉詔討賊,軍行至鎮江府,守臣趙子崧犒賜其厚,道宗掩有之,行次嘉興,始給軍士人五百錢,眾怒,潰去者六百人,道宗奔還鎮江。眾擁高勝為首,勝舊為太行山盜,名高託天。亂兵攻秀州,守臣直龍圖閣趙叔近城守,人遺以綺四縑,賊乃北趨平江府。

丁酉,詔:“荊、襄、關、陝、江、淮,皆備巡幸,並令因陋就簡,飲食不事豐美,亭傳僅備風雨,橋樑舟楫,取足濟渡,道路毋治,官吏毋出,有司百吏敢搔擾者,重置於法。惟軍馬芻糧,必務豐潔,將士寨柵,必令寬。播告諸道,使聞知焉。”己亥,皇子旉為檢校少保、集慶軍節度使,封魏國公。

庚子,道君皇帝、淵聖皇帝自燕山徙居中京,居相府院。時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餘人尚在燕,金人計口給糧,監視嚴密,宗室死者甚眾。中書侍郎陳過庭亦在燕,宗翰議縱遣之:俄押赴顯州,令厚加養濟。

宗澤自河北引兵還京師。

辛丑,杭賊夜劫提點刑獄周格寨,殺之;提刑司所統蘇、秀兵,遂入杭與賊合。時格所部淮南兵不肯從,盡為浙兵所害。賊復以金遣人誘諸郡不逞,使據城相應。翟汝文慮變生肘腋,遂引兵還越州,賊勢愈熾。

壬寅,詔遣官具舟奉太廟神主赴揚州。命孟忠厚幹辦禮儀公事,合用禮器,隨宜充代,薦新物,令本州酌量應付。

直秘閣、河北西路招撫司參謀官王珪升招撫判官,代張所也。於是所落直龍圖閣,嶺南安置,死貶所。

乙巳,詔:“沿河控扼州縣,團結民兵,明遠斥候;若金人慾乘船渡河,先使善沒水手鑽其舟,併力掩殺,上下應援,毋為自守之計。有能沒兩舟者,白身與進義副尉。沿海州軍依此。”初,宗澤募義士守京城,且造決勝戰車千二百乘,每乘用五十有五人,運車者十有一,執器械輔車者四十有四,回施曲折,可以應用。又據形勝,立二十四壁於城外,駐兵數萬。澤往來案視試之,週而復始。沿大河鱗次為壘,結連兩河山水寨及陝西義士,開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京畿瀕河七十二里,命十六縣分守之,縣各四里有奇,皆開濠,深廣丈餘,於其南植鹿角。又團結班直諸軍及民兵之可用者。乃上表請車駕還京,不報。

丁未,中書舍人劉珏言:“近擢黃潛厚為户部尚書,潛厚乃潛善親兄,祖宗以來,未有弟為宰相,兄為八座,而同居一省者。惟蔡京專政,無所忌憚,京為左相,則卞為元樞,京領三省,則攸領密院。聞潛厚、潛善皆有章疏,陛下從而允之,亦所以全其守法之美。”疏入,乃改命。

金主詔:“內地諸路,每耕牛一具,賦粟五斗,以備歉歲。”戊申,李孝義、張世引步騎數萬襲德安府,詐稱來受招。守臣陳規登城,視其營壘,曰:“此詐也。”中夜,孝義引兵圍城,規已為之備,大敗之,孝義遁走。

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率裨將岳飛等所部七千人渡河。金兵盛,彥不敢進,飛獨引所部鏖戰,奪其纛而舞,諸軍爭奮,遂拔新鄉。

己酉,募兵入貲授官,自迪功郎以下凡六等。尋命每路以監司一員董其事。

軍賊高勝等入常州。

先是勝等過平江,奉直大夫趙研乘城,誘勝使入,臠之。眾懼而退,推其徒趙萬為首,至無錫,李綱時方寓居,出家財散賊,乃去。至常州,守臣何袞恬不為備,賊入城,大掠三,執通判曾緯而去。

庚戌,始通當三大錢於淮、浙、荊湖諸路,用張愨請也。

政和舊法,當三大錢止行於京畿東、西及河東、北,由是東南小平錢甚重而物輕,西北反是。愨言:“大錢始不行於東南,慮私鑄耳。其後改當十為當三,自無私鑄之利,何為而不可行?”況財貨皆出於東南,常慮錢寶不足於易。望詔三省參論,以革因循之弊。”從之。

時更軍旅之後,諸道財賦,亡於兵火,委於川途,乾沒於胥吏者,不可勝計。愨在河朔時,以心計為帝所知,自長地官至於執政,帝獨委以理財。嚴明通,文移所至,東南諸路惕息承命,國用賴以毋乏。然愨在中書,至於自作酒肆,議者以為苛碎焉。

辛亥,金主賜元帥右監軍完顏希尹、萬户尼楚赫券書,除赦所不原,餘悉不問。

壬子,詔賜張邦昌死。

始,李綱議誅邦昌,黃潛善、汪伯彥皆持不可。及是聞金以廢邦昌為詞,複用兵。帝將南遷,而邦昌在長沙,乃詔湖南撫諭官馬伸曰:“張邦昌初聞以權宜攝國事,嘉其用心,寵以高位。雖知建號肆赦,度越常格,優支賞錢數百萬緡,猶以迫於金人之勢。比因鞫治它獄,始知在內衣赭衣,履黃裀,宿福寧殿,使宮人侍寢,心跡如此,甚負國家。尚加惻隱,不忍顯肆朝市,只令自裁;全其家屬,令潭州給口糧,常切拘管。”伸至潭,邦昌讀詔已。徘徊退避,不忍自盡。執事共迫之,乃登平楚樓而縊。於是高州人王時雍亦伏誅。

甲寅,詔:“行在及東京百司官,如擅離任所,並停官捕,就本處付獄勘。”乙卯,詔:“成都、京兆、襄陽、荊南、江寧府、鄧、潭州,皆備巡幸。”宗澤覆上疏,略謂:“本朝提封萬里,京師號為腹心,宗廟社稷所在,民人依之。今兩河雖未敉寧,猶一手臂之不伸;乃並腹心而棄之,豈祖宗付託之意,與睽睽萬目所以仰望之心!昔景德間,契丹侵澶淵,警報一聞,中外震恐。是時王欽若江南人,勸幸金陵,陳堯佐蜀人,勸幸蜀都,惟寇準請帝親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準,然不敢不以章聖望陛下也。且臣奉鑾輿還都而後,即當身率諸道之兵,直趨兩河之外,親二聖,雪靖康一再之恥,然後奉觴玉殿,以為億萬斯年之賀,臣之志願始畢。”上疏後,澤復營繕宗廟、宮室、台省,又以樂門乃迴鑾奉之地,特增修之。

王彥及金人戰於新鄉縣,敗績。兵潰,顏奔太行山。岳飛以單騎持丈八鐵槍刺殺金帥於陳,金人為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