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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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發現紀凌滿臉淚痕地在牀上掙扎,像在抗拒着什麼,口中還唸唸有詞“不要,不要殺嗡帳─”宿語昂半抱起她,而她掙扎得更厲害,彷佛陷入無邊無際的恐懼裏。
“紀凌,醒醒,你在作夢。”他用身體鎮住她揮打的手腳,柔聲喚她。
“不要殺嗡帳─媽媽不要──”她仍是緊閉着雙眼哭喊,直要掙出他的束縛,小手不停地捶打。
宿語昂貼近她的臉大聲地説:“你醒醒,我是宿語昂,我在這兒,你聽見了沒?”他不斷地在她耳邊重複自己的名字,直到紀凌漸漸平靜下來。她一睜開眼睛便見到他。
“語昂?”紀凌淚眼婆娑地看着他的臉,以為他來到夢裏救她了,濛濛地分不清他是真是幻,雙手爬上他的臉龐確認,深怕這只是假像。
他環緊她。
“你作惡夢,那不是真的,忘掉它。”紀凌摟着他的頸項哭喊:“不是夢,她要殺我,他們也要殺我,為什麼我連生存的權利也沒有?為什麼大家都不要我活着?你求求他們不要殺我好不好?我只想活下去。”她像溺水者抓到浮木般,緊緊攀住他不肯放手,哀哀地啜泣。
宿語昂被她話裏的哀傷和懇求擰疼了心,他的紀凌堅強得不懂得哭泣,怎會因惡夢瓦解重重心鎖放聲大哭?或者她説的是真的,不是惡夢,實際上真的有人要殺她,而她再也承受不住?
他輕拉開她的身子,拭去她滿面的淚痕,懇切地問:“告訴我,是誰要殺你?你説清楚。”紀凌神智逐漸清醒,聽清楚了他的問話,慌忙地推開他,閉上眼掩住雙耳不看不聽,不願他知情。她寧可他什麼都不知道,一直維持現況,她只想擁有這短暫的幸福,她還不想自他給她的美夢中醒來,又回到孤獨一人的生活,她情願就這樣不要醒。
他拉下她的手,不要她再隱藏。
“聽我説,我愛你,我會守着你,把心底的話説出來,讓我分憂,不要把我擋在心門之外,我終究要知道的。回答我,上次是怎麼回事?是誰派人來殺你?楚歌説那是職業殺手所為,你的手上有槍怎麼不還擊?即使你不説楚歌也會查明,之前我不問是希望你能主動告訴我,但你不,你總是把它藏起來,我不能再忍受你折磨自己,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知道,你快説。”看着他執着的模樣,紀凌擦乾淚,堅強地面對他。
“上次的槍傷的確是職業殺手造成的,但連雲他不是存心想傷我,即使他是開了槍。當他知道我跟他僱主的關係後,他就改變心意不殺我,甚至把槍扔在地上,他不是壞人,只是一時的利慾薰心,如果他事先知道我的身分,他絕不會上門殺我,他是我放走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是他的錯。”
“他叫連雲?”宿語昂的眼底寫滿憤怒。
紀凌明白他的語意,情急地開口“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可以報復。”
“你差點因此而死,不只報復,我要親手宰了他!”他動地吼,心碎的痛楚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再也不能讓紀凌獨自面對危險,不能有下一次的機會讓敵人行動,傷害她就要付出代價。
“不可以這麼做,你不能殺我的朋友,求求你不要。”淚水不由自主地又奪眶而出,她哀聲地乞求。
“紀凌──”宿語昂無奈地摟住她,忍着燒得旺盛的怒火向她保證“別哭,我答應你不殺他也不報復。”只要別讓他碰見那個傢伙,這點他可以做到。
“真的?”
“對。”他抹乾她的淚,不情願地答應。
“是誰派他來的?我可以放過你的朋友,但我絕不放過主使者,這點你不能瞞我,這關係到你的安危,我有權利知道。”他雖讓步,但不表示他放棄揪出真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讓主使者斷念,她就永遠不能平安,而他將會“隨時可能失去她的恐懼。
“紀紹榮夫,是他們僱用連雲的。”紀凌垂下頭低聲地説。
“是他們?”他沒料到紀紹榮會如此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痛下毒手。
她笑得很淒涼“很可笑吧?生我的人竟不要我活着。”
“是因為我拆了萬業,所以他們才將矛頭指向你,間接地來報復我嗎了?”宿語昂捉住她的雙肩問道,她所受的傷害竟是他造成的,她還默然地不告訴他事實,她究竟在想什麼?
他愈來愈不能理解她的心態。
“你只説對了一半,紀紹榮從很久以前就有想殺我的念頭了,為了防他、躲他,我自八歲後就和李嬸獨居,不讓他有機會親近我,這次會發生這件事,很可能是他想借此機會將我滅口,你只是導火線罷了,追究柢,他的目標是我,不是你。”她不願他因此心生愧疚,決定告訴他事實,即使會離開他,她也要代得清清楚楚,不能使他認為這是他的責任。
“為什麼他要殺你滅口?你踩着他的痛處了嗎?”他只覺得紀凌似乎離他愈來愈遠,他不要她這種笑態,像是因為即將掏出心底的秘密而又傷又疼。
“沒錯,我是踩着他的痛處,握有他的把柄,因為我親眼看見他謀殺我母親的經過。為了萬業他可以殺,現在也是為了萬業他要殺女,親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及榮華富貴重要,唯有殺了我,他才能不被告發,他從不要我活着。”紀凌平淡地説着,早已心冷於親人的殺意,紀紹榮會這麼做她一點也不意外,只是不知他會何時下手而已。
宿語昂幾乎不能相信她説的話,她怎能承受這麼多?莫怪她對人這麼冷淡,看世事如此尖鋭,他要打動她的心,才會這麼困難。
他抬起她的臉“告訴我,你防我嗎?你怕我嗎?”她淺淡地笑着,眼底有着無限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