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離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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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拼命的向前奔走着,直到確定秦弓的視線已經無法見得時,方才停了下來,站在當地,愣愣出神。這一瞬間,只覺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在心頭混作一處。眼中的淚水不受控的向外瀉而出。她任憑淚水在臉頰上肆意淌,並不去擦拭,彷彿只有這樣,才可釋放心頭的無盡的心傷。彷彿所有的快樂與幸福,也隨着這淚水一併淌而去,不再回來。
過得良久,柔荑的嘴角忽然輕輕一扯,努力的扮出個微笑來。這是強裝的堅強吧?這是得以生存的方式吧?這是無謂的掩飾吧?柔荑不得而知,她只是覺得自已應該可以繼續的活下去,至少,活着,還能夠體味到他的存在,即使永不見面,他,必定還在這界天的某處存在着。
“小姐!”有人在身後叫她。不用回頭便能知道,那是青鳥。
柔荑連忙伸手將腮邊的淚痕拭去,轉過身來,笑道:“怎麼是你?”青鳥深深的望着她,眼中滿是關懷與擔憂:“小姐,你是不是哭了?”柔荑搖了搖頭道:“沒有,好端端的哭什麼?”然眼淚雖可擦去,紅紅的眼睛卻是瞞不過人。
青鳥怒道:“是不是那個秦弓欺負你?我去找他算帳!”在她心中,柔荑自然是第一位的,更不會去想到秦弓是不是魔尊,自己有沒有本事去算帳這一節。
柔荑又搖了搖頭道:“他沒有欺負我。”頓了頓又道“我這一走,怕便不回來了,你自己可要好好的。”
“走?不回來了?”青鳥急道“你去哪裏?”柔荑道:“不知道,反正能有多遠就走多遠,只要有他的地方,我便不會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青鳥扯着柔荑的衣袖道“小姐,你就不可以留下來麼?難道你還怕那個公主不成?”柔荑嘆了口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很多事情,你是不明白的。”青鳥叫道:“對,許多事情我是不明白,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你喜歡他!不是麼?你為什麼不去爭取?為什麼要將他拱手送給別人?”
“傻瓜,他又不是件東西,可以説送就送,説拿回來就拿回來的。”柔荑淡然道“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我,我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的。”青鳥咬了咬嘴,道:“那…我陪你一起走。”柔荑展顏道:“是麼?好啊!那我們現在就離開無明天。”青鳥一愣,道:“現在?”言語之下大是躊躇。
柔荑一笑道:“我是逗你的。我知道你不捨得離開的。你的白澤還在這裏呢!”口中這麼説着,心中卻泛起一絲莫明的悽然來。她又道:“從現在起,你就不是我的丫鬟了…”青鳥大急:“小姐,你説什麼?不可以!”柔荑擺了擺手,續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柔荑的妹妹了。以後不要叫我小姐了。你啊,想要嫁誰就嫁誰,不用我來點頭了。”青鳥聽到這一句,不由大羞,叫了聲小姐,卻將臉漲得通紅。
柔荑笑了笑道:“叫我聲姐姐吧。以後怕也沒有機會再叫了。”青鳥點了點頭,叫了聲:“姐姐!”柔荑握着她的手道:“好妹妹!自己可要好好保重!我…這便要走了。”青鳥拉住她的手,不肯放下。柔荑卻將她的手掰開,淡笑道:“再會了。”説罷躡空而起。
青鳥抬頭看着她,只見她長髮與衣袂在晚風下飄動着,身影卻離無明天越來越遠。只見身影在月光下逐漸變小,成為一個黑點,到最後,便連那黑點也無法見着了。
又是一個白天,温暖的陽光早早的灑落在魔宮內院中。秦弓站在陽光下出神,只覺得這光線,亮得有些刺眼,有些突兀,又覺得彷彿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所措。而那個她,卻確實已經走了,以後的子中,或者有牽掛,或者有思念,然所有對她的寄託,卻已沒有可以存放的地方,這是何等的茫然呵!
轉眼處,卻見羅漪遠遠的站在中庭,分明是在關注着他,卻假意在看庭中的枯樹,想要不讓他注意到。
“忘了我,好好愛她!”這是柔荑臨去時的話吧?
“我會好好的珍惜她的!可是我卻不會刻意將你忘卻!”秦弓如是想着。瞥眼處,見羅漪正回目望來,那眼神中的關切與温柔,令得心中一暖,不由有一個微笑浮上嘴角。
“我還有漪妹,我還有未競的大業!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想到“大業”秦弓將神振得一振,站起身來,往紫辰殿而去。
“稟尊主,我已派地劫帶了星雲球去魔神結界拜訪亂前輩,想來其中秘密不便可知曉。”白澤上前稟告道。
秦弓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轉頭又問天機等人須摩天的動向。天機等人一一答了。
秦弓聽得多時,只覺有些倦怠,等眾人稟告完畢,隨隨道了幾句,便將朝事散了,自回後宮休息。
眾人一齊出殿,將散未散時,天機忽朝白澤道:“你可覺得尊主今有些不對勁?”他説話聲音甚大,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天機又道“聽説柔荑姑娘離開了無明天,不知可有此事?”白澤點頭道:“不錯,是離開了。”心中想道“也難怪秦兄弟他有些神不屬思了,想來必是為此。”蓼莪在旁聽了説道:“這等事情,尊主自能解決,過些子便會好的。”天機應道:“我想也是。”説着卻朝白澤看了一眼,笑道:“有白將軍在無明天,尊主可省了不少心。大長老之事還多虧了你呢。”白澤謙道:“哪裏,我也不過是盡個本分而已。”天機又道:“在下想請白將軍一起喝杯水酒,不知肯否賞臉?”白澤忙道:“恭敬不如從命。”蓼莪笑道:“天機請酒麼?我也湊個熱鬧如何?”説着扯了扯破軍道“你説好不好?”破軍還未説話,天機便哈哈一笑道:“正想請兩位一塊去呢。”離魔宮不遠,便有一處鬧市所在。眾人找了家上好的酒樓,入了雅座,分主賓坐下。席間天機談笑風生,説的都是些奇聞趣事。這場宴請果然便似尋常的聚會。
酒過三巡,白澤忽道:“天機星君,你可是有什麼想説的?”天機嘿然一笑道:“你道我想説什麼?”白澤看了天機一眼道:“我想你定是要説那事,不過那事其實與我們又有何干?”天機搖頭道:“大有干係,你倒不妨細想想呢。”蓼莪口道:“你們兩個人的腸子都是拐彎抹角的,真不知道你們想説些什麼。”破軍也道:“你們倆在打什麼玄機?有話不如直説。”天機道:“好,我便直説了。各位可知柔荑與尊主的關係?”蓼莪拂然道:“你也太好管事了,尊主的私事你又那麼關心做什麼?”天機道:“非也,這個不是私事,實在與我等大有關聯。”破軍道:“有什麼關聯?説來聽聽呢?”天機一捋長鬚,道:“我來問你們,如果我是尊主的敵人,實力武功智謀都不如尊主,又想要尊主聽命於我,你説我該想個什麼法子好?”破軍一愣,道:“你的意思是敵人會用柔荑來要挾尊主?”天機緩緩點頭。
破軍唔了一聲,默然不語。
蓼莪卻道:“怕什麼?我們還怕人用這等下三濫的招數不成?”白澤道:“當初式微便是用這等招數的好手,萬一要是如此,倒也確實麻煩。”天機道:“我看尊主今的情形,必是不能忘情。若有人再使出這等伎倆來。我們雖然不怕他,但不免有些縛手縛腳。”眾人皆點頭稱是。
白澤忽道:“天機,你倒是會找地方議事。”天機呵呵一笑道:“這等大事若在我家中商議,萬一傳到尊主耳中反而不好。這裏鬧中取靜,諒尋常百姓也不敢偷聽,自是議事的好地方。”白澤哼了一聲,不再説話。
蓼莪問道:“給尊主知道也沒有關係啊,有什麼不好的?”天機搖頭道:“我自問對尊主一片忠心,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來,只是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蓼莪越聽越奇,正要發問,破軍卻突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天機,今我們只管喝酒聊天便了,你説的事情當我沒有聽見好了。你若還要説什麼,我便告辭了。”天機一愣,道:“這又何必?我也是替尊主着想,更是為我等一統魔界大業考慮。”破軍一聲冷哼道:“你北天界中人的手段,我當年在南天界便已領教了。蓼莪,我們走!”更不管旁人如何反應,拉着蓼莪便往外走。
蓼莪滿頭霧水,腳下跟着破軍,口中道:“你們都在説些什麼啊?”破軍道:“這等事我們不用知道,你也不必問。”自顧自下了酒樓。
蓼莪平裏雖然顯着些蠻橫,但見破軍發怒,卻也乖乖的跟着他去了。
天機轉頭看着白澤道:“白將軍,你看如何?”白澤搖頭道:“這等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你休要問我。你自作主張好了。”天機冷笑道:“好哇,你們一個個的都溜之大吉好了,反正有什麼罪名,我天機一人承擔便了,便是尊主要用魔利支劍滅了我的元神,我也要做的。”他又道:“我絕不會把這事説出口來,你們既然什麼都沒有聽到,便與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白澤長嘆一聲道:“只盼不要適得其反才好。”天機道:“這個你放心,我自會辦得妥妥帖帖。”説罷拿起桌上的酒杯,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