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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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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子接過銀飾,風一晃,小小的飾物立時化作雕弓。弓的四周洋溢着離的光彩。弓首赫然雕着一個狼首,那狼的雙目中兀自透着碧油油的光芒。

張弓,弦響。

那人一驚:“七哥,你斷了百鬼無形鏈!”七哥“嗯”了聲道:“你不是想去那霧深處麼?那你就去吧。這一回,我來給你喝孟婆湯。”那人忽然笑了,那憂傷臉龐下原來也有這般燦爛的笑容:“好!我去!”他接過七哥遞上的湯一飲而盡,揚聲道:“不管今生來世,我須依舊是我。”那語氣中有無盡的桀驁和意氣。

七哥不再多説什麼,只將船隻靠了岸。

秦弓看着他的身影漸形漸遠,終於完全消失在岸上那霧深處。七哥的聲音卻依舊在耳邊迴盪:“一直向前,別回頭…”秦弓猛然一驚,猶如當頭喝。

光影一陣狂舞,舞動中再也辨不清那彩是白是黑還是七彩。一切彩在舞動中逐漸淡去,不再見得。

他猛然一睜眼,挑入眼簾的不再是那血河上澎湃的,更不是那飄渺的前塵,有的,是那堂皇的大殿。

一雙充滿關切的眼看着自己,正是破軍。

秦弓跳起身來,伸展了一下久違了的身軀:“原來我又回來了!”破軍喜道:“天王所言非虛,你果然醒了。”秦弓這才憶得當時似是中了羅漪一招,才墜入了思的深淵。

那適才所見的一切是是幻、是夢?然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切,彷彿一直就躺在自己思緒的某一個黑暗角落深處,只是被自己遺忘,不曾窺得,而那一刻被羅漪的光芒着,卻將那角落照亮,方得以見着。

破軍上前握着他的手道:“秦兄弟,你沒事吧?”秦弓搖了搖頭,然心緒卻彷彿依舊在那一葉扁舟上飄蕩。定了定神,方道:“我看見我自己了。”

“什麼?”破軍一愣。

“我也不很清楚那是什麼,也許就是你説的前塵吧?可是我確是清楚的看到了很多我似曾相識的情事。”破軍又重新細細的打量了秦弓一番,見他也不曾有什麼改變,只是眉宇深處卻似少了數分以往的童蒙,添了幾點暗藏的傲意和難以體味的滄桑。他心中暗忖:“難道適才他彷彿假死一般,連真氣也無法度入時,卻是進入空境地的模樣?”當下道:“你難不成已到得空境界,去過非想非非想處天了?!”一旁首羅天王微笑口道:“要去得非想非非想處天談何容易!那境地縱然對我而言,亦如凡人可入我摩毓首羅天一樣遙不可及。要知道在這界天外更有無界天,無界天亦有諸天不可勝數,那無界天的最高天才是非想非非想處天。”破軍臉上微紅,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小覷了天外之天。”秦弓站在一邊嘻嘻而笑道:“你這傢伙帶我來時信口開河,説得也像回事兒,原來全是錯的,只能騙騙我這個無知少年。”破軍被秦弓這麼一笑更覺尷尬,訥訥不言。

首羅天王連忙解圍道:“這也怪不得星君。宇宙之妙,遠非我等可以明瞭。便是這無界天外,恐怕亦有更高天也未可知。”破軍忙點頭稱是。

秦弓暗暗好笑,轉頭看見羅漪站在天王身後,低垂着頭,一副乖巧的模樣,心想:“這兇丫頭居然也那麼老實?想來這個必是首羅天王無疑了。”當下對着天王作了一揖道:“多謝天王助我得見前塵。”天王笑着説道:“秦公子不愧是天狼轉世,果然氣宇不凡。只是不必謝本王,要謝不如謝謝小女好了。”

“不要!”羅漪哼了一聲道“我可不稀罕。我本來打算讓他就那麼睡一輩子的,誰知道他是個什麼魔尊轉世,卻又醒了。”秦弓嘿然道:“那就算你歪打正着好了,也多謝啦。”説罷衝着羅漪一揖到地,將個動作做得誇張,三分謝意外倒似有七分揶揄的神情。

羅漪將身子向旁一閃,並不受之,只對着天王道:“父王,我累啦。”自顧自轉身而走。

天王並不阻攔,只道得聲:“小女不懂事。”也便罷了。

破軍聽得秦弓話意,心知他已夢覺前塵。但看他口角風,滿臉壞笑,依舊是個頑皮的少年模樣,卻不似真元復甦後魔尊的神氣。不由奇怪,問道:“你難道還沒有變回魔尊?”秦弓聽得這話,身軀微微一震,呆呆而立,過得半晌方道:“我從來都不是魔尊。前世不是,今世也不會是。”破軍急道:“你不是?怎麼可能?如果沒有魔尊的神通又如何對付天府,救得蓼莪?”秦弓輕聲道:“在霧深處的這一邊回首看那來路,原來也是一片霧。”

“什麼?”破軍茫然道“你説什麼?”秦弓並不理會他,只是這般的説着,聲音緩緩淌而出:“既已向前,何必回頭…對,不必回頭!”他展顏笑道:“我去過那我曾經呆過的河,我見到那個曾經是自己的我,可我沒有變回那個前世的我,只是我明白了那個我的想法。”

“想法?什麼想法?”

“不管前世今世,我便是我。這一世,我是秦弓!”

“那,那蓼莪怎麼辦?”

“我們這就去找她!破軍大哥,我想蓼莪姐姐也希望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她養大的小弓,而不是那個轉世魔尊吧?”破軍默然良久,道:“也許是我這個所謂的神糊塗了!也許是你説得有理,咱們這就走!”天王適才一直只是捻鬚微笑,靜靜而聽,此時才開口道:“秦公子雖已轉世,然那傲骨和執着卻從來不曾少了。”秦弓答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前世叫什麼呢,是不是叫做天狼?天王前世認識我麼?”天王淡淡道:“秦公子説什麼?本王不甚明白。”説話間,負手而立,仰面向天,竟如入定一般,更不再言語。

秦弓何等聰明,一轉念間便已明白天王意思,點頭道:“前世事是前世事,今世人是今世人,以前叫什麼是什麼做什麼,都無關緊要。”破軍心中苦笑,暗想,若真能如此,又哪裏來這麼多紛爭與煩惱?只怕你自己只要做秦弓,卻偏偏有無數人不讓你做得,定要你做魔尊,你待如何?這話卻是不願説得,只説道:“咱們這就拜別天王。”天王微一點頭,並不説話。

秦弓早大步星走出門去,口中只道:“快走快走。”兩人走出神殿,再看處,依舊是這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草原。碧草在天外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綠,綠得心醉、綠的神,綠的忘我。那首羅神殿卻已了無痕跡,彷彿只是自己憑空想象出來,從不曾在現實中出現過一般。

離了摩毓首羅天,兩人展開躡空術,全速而行。秦弓不免問起未醒之時發生的事。破軍約略説了一遍。秦弓笑道:“怪不得那個漂亮的兇丫頭老是板着個臉,原來是塊冰冰冷的石頭。”正説間,忽聽得身後有人輕輕的哼了一聲。秦弓急忙回頭,卻見羅漪正在背後不遠處,想到自己背地裏對一女孩子家評頭論足的,不免有些不妥,暗下里吐了吐舌頭。口中卻説道:“咦,你做什麼跟着我們啊?”羅漪衝他翻了個白眼道:“哪個跟着你了?若不是父王叫我來,我才不想看見你這個專在背後説人壞話的混蛋呢。”秦弓張了張嘴,卻自知理虧,很難得的閉口不言,只是笑嘻嘻的看着羅漪。

破軍接住話茬道:“有勞公主了,只不知天王有何吩咐?”羅漪看了看破軍道:“你也是個兇人,現在倒裝模作樣冒充好人了。”破軍自不與她計較,一笑了之。

羅漪續道:“父王讓我直接送你們到人間界,免得你們耽擱時間。”説罷從懷中掏出了個物事來。秦弓細看去,卻是一個髑髏,奇道:“你拿個骷髏頭出來做什麼?嚇人啊。”破軍識得此物,一旁道:“難道這就是摩毓首羅天至寶劫波杯?”羅漪美目一揚道:“總算還有個識貨的。”只見她將劫波杯向空一擲。那髑髏怪口張開,口中大放毫光。光芒漸展,將三人盡皆籠罩。

秦弓頓覺雙眼被那強烈的光芒刺得生痛,連忙閉目低頭,將手掩在眉前。待得光芒黯去,再睜眼時,卻見自己正站在一座大殿的中央。殿上端正坐着的,正是那禹王塑像。原來就這眨眼功夫,已然回到禹王廟正殿之中。他不由讚道:“哇,果然是厲害,那麼快就回來了!”破軍點頭道:“首羅天王又號大自在天,在三千大千界中可得大自在,這法術自然高明。”秦弓四下張望,卻不見羅漪蹤影,暗道:“明明見那光芒也將她罩着了,何以不見她也一同跟來?”心下里竟有數分失落悵然。

他正催促破軍尋找蓼莪下落,猛然間想到一事,不由得大叫一聲:“哎呀,不好!”破軍倒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詢問。

秦弓焦急憂慮之情盡現於:“你不是説過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麼?我們離開人間界雖沒有一天,也有半天,那人間不是過了大半年了?若蓼莪姐姐有事不是什麼都來不及了!”破軍吁了口氣道:“我以為什麼事呢,這個你儘管放心。你且出門看看天再説。”秦弓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廟門,只見廟門外草木寂寂,清風寥寥,與剛進廟門時一般無二。再抬頭看那太陽,也未到天中。看光景彷彿只有過了一、二個時辰而已。

破軍緩步而出,道:“不用那麼大驚小怪的,咱們不過用了一個對時罷了。”

“那你説的那天上人間的話是唬我的不成?”

“當然不是,只是剛才去界天的不是我們的本身罷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廟內的通道其實不能讓身通過,所以到達界天的只是你的思維。你沒有聽説過‘一念三千裏’的説法麼?那做黃粱美夢的盧生夢儘自己的一生,也不過用了做好一頓飯的時候。思維一但離了**,速度可以快得連光芒都無法比擬,因此我們雖然走了很多路,做了很多事,其實也不過就一點時間而已。”秦弓聽得莫名其妙,道:“還有這等事?就是説剛才都是在做夢了?”

“可以那麼説,但也不盡然,夢是虛的,剛才的一切卻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那我夢迴前塵時豈不是夢中做夢了?還真是古怪。”秦弓搔了搔腦袋,口中嘀咕道。

破軍嘆道:“正所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啊!”秦弓批了批嘴道:“又説什麼偈子啊?像個老和尚似的。”心想“這傢伙又耍了我一把,總要找個機會報復回來才好。”破軍並不理會他,將槍扛在肩頭,向外走去,口中悠悠道:“快點吧,現在可不是做夢了,再磨蹭怕就真的要來不及了。”秦弓“哦”得一聲,跟了上去:“到哪裏可以找到蓼莪姐姐?”破軍道:“我想,蓼莪如想躲過南天諸星追擊,只有遁入魔界一途。而通往魔界的七十三信道中離此最近的便是寥天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