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湖真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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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年輕人靠在樹幹上頭一歪,徹底虛弱的昏過去之後,凌楚思眨了眨眼睛,轉身四下裏打量了一下這塊山坳,山間的霧氣有些重,空氣彷彿都是濕潤的,側耳傾聽,隱約之間還有汩汩的小溪聲。
這樣濕潤的氣候,想要找點乾枯的的樹枝柴火都很難,便是普通人睡一覺也很容易着涼生病,更別説身體虛弱到已經昏過去的那個年輕人了。
凌楚思考慮了一下,隨手又忘那個臉蒼白的年輕人身上扔了一個“握針”這才轉身循着水的方向走去。
倦鳥歸林,暮蒼茫。
傍晚時分,山林間的霧氣變得更濃了些。
鼻尖嗅到些樹枝燃燒的煙火氣息,年輕人的眼睫微微顫抖了兩下,才慢慢的睜開。
他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塊雪白的巨獸皮上,柔軟而乾淨的巨獸皮隔絕了地面的濕氣,甚至十分温暖。
“醒了?起來吃藥。”凌楚思坐在另一塊巨獸皮上,手裏還拿着結實的樹枝,隨手扒拉了兩下燃燒着的火堆。
年輕人從地上坐起來之後,才猛然間發覺,自己之前那種身體虛弱衰敗、連呼都極為勉強的症狀,竟然已經沒有了。
他有些呆怔的看向凌楚思,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透過面前的火光,年輕人發現,凌楚思竟然還有心思換了一身衣服——她之前那身玄為底綴着紫紅花邊暗紋、十分巧的衣裙不見了,現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顏極為素淨淡雅的白衣裳,就連她之前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把長笛,都被換成了兩、兩紅木筷子!?
——凌楚思曾經主修花間遊心法,至於離經易道這個心法,道理她都懂,就是很少有機會用。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她包裹裏的花裝備也是齊全的,至於武器,反正就要吃飯了,拿着筷子最方便。
剛剛那個年輕人還昏着的時候,凌楚思先換了一身花的裝備,這才慢慢悠悠的衝着那個年輕人施展了“利針”、“清風垂”等各種能夠緩解他身體裏面混亂內勁的招式,然後又用“長針”為他恢復氣血,眼看着原本生命虛弱灰敗的年輕人呼正常,面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之後,凌楚思把巨獸皮撲在地上,又把那個年輕人扔在了巨獸皮中間,旋即就是一路往小溪的方向尋去,路上用“商陽指”打死了一隻野兔,又從樹上的鳥窩裏摸了幾顆鳥蛋,然後才用包裹裏帶着的炊具取了一鍋山泉水,隨便從山裏揪了幾可以當草藥也可以當野菜的草木扔進鍋裏,相當隨意的生了火堆,烤野兔的同時順便煮了一鍋蛋花湯。
年輕人醒過來之後,相當聰明的沒問凌楚思她的鍋和筷子是從哪裏找來的,只是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脈搏,驚詫的發現,竟然連之前虛弱而混亂的內息都變得平靜而井井有條起來。這等高明醫術,之前江湖中卻從未聽聞…
“前輩…”年輕人看着凌楚思,一臉言又止的表情。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正在烤兔子的凌楚思抬起頭瞅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説道。
“我叫季霄白。”頓了頓之後,那個年輕人放輕聲音回答道。
凌楚思點了點頭,遞給季霄白一碗十分清淡的蛋花湯“裏面放了藥草,你先喝點湯,然後再吃東西。”
“多謝前輩。”季霄白看着凌楚思的手,輕聲説道。
凌楚思沒再回他這句話,而是冷不防的突然開口道:“今天石之軒會突然出現在那間茶樓裏面,為的是追殺你吧?”季霄白心下一驚,旋即卻坦誠的微微頷首,索自己承認道:“是,我之前的傷勢,也是拜石之軒所賜。”
“他一直在追殺你?為什麼。”凌楚思純粹是漫不經心的好奇問道。
遲疑片刻,季霄白才説了真話“前輩可曾聽説過,魔門兩派六道?”凌楚思毫無壓力的搖了搖頭,季霄白也不介意,只是繼續説道:“其實兩派便是陰癸派和花間派,六道則是補天閣、極道、天蓮宗、真傳道、滅情道和魔相道。其中,陰癸派目前在魔門中勢力最盛,至於花間派,卻是歷代只有一人,石之軒便是如今的花間派之主。”出身萬花谷的凌楚思,聽説了“花間派”這麼個説辭之後,也有些心情微妙。
“看你這麼如數家珍的模樣,看來,你也是魔門中人了?”凌楚思輕聲笑道。
季霄白並不意外凌楚思對魔門的不在意,畢竟,之前在茶樓的時候,凌楚思對慈航靜齋的態度便是隻有無所謂的好奇,卻毫無敬畏之意。
“我師父是補天閣的上一任主人,卻被想要奪取補天閣珍藏秘籍的石之軒所殺。”季霄白的眼神很冷,細看,卻並無多少悲慼之意,反而更像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為凌楚思講述其間的恩怨糾葛。
“補天閣珍藏的武功秘籍有一部分落入石之軒手中,另一部分則是被我妥善收藏保管了起來。”季霄白平靜的解釋道:“如今,補天閣的勢力也自內部一分為二,石之軒手中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的殺手刺客,另一部分勢力,則是任我驅使。”頓了頓之後,季霄白平靜道:“即使石之軒已經手握補天閣一半的勢力,可是,想要真正的攫取補天閣的勢力為他所用,石之軒定然不能放過身為下任補天閣之主的我。”凌楚思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同情的看向季霄白道“好慘。”
“…”無言以對的季霄白。
過了一會兒,季霄白才試探着開口問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知,前輩能否解惑?”凌楚思給自己留了兩兔子腿,直接把剩下的一整隻烤兔子都到了季霄白的手裏,然後才不以為然道:“你先説説看,問題是什麼。”季霄白深了一口氣,飛快的説道:“據我所知,花間派歷代傳人從來只收一個徒弟,而且,花間派本身的宗旨取自老子思想中“老死不相往來”之句,以追求孤獨為志向,認為人與人的關係都是多餘而沒有意義,更有以無情對有情、萬花叢中過之意,怎麼會收你一個女——”後面的話,季霄白不用説,凌楚思也聽出個意味來了。
因為我所修的花間遊心法,和你們魔門花間派除了名字撞了兩個字以外,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凌楚思心中暗道,然後表面上,卻只是低低的哼笑一聲“反正我修煉的就是花間遊心法,”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相當灑的哽了回去道:“不服吊死!”
“…”季霄白默默的把後面的推測全部嚥了回去,心中卻是暗道,花間派每代只傳一人,一般情況下,身份尤其隱秘,便是魔門內部,通常都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的花間派傳人。便是石之軒,也是他和碧秀心的私情大白於天下之後,才暴出的花間派當代傳人的身份。此外,為了不使花間派因為傳人太少而導致絕傳,花間派每一代除了派主傳人外,還有一名女子擔任護派尊者,負責保管派內各代傳人的筆記心得和派內經典。花間派的武學不適合女子修煉,乃是魔門眾所周知的事情,要不然,花間派的護派尊者也不會特意挑選女子身份了。
至於自稱就是修煉花間遊心法的凌楚思,在季霄白看來,顯然就是和石之軒同一代的護派尊者,偏偏這一代的護派尊者卻監守自盜,只是,耐不過花間派武學從來不適合女子,以至於凌楚思修煉了花間派的功夫之後,身體如同走火入魔般變成了如今這幅孩童大小的模樣…
正在喝蛋花湯的凌楚思自然不知道身旁的季霄白已經暗自腦補了多少,甚至還幫她把年齡和身體狀況、明顯和身體年齡不符的武學修為等諸多事宜全部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以至於,雖然凌楚思本人是一點不信,但是,這些邏輯上居然能夠全部捋通順而且聽起來竟然還頗有幾分靠譜的虛假傳言放出去之後,除了明確知道花間派這一代的護派尊者並非凌楚思的石之軒以外,連同魔門、慈航靜齋在內的其他江湖人倒是全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