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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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絢爛，東都洛陽城中一片繁華。

石之軒仍舊是一身文士打扮，白衣玉冠，偏偏雪白的衣衫上卻沾染了幾絲塵土痕跡，漆黑如墨的長髮也有一縷落在了臉頰上，再無當初麟鳳其採，淵渟嶽峙的風雅，顯得隱有幾分之深沉鬱的面孔愈發陰沉狼狽起來。

他此時正藏身於隱蔽的角落裏，屏氣凝神，將自己的存在將至最低，一直等到淨念禪宗的四大護法金剛不嗔等人遍尋不到只得離開後，才終於緩緩的舒了口氣。

石之軒的眼眸亮若星辰，此時卻寒光乍現，他英俊而緻的面孔上，原本的淡泊孤寂也迅速被陰鬱之所取代。

好不容易才憑藉自己的幻魔身法方能從淨念禪宗四大護法金剛不嗔、不痴等人的圍追堵追中身的石之軒，又在原地靜默的等了半晌，一直等到那四個和尚又在附近探查過一圈，終於無奈離開後，方才站出身來。

略有些狼狽的石之軒面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好半晌，他才了口氣，放下這次出來原本的打算，而是直接折回去，開始聯絡自己當年在淨念禪宗埋下的釘子。

幾後，江湖中正兩道都已經開始瘋傳淨念禪宗的四大護法金剛圍殺“王”石之軒卻仍被其逃的事情。就連遠在北方涿郡附近的季霄白，在酒樓裏吃飯的時候，都從旁邊桌上幾個勁裝打扮一看就是混幫會的人閒談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那個‘王’石之軒也是行事張揚肆意，淨念禪宗的寺廟就在洛陽城南郊不遠處，石之軒現身洛陽城沒多久，便被淨念禪宗的高僧們所知曉！這次為了追殺石之軒，淨念禪宗的四大護法金剛同時出山，卻沒料到，最終竟然還是被他給逃了！”説到這裏，那個人還頗有幾分遺憾的嘆了口氣。

季霄白坐在旁邊靠窗的位置上，看似正在透過窗子望着路上車水馬龍的景象，實際上卻是豎直了耳朵，側耳傾聽旁邊桌上那幾個人的慨議論。

“説起來，‘王’石之軒自從三年前便突然銷聲匿跡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面吧？結果，才到洛陽城就被淨念禪宗的大師們抓個正着…”那人邊説還忍不住的搖了搖頭，一邊故作唉聲嘆氣的幸災樂禍模樣。

“不過淨念禪宗怎麼會突然親自齊派出四大護法金剛追殺‘王’石之軒，除了三年前的揚州一戰，石之軒和淨念禪宗的了空大師有過一次衝突外，他們兩方應該沒有什麼其他恩怨吧？”聽到這裏，手裏還握着杯子的季霄白背脊突然僵了一下。

他不由得想起來前不久在洛陽城中的時候，凌楚思帶他走的那條從山峽深澗中一直通往淨念禪宗廟宇下面地牢的那條水下密道，以及他們從密道里出來後，不小心驚動了淨念禪宗裏面的那羣和尚，最後凌楚思是怎麼把窺探淨念禪宗水下密道一事甩黑鍋到石之軒頭上的。

——該不會一向深居淺出、唸經禮佛的淨念禪宗這次花了如此大的力氣追殺石之軒，便是因為凌楚思之前説的那些話吧…

“那些江湖高人之間的恩怨，又哪是你我這些跑江湖混口飯吃的小蝦米所能知曉的！”有人連連説道“哎，喝酒喝酒！”季霄白眼神有些放空的望着窗外，緻而俊美的面孔上，此時的表情卻是尤為複雜，他依稀聽着旁邊那幾個江湖人説完前些天在洛陽城發生的這件堪稱震驚江湖的大事之後，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暗自揣測着淨念禪宗和“王”石之軒究竟是如何結仇的，竟能得一向低調少諳世事的淨念禪宗如此震怒…

想到這裏，原本還因為凌楚思又牽扯上了“帝舍利”一事而不免有些擔憂的季霄白，在心裏琢磨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因為可能身懷“帝舍利”而免不了的會被魔門高手盯上的凌楚思倒黴，還是已經被淨念禪宗的和尚們盯住追殺，眼看就是不死不休局面的“王”石之軒更慘了…

洛陽城最繁華的北市之中，有一間巴蜀商人開的商鋪。前面是店鋪的門面，後邊連着的院子，則是可供店鋪的主人家在此居住休息。

此時的石之軒依舊是一副白衣文士的打扮，神采從容優雅，舉止若行雲水。他負手立於商鋪後院的一棵桂花樹，神淡泊漠然，腳邊灑滿了桂香落花。

這處商鋪的大老闆，亦是魔門天蓮宗宗主、有着“巴蜀胖賈”之稱的安隆正低聲向石之軒彙報道:“淨念禪宗裏面安的釘子送來的消息，八月那會兒，有一名喚凌楚思的女子經由淨念禪宗地底的密道潛入寺廟中，後來驚動了淨念禪宗的四大護法金剛，就連那修習了‘閉口禪’的了空和尚都面了…”

“凌楚思？”石之軒微微回首皺眉，疑問道:“誰？”安隆腆着大肚腩，用似乎尤為短小卻極其胖的手撓了撓鼓起來的太陽那裏，見石之軒神一片漠然，似乎絲毫不為所動，方才繼續低聲説道:“凌楚思，就是三年前那個被人誤以為是花間派護派尊者的女子…”石之軒微微眯起眼睛“是她！”安隆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道:“凌楚思言裏言外，她會知曉淨念禪宗的密道，皆是從您之處得知…”石之軒的眼睛裏猛地閃過一絲攝人的寒芒，旋即卻是怒極反笑，口中喃喃道:“凌楚思，凌楚思…”石之軒負在身後的手忍不住的握緊，隨即拂袖而去。

安隆望着他的背影，滿是贅的臉上，明明那雙漆黑的小眼睛機靈狡詐的一直提溜轉，然而這會兒，許是因為太過震驚的緣故，竟是有了幾分呆呆的模樣。

片刻之後，等到石之軒走遠之後，院中一陣秋風輕輕拂過，伴隨着一陣沁人香氣，又吹落了大片桂花，幾乎胖成一個球的安隆卻是站在原地，望着石之軒的背影，不打了個寒顫。

石之軒之前雖然從淨念禪宗四大護法金剛的手下順利身，不過，因為凌楚思之前甩給他的黑鍋對於淨念禪宗來説，實在是事關重大，以至於，那一次的鋒之後，淨念禪宗依然沒有放棄對“王”石之軒的追殺。

偏偏以不嗔為首的四大護法金剛功力深厚，尤其是四人合力之時，便是石之軒也不得不小心避讓，索，才剛剛出關現身江湖的石之軒乾脆又喬裝改扮，直接化身裴矩，憑藉之前查探到的有關西域的風俗、山川等情況，揮毫潑墨，一連撰寫了三篇《西域圖記》，並將其獻給了隋帝楊廣。

裴矩此舉討得隋帝楊廣歡心之後，楊廣乾脆將其宣召至朝中，任其為民部尚書，長伴左右，每都向裴矩詢問探求關於西域的種種情況，隨後，又命裴矩專司經營西域。

隋帝楊廣登基之後，便一直有心營建運河永濟渠，作為航運水道，以此溝通黃河與海河域。

金秋十月，正值楓葉爛漫，秋高氣。

凌楚思離開北方靠近突厥、契丹一帶，位於大隋邊境的桃李鎮後，便一路沿着水路乘船南下，待到秋葉飄零之際，大船到達了江都郡中之後，停靠至碼頭。

也是有緣，凌楚思這次乘坐的這艘船隻，上面的船主高老大碰巧和她三年前從嶺南一代乘船至揚州城的那個船主是同一個人，雖然高老大這次用的並非是上次的舊船，不過，船艙裏面那間佈置心專門給貴客準備的艙房卻是相似的。

凌楚思這次上船，即使從六七歲的小女孩變成了十來歲的小姑娘，依然還是險些被高老大手下的船員攔阻，不過，凌楚思踩在踏板上的時候，高老大正好從船艙裏出來，嘴裏還叼着一包粽子的粽葉。

當高老大站在甲板上，有些發怔的對上了凌楚思驟然間微微睜大卻忍不住彎起來的眼睛後，無意識的張開嘴，連下巴都險些掉了，嘴裏那粽葉自然直接滾落到了地上。

“我認識你們家船主！”凌楚思衝着那個盡職盡責的船員小哥一挑眉，手上輕輕一推，已經把人高馬大體重能分她好幾個的船員給輕飄飄的推開了，旋即便步伐輕快的走到了船上，衝着甲板上的高老大微微一笑道:“又見面了！”高老大的嘴抖了又抖，好半晌才哭喪着臉擠出一個笑容來，強打起神，撐起熱情的招呼凌楚思往船艙裏唯一的一間佈置緻的艙房走去“姑娘，這邊請。”

“好的，多謝。”凌楚思跟上去的同時，直接就從包裏摸出來了一錠銀子“給你！”高老大受寵若驚的想要拒絕，凌楚思卻是不由分説的將其直接扔到了高老大的手裏“我又不是來打劫你的，就是順路乘個船而已。”高老大雖然只有三兩下的淺功夫，不過，能在這條航道上走，好歹也算是和江湖幫派沾了點邊。三年前他對凌楚思就免不了有些戰戰兢兢的，三年之後，這份本能的弱氣和顫顫巍巍的態度依然沒有絲毫改變，甚至因為惹出這麼多事情的凌楚思三年後還這麼活蹦亂跳的，高老大的態度簡直比當年還更為温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