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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湖真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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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思從這條小巷繞出去之後,直接就在揚州城南北向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家掛着錦旆酒帘的客棧,進去之後,仍舊是面不改目不斜視的忽略掉了客棧大堂裏面其他客人的目光,甚至沒和掌櫃的多説一句話,便直接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迫得客棧小二跟在她後面追過來,到了二樓的客房外面,沒有旁人之後,凌楚思才開口要了一間上房。

客棧小二手裏拿着凌楚思給的銀子,一頭霧水、臉上還有幾分茫然的下去了。

趁着午後陽光正好,小憩了片刻之後,為了不惹人注目,凌楚思仍舊是直接從客房的窗户那裏跳出去,打算再在此時的揚州城裏四處轉轉。

湖心亭茶樓門前,孤山北面的九曲橋上,石之軒白衣玉冠,翩翩風雅,俊美無儔的臉上隱含幾分淡淡的憂鬱之

不久前才見過衞貞貞的美貌女子一身白衣純潔,卻身段妖嬈、面含媚,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幾分誘人的氣。

“妧妧見過王。”白衣女子掩輕笑,旋即施了一禮。

石之軒淡淡的掃過來一眼,看着聞妧妧的動作舉止,略微打量之後,微微蹙眉道:“你是聞採婷的徒弟?”

“正是,王好眼力。”聞妧妧一聲嬌笑,應了下來。

石之軒神淡泊憂鬱,那雙眼睛就宛若點漆,深邃而生動,片刻之後,石之軒淡淡説道:“之前,便是你傳信於我?”

“正是妧妧。”聞妧妧嬌聲笑道“前幾妧妧得知,王正在找尋一外表若六七歲幼女、間佩戴一支笛子之人,剛巧,妧妧適才還碰見過那位前輩。”石之軒俊逸非凡的臉上,不見絲毫動容,只是眸轉暗,卻仍舊淡聲問道:“那女子現在哪裏?”聞妧妧輕輕一笑,伸出秀手,朝着揚州城的方向一指,柔聲説道:“正在揚州城中,靠近南城門的膳食檔口外面,那家名為‘客來’的客棧裏。”石之軒似笑非笑的看了聞妧妧一眼,那眼神冷淡而剔透,鋭利如同實質,彷彿將她心中所有的算計盡數看破一般。

剛剛還笑意柔美風情萬種的聞妧妧只覺一股涼氣襲上心頭,竟是渾身一顫。

石之軒轉身徑自離去。

一池荷葉接天如碧,池中水波粼粼。

荷葉清芬中,徒留聞妧妧一人待在九曲橋上,面煞白,心跳如擂鼓。一直等到石之軒走遠,身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之後,聞妧妧才驚魂甫定的緩過來,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手指尖都在泛着涼氣。

覺得到,石之軒剛剛看向自己的一眼,那一閃而過的,分明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聞妧妧輕輕舒了口氣,仍沒有從剛剛的駭然中恢復過來,不由得緊緊握住拳。自己身為陰癸派弟子,得知石之軒此前在五羊城中和花間派的護派尊者撕破臉內訌後,陰癸派中“陰後”祝玉妍自然傳下令來,有意促使石之軒和花間派那位已經叛門的護派尊者內鬥,最好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際,陰癸派也好順勢誅殺石之軒,一統魔門!

等到傍晚時分,凌楚思手裏還拿着些從街面上的小攤販手中隨便買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仍舊是溜溜達達、儘量不驚動他人的繞到客棧的後院,然而,就在她走到客棧後院的水井旁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受到客棧正門大堂那邊,有一人正在那邊,周身都散發出一種極其強烈的氣息。

——凌楚思微微側過頭來仔細想了想,總是覺隱約間還有點悉呢…

這種高手之間的知,本來就是相互的。

凌楚思手裏還拿着風箏、柳條哨子等小玩意驟然停下腳步後,正一派悠然的在客棧大堂裏、點了一壺茶卻碰都不碰一下,只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守株待兔的石之軒也驟然間睜開了亮若點星的眼眸,寒意乍現。

石之軒一身白衣文士打扮,氣質高華如芝蘭玉樹,惹得客棧中的不少人都忍不住望過去多打量幾眼,偏偏他氣質出眾,淵渟嶽峙,卻無人敢上前打擾。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見凌楚思遲遲不曾過來,石之軒索朗聲説道,其聲清越如擊金石,兼之深厚內力夾雜期間,便是傳到客棧後院,依然猶如響徹耳畔。

凌楚思不慌不忙的從間取下猿骨笛,握在手裏輕輕的轉了一圈,這才轉身,徑直從客棧後院的小門走道穿過來,在客棧掌櫃和小二有些愕然的目光下,姿態從容悠然的從後面鑽了出來。

“是你。”凌楚思看到石之軒後,旋即瞭然,為何剛剛受到的氣息會如此悉了。

畢竟,她莫名其妙的來到百年前的隋朝之後,接觸最多的人第一個便是季霄白,至於第二個,就是跟自己動過手的“王”石之軒了。尤其對方還是魔門花間派這一代的傳人,石之軒因為凌楚思修習花間心法一事,只一面便將其記得深刻入骨,換成凌楚思,因為和人內功心法撞名字了就被人盯上了,她對石之軒的的記憶之深刻,也是亦然。

看到凌楚思竟然真的就這麼不躲不閃的直接出來了,石之軒的眼睛裏甚至閃過了一絲讚賞的笑意,只不過,這點含着輕視之意的欣賞,同樣完全抹不去他對凌楚思的殺心就是了。

“你倒是灑坦然。”石之軒輕輕一嘆道,姿態從容優雅的站起身來。

凌楚思莞爾一笑道:“好説。閣下遠道而來,仍舊風姿綽約,也是不遑多讓啊!”聽得凌楚思的調侃,石之軒反而是哈哈一笑,隨即淡淡道:“報上名來!本座手下不殺無名之輩。”凌楚思微微一哂“説得好像你能殺得了我似的!”旋即,不等石之軒再次開口,凌楚思已經冷不防的飛快説道:“上次五羊城的茶樓之中,你我二人初次相逢,在下迫不得已便替王賠了店家破壞桌椅板凳的銀兩。卻是不知這次,時間尚早,王是否願意先把銀錢賠給店家,要不然,等會兒王走了,豈不是又只剩下此地的店家哭無淚?”察覺到石之軒和凌楚思之前氣場不對,兼之凌楚思的言談舉止實在是和六七歲小女孩相差甚遠,在場的客人都縮到了一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至於客棧掌櫃的,則是正趴在櫃枱後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這兩人,突然間聽聞凌楚思竟然把話題扯到了自己的頭上,本就有些戰戰兢兢的掌櫃頓時一呆,嚇得幾乎熱淚盈眶。

——雖説有江湖俠士願意為他們打鬥時破壞掉的桌椅板凳、杯盤碗筷甚至是櫃枱窗户牆面賠錢是樁好事,可是,那位負手而立的白衣文士一眼瞥過來,那眼神冰冷無情,實在是有些嚇人…

石之軒深深的看了凌楚思一眼,旋即將一錠銀子扔向了櫃枱的掌櫃子那邊。

掌櫃的還沒來得及眼前一亮,便看見那錠銀子竟是深深的嵌入了櫃枱的裏面,登時嚇得渾身一抖,便又抱着腦袋顫顫巍巍的縮到了櫃枱下面。

凌楚思見狀嘴角一

石之軒的身形突然猶如鬼魅般飄來,臉上原本猶帶幾分憂鬱淡泊的神也一掃而空,變得無比冷酷,口中語氣卻仍舊淡淡道:“既然閣下不願報上姓名,待石某人送閣下上路後,也只能是立個無名氏的碑了。”凌楚思微微一哂,猿骨笛在手指間微微挑動之際,內勁催動,一招“商陽指”飛快的擊中石之軒,待他身形閃現瞬間飄至自己身前時,緊跟着一招“太陰指”施展出來,嬌小的身形以驚雷掣電之勢迅速後退,身形一轉,直接就躍出了客棧門外。

石之軒緊隨其後的追了出去。

凌楚思在客棧外面的揚州城南門大街上站穩之後,趁着石之軒衝過來的短暫間隙,飛快的催動內力,手中猿骨笛一轉,一招附帶有“鍾林毓秀”氣勁的“陽明指”已經襲向了石之軒。

石之軒身穿儒服,外披錦袍,晶瑩通透的雙手變化出難以捉摸的奇奧招數,向凌楚思襲來時,他的周身衣袂翩飛,身上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明明是殺人的場景,卻煞是好看。

凌楚思腳下一個小輕功“凌霄攬勝”再次飛速後退,握着猿骨笛的手上卻是招式頻發,趁着石之軒身上“商陽指”、“鍾林毓秀”的氣勁還不曾被他用內力化解,旋即又飛快的補上了一招“蘭摧玉折”電光火石之間,石之軒也已經閃身到了凌楚思的面前,那雙光澤瑩透的手指鋭如利刃,指勁凜然襲來。

不想再躲免得費時間的凌楚思飛快的往自己身上套了一招“泥護花”周身似有墨綠意閃現,就在石之軒憑藉指勁徹底擊碎凌楚思身上的幾道保護自己的泥氣勁,使其零落至涓埃的同時,凌楚思也已經一招“玉石俱焚”驟然引爆石之軒身上的三道混元氣勁,將其重創!

石之軒瞬間後退數步,腔丹田之內氣血沸騰,手指還有些失控的微微痙攣,他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凌楚思,似是沒有想到對方看似不經意的一招卻有如此之力,竟能將身負“不死印法”的自己傷至如此地步。

凌楚思同樣也被石之軒退幾步,剛剛自己仗着身上還有泥護體,不偏不倚的正中石之軒的指勁,這會兒竟是忍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凌楚思擦了擦嘴角,一邊咳血一邊終於有空先給自己刷了個“清心靜氣”然後又是對着自己一招“花語酥心”稍稍恢復了小半氣血,方才輕輕的舒了口氣,這才抬眼看向對面神陰晴難測的石之軒,挑釁一笑道:“還打麼?”石之軒眼神一沉,嘴角出一絲冷笑,剛要開口,卻又猛地閉上了嘴。

“阿彌陀佛。”石之軒與凌楚思幾乎是同時一震,猛地轉頭望向揚州城的南門大街外,伴着一聲綿延悠長的佛號,又有一身披袈裟、氣質莊重肅穆、卻內功極深的僧人朝着兩人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