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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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沃川令人防不勝防、無法招架。這樣一個幾乎一刻也坐不住的人居然能夠在每天放學後留到六點，並且連星期六星期天都用上…不間斷堅持了近一個月，就算説他要求補習是別有目的，他的韌和耐力也夠她刮目相看的了。更何況，接觸下來之後，京闌知道他真的在學…出於他自身的某種動力；看似散漫的一個人，其實什麼事情都早已規劃在。

她欣賞對自己人生負責認真的人，甚至對把握自己前途的人有着潛意識的敬慕，因此口頭上那句“不幫”沒有實現一次便進了垃圾桶。

放學鈴聲匆匆響起時，她已準備好書本。雖是被動等待，卻是種默許；從來沒説等什麼，那毫不顧忌眼光走進的人影卻是一種無聲默契。

她那向來一下課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同桌也收拾好了東西，只是坐在位子上，臉拉得老長。

“寫幾篇破爛文章有什麼了不起，以為自己是大師級人物了，幾斤幾兩也敢來教別人？”京闌沒吭聲，轉了個向。

下一刻，她的書全部被掃到了地上。

“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邵令曇冷笑“究竟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剛來時還死説什麼不知道，搶起別人男朋友來倒真是急，才過兩個月就投懷送抱，賤！”京闌微微動怒了:“誰搶別人男朋友、投懷送抱，誰賤？你説清楚。”

“那請問你現在安安靜靜在這裏扮純情是等誰？”

“等誰是我的事，你有眼睛老早看到了，不用冷嘲熱諷。”京闌説“你兩個月來搗亂搗得也夠了，邵令曇，這次我跟你把話説清楚…你跟遲沃川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我也沒權管；但是我跟他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找麻煩找錯人了！”

“那你們算是什麼關係？”邵令曇咄咄人。

“是什麼關係都輪不到你來管，就算今天你是他女朋友也一樣。”男女朋友也是兩個獨立個體，可以互相滲透，卻不可以全面管制。邵令曇的蠻橫簡直像小小孩子，無理取鬧。

“呵，女朋友？女朋友算什麼，買飯打水洗衣服喊加油的？”邵令曇哼了聲，眼裏有絲惡意，朝着她壓低了嗓音“他沒帶你去過他家吧？一百四十幾平方米的公寓套房，他都是一個人住外面的，想做什麼本沒人管。”話中有着強烈的暗示。京闌猛地抬起眼:“那也是他的事，隨意評論別人的私生活很不道德。”邵令曇笑得神秘:“那不單是他個人的私生活，也算是我的。”一股冷注進心靈深處。京闌只覺得有種很不舒服的覺，好像蟲爬上了腳背，極力想甩開…但更後悔低頭去看。在未接觸人的心中，是不可思議的東西，碰觸更是個恐懼與誘惑並存的忌。因為半知半解，所以把它想得很純，與愛情一體相連；而一旦像動物一樣，整件事情都會變得讓人覺骯髒。

這麼想，可她不會那麼説。

“你們的事也沒必要向我報告。”她説。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吧？”邵令曇加緊了打擊的力度。

京闌起身:“我沒興趣知道。”心裏的失望、難過攀升至喉嚨，有種破口大罵某人的衝動，積累起來的那點好似乎也在逐漸失中。

“是跟你有關的…遲沃川拿你在跟殷其雷、林萻他們打賭。”她震了一下，回頭卻是帶笑:“那讓他們去賭好了。”説着，收拾了地上桌上的書本，準備走。

“不等遲沃川了？”邵令曇暗含幾分得意。

“挑撥離間，你的把戲是哪本羅曼史小説裏學來的？太幼稚過時了…小姐！”她回以一擊“而且你搞清楚，我沒在等他，你白忙一場了。”

“沒等？”邵令曇笑“等就是等，喜歡就是喜歡。你知道我幹嗎一開始就那麼討厭你…因為你這種人太做作虛偽了，你本不配讓別人來喜歡。”

“反正我也沒想讓你喜歡。”異樣複雜的心虛，她拎起書包便走“配不配喜歡也是別人的事。”

“還有…”她轉頭一瞥“我本來沒那個意思的，搞不好被你一刺就接受了…反正有沒有搶都會被你罵。就算我搶你男朋友又怎麼樣？只要他真心喜歡，你嫉妒罵死我也沒有辦法。”邵令曇臉鐵青:“那你是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她笑得刻毒“要我承認的前提條件是，遲沃川先承認你是他女朋友。”邵令曇臉一陣青一陣白，在京闌走出教室門的那一瞬，她埋首在臂間，自尊心的破損和戀愛的幻滅讓不輕易淌的眼淚奪眶而出。其實一開始就明白自己在一廂情願，但是沉溺就是沉溺了，好像水往東的自然規律，怎麼也無法停止付出。男生面前，她表現出適度比例的灑和體貼；女生面前，她將一切歸咎於大姐頭面子的那份虛榮。但事實上，她願意被那樣的愛情束縛，願意把在乎都展在別人的面前。

幾個平常要好的女生見狀圍了過來。

“令曇，沒事吧，”她好一會兒才停止泣，抬起臉用手隨便一擦:“她算什麼東西能讓我有事？”一女生看着她紅紅的兔子眼説:“大家想想辦法，再去教訓她一頓怎麼樣？”

“可是…”另外一個女生遲疑着“男生裏面好像放過話了。你們知道我那口是校紀檢部的，本來在卡她的，現在見到她早上都放行了。”

“男生是男生的事。小笑，你重輕友！”頓時成為眾矢之的。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説遲沃川也很過分呢，昨晚今曇去找他，他怎麼説的…”

“是啊，都怪京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