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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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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漠的聲音此時聽來竟是説不出的温暖。他睜開眼。一人背向而立,身材削瘦,白衣勝雪,手中刀倏然如電,神龍矯矢般飛旋,每出一刀,必有一人倒地。文同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叫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柳殘豔冷哼一聲,道:“你不如直接點,説我不來了呢。來不了?你這裏血戰,我能不來嗎?我要來,誰攔得住。平時把你當兄弟,你卻不講義氣,自己來充英雄,受了傷活該,我這柄刀渴得快冒煙了,有人給它殺,它怎麼會錯過?”他一邊説話,一邊應敵,仍是輕描淡寫,彷彿一個人就吃定了所有人。文同聽他説,平時把你當兄弟…真是又好笑又動。…平時你冷冰冰,笑臉也沒有一個,哪個做兄弟是這樣子做的。…看不出,這個外表冷漠的煞星原來一直把我當兄弟。兄弟!

這兩個字在文同心裏燃燒了起來,他忽然想起鬱雪岸曾經説過的話:兄弟是什麼?兄弟,就是:相互扶持,冷了給你送炭,熱了給你送寒,得意時邀你共醉,失意時向你求援,坦蕩蕩毫不做作,能生死與共的人。兄弟,就是:熱血盪熱血,情澎湃情,意氣相投,為了一個理想攜手共進的人。兄弟!

文同心裏的火熱得發燙,他掙扎着向前。柳殘豔説了那些話,彷彿也有些罕見的溢出了情,聽見響動,頭也不回的説:“我的戰鬥剛剛開始,你可以歇會兒,紅葉分院的兒郎們也正在樓下殺得痛快呢!”文同忍不住問道:“鬱院主呢?”柳殘豔停了一下才道:“我已派人請他去了。”手中刀上下左右連擋幾下“刷”的一聲,一人的手臂連着兵刃被切了下來,那人痛極而呼。紅塵刀寒芒驟長,絞碎了左側偷襲的兩柄劍發出切金碎玉的異響,順勢入一人膛。

刀見了血,奮躍如出籠的瘋魔,恣意掠奪着生機。柳殘豔身上散發的殺氣蒸騰着衣表及髮梢。他的臉充斥沉靜的狂熱。文同想象得到。這個人。文同心裏説,並慶幸,幸好不是我的敵人。他清晰揣摩出正與柳殘豔撕殺的人內心的駭怖。

這時樓下奔上來一個渾身浴血的寒山院弟子,急聲道:“柳院主,浩然堡和外聯盟的人也來了,外圍的弟子快守不住了。”柳殘豔冷冷的問:“院主呢?”

“還沒到。”文同心裏一涼。聽説來了援兵,敵人的攻勢更猛烈了,有人甚至叫囂:“大家努把力,殺了穿白衣的小子,宰了縮在後面的跛腿,鬱雪岸不來就罷了,來了切下他的頭,給大夥當球踢。”話音將落,一道白影搶入人叢,一刀剁下他的頭。

頭滾落在地,嘴巴一張一合,似乎仍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還在自言自語。柳殘豔因那人出言辱及鬱雪岸,冒險涉入重圍,殺出時,已添了兩道傷口,仍是面容不改。不利的消息接二連三傳了上來。

“敵人已快殺到樓下了,院主還沒到。”

“柳院主,文堂主,下令撤退吧,來方長,”那名弟子幾乎是哭着這樣説道:“兄弟們拼了命也護着你們衝出去。”文同嘆道:“柳院主,你不必管我了。

我來就沒打算回去,你是院主的左膀右臂,他不能沒有你。”柳殘豔仍是冷冷道:“我是左膀,你就是右臂,誰也不能缺,一起來,就一起出去,你留下,我怎麼能走。”他忽然也嘆道:“你放心,院主一定會來的,他要是不來,我又何必再回去呢?”柳殘豔派出走報鬱雪岸的人中途連遇狙擊,終於跨入寒山院“壯志凌雲閣”把話説完,即倒地而殪。

鬱雪岸立刻盡點院中弟子,準備起身。林晚花不放心,堅持同行,鬱雪岸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他打馬急行,風馳電掣,人與馬在傍晚的織林中,漠漠的平原上凝成一溜急煙,吹向“雪飛重樓”的方向。…路為什麼這麼遠?

馬為什麼這麼慢?

我的兄弟!他在這段時刻,忽然驚覺這些子,遺忘了很多事,忽略了很多情。從前和兄弟們暢笑豪飲的歲月募然浮上心頭,匯成了一聲殷切的呼喊。…殘豔,小文子,我來了,你們一定要撐住啊!飛馳!飛馳!鬱雪岸已遙遙望見“雪飛重樓”的一角。身下的馬體力不支,一聲長嘶,前腿跪了下去。鬱雪岸抱起林晚花從馬背掠下,身形向前投去。雪飛重樓。他看清了那座樓,卻看不見樓上。這麼近了,又象那麼遠。面前閃出幾人,攔住了去路。鬱雪岸左手摟着林晚花,右手成拳,一拳轟了出去。

***柳殘豔白衣幾成了紅袍,手中刀頑強的伸縮着。樓上的人已沒剩幾個。紅葉分院的弟子已全數陣亡,敵人從樓下殺上。文同早已站在柳殘豔身邊。兩人後背相貼,浴血苦戰。

他們都不再説話,只受着彼此體温,默然拒敵,心裏抱着同一念頭。…什麼時候倒下就什麼時候死吧!

柳殘豔抖刀又殺一人,小腹被掠了一刀,一聲悶哼,轉頭望向文同。文同也回頭看他。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絕望。就只聽樓下猛然傳來一聲大喝:“炎陽炙。”聽見這三個字,不知為什麼,文同抑制不住淚水的奪眶而出,他分明也看到柳殘豔發亮的眼睛,彷彿在説:“怎麼樣,我説院主一定會來的。”文同聽見樓下那豪的聲音急切的問:“你們兩個小子還沒死吧。”文同忙用近乎哽咽的聲音大聲道:“報告院主,我們還沒死。”兩人神大振,一時氣勢無兩。鬱雪岸既然到了,再沒有什麼可擔憂的。此長彼消,青龍會和浩然堡那批人傾盡全力到這時仍拿不下柳、文二人,本已非常沮喪,此時鬱雪岸殺到,頓時軍心大亂。

幾個人扎手紮腳的從樓梯上被扔了下去,軒昂高大的鬱雪岸擁着林晚花天神般自下殺到樓上,見到兩人的樣子,虎目一紅,怒喝道:“狗膽鼠輩,找死。”長臂一探,劈手抓住柳殘豔身前一人,抖手從窗口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哼也未哼一聲,顯見是不活了,柳殘豔強敵驟去,不由身子一軟,被鬱雪岸搶身扶住,聽見低聲道:“我來遲了。”柳殘豔嘴角溢出絲笑意。他的話一向不多,此時竟也不吐一字。文同卻道:“院主,你終於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聽見外面響起一片喊殺聲,欣喜的問:“寒山院的弟子們也到了?”鬱雪岸用力點點頭,笑道。

“全來了,這一次要讓他們全軍覆沒。”他和兩人説話,手上腳下卻沒閒着,舉手投足已斃了四人,忽聞林晚花輕呼一聲,心裏一慌,忙移形換位。

原來刺向林晚花的一劍在他左臂刻出道血痕,這一劍奇薄如紙,鋒鋭無匹,血雖淡,深及臂骨。鬱雪岸放下懷中的林晚花,心比傷還疼的問:“傷着了嗎?”總微放輕愁的林晚花有些許驚慌,搖了搖頭。鬱雪岸放下心,轉過身去。他一個一個看過去,目光中藴含的傲和不屑直眾人,將他們的膽氣和鬥志迫迴心底,半絲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