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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破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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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生看兩人沒坐,就不想坐“我也等這一很久了,要考驗什麼,不妨直説。”南月蘭生和風者,兩個身份同時存在,讓她真得困擾。

女聲笑“這孩子還是個急子。”男聲冷“嫌自己的族人麻煩罷了。”蘭生有點冒火“嫌他們麻煩的,不是你們這些自己人?回個家都不給開門,又要找梯子,又要帶鑰匙的。”她是不是長了顆大腦袋?要不然,怎麼人人當她冤大頭!

“不想回就不回,想回就回,你當人人都是你家看門狗,蹲上幾百年,吐舌頭等門嗎?”一張一百八十度角絕無缺陷的俊臉立刻從濛濛雲氣中清晰,但冷酷到冰點,和聲音一樣無情,毒舌帥哥。

蘭生冷笑,話少不代表不會毒“看來你是蹲得久了,不過撒氣也別衝我。本姑娘今年才二十二,所以又不是我讓你蹲的。”就罵他是狗!

“小蘭蘭不要那麼説,別看他冷淡,脾氣很臭。”女子話音剛落,雲海生濤。

蘭生正驚,卻見毒舌帥哥朝她甩出大袖,袖中也湧出了雲霧,氣勢洶洶分成兩股,從她左右夾來。她看不出雲霧裏有什麼,但覺不善,心念之間就催了風,從她腳下捲上,好似一個陀螺,越卷越快,越卷越廣,將近身的雲霧吹散了,看到無數如牛細的冰針隨着她的風旋升到空中不見。

“你!”蘭生一開口,一縷冰針就漏了進來。噼哩啪啦紮在她手臂上,疼得她冒冷汗,眼看着袖子紅了一灘。

不是自家人,是死對頭吧?

從亭中跳出去,但亭外還有一排巨濤正等着,烏鴉鴉向她澆壓下來。她望着,突然有點發愣。這是夢啊。託夢也好,噩夢也好,總不見得——“你要是當成夢,丟了命可別怨我。”毒舌男的聲音近在耳邊。令蘭生頭皮發麻。同時,轉身就跑。她不等死,卻也不輕信,且看看這排濤能有什麼本事!

濤俯衝入雲海。瞬間濺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

蘭生站在她以為的安全地帶。看小小芝麻般的黑點向她飛來。不由冷冷撇笑。

泥濘子?海帶?呃——石頭?

要死了!一塊塊山石!

她目瞪口呆,隨即覺心中快速旋出一股狂風,握手成拳。身體因怒氣繃直,鳳眸凝霜,盯着這些能把人砸成泥的傢伙。忽然,抬起雙臂,十指張開,向着天空合攏,又像要撕開什麼似的,狠狠用力扯。

她全然不知這個動作的意義,只憑本能。所以,當那些漫天砸下的石頭剎那停在半空,又震顫着往兩邊緩緩滑落時,她還沒搞明白,那是她雙手製造的,一個巨大透明的尖角風錐,硬生生將墜如星的大石羣切分開來。

不管明白沒明白,算是安然渡過了——嘆詞還沒出口,她的頭,她的身體,出現了向後傾斜的角度,且越來越斜,腳跟都快翻倒了。

但凡風,哪有一道就完結的呢?

她仰望着,那第二道,比剛才高,比剛才近,正前面就有石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襲來,上空更是鋪天蓋地,遮蔽了雲綿白

若她剛才是被迫發揮了本能,這時第一的震驚只剩餘波,第二卻驚過頭,有點要受死的覺悟了。

心,咚咚擂鼓,她立在原地,似腳下生,無意識地,轉回頭,想看亭裏那兩人一眼。

但見無邊無際的茫茫雲海,哪裏還有亭子和人的蹤影!雲海湧,她如一葉扁舟孤零,即將被驚天的怒濤噬。

忽然,上灼灼生熱,低頭一看,間,東海大巫的木捲髮出了紅光。她拿到手上,原本刻着大巫心得的篆文,此時卻消失了,上現一個大字——渡。

渡?這見鬼的地方,還有不知在何方的那裏,渡過去才是劫難開始吧?看毒舌男出手之狠,她更覺得自己留下是明智之舉,至少是自己所知的,看得清目標的,人的,世界。這麼想了,她腳下不退去半步。

紅光卻暴長起來,如鐳線,細且伸延,又以木卷為軸心,條條發散。然後,她倒一口冷氣,因那些紅光掃過去的雲霧之中,竟有遠遠近近隱隱約約,各個方位,人影如林。若她任那些大石砸下,不但自己沒命,那些人也會被砸個稀巴爛。

幻象?

她不敢這麼以為,就如同現在是夢境還是真實,她也不敢確信一樣。長吐氣,深呼,再度捏緊了拳頭,卻驚覺木卷的手發生了變化。

紅光漸淺去,手握了一細長鐵桿,頭上是雕草鏤心的八面龕,裏面轉着倒圓椎尖。她自創的風神像立在椎面,一臂高舉劍指,一臂平舉闊鐵劍,白眉皺成火紅八,眼角削尖,目光冷放,竟是一臉怒容。

她不記得自己給風神塑造了這樣的表情,但顯然此刻他的神態反映出她的心情,因為對方痛下殺招而莫名火大。

之前風王説他女兒沒有強能者的指導,風能得不到全部發揮。不過,好歹東海還是一支能族,大巫祖不需要遮遮掩掩,可以自由學習。

但是,她的情形就不同了。半途接管,發現風能才幾年。能者夾縫中都生存不下去的走勢,逃命的逃命,報仇的報仇,誰還有工夫指導她?一本沒幾個字的風水訣——怪異的覺又生,她怔怔低頭看去。

右手中是風神杖,本來空着的左手,現在卻捏了幾頁薄紙。紙舊黃,字不成句。不是風水訣,又是什麼?

風水訣的字會動,因後來沒再下功夫研究,她僅見過一回。但這時,大巫木卷變成的風神杖轉起來,帶着幾頁薄紙嘩啦亂翻,大字小字居然都浮出了紙面,代替消失的紫風,繞着她旋起。字放金燦,金芒速卷,不但護住她周身,還將她升到了半空。

蘭生連眼睛都能不眨了,腦子也不轉,只是茫然望着這些旋轉的字。

“此訣犧牲自身命力所創,是極其珍罕的護身符,力量這麼強大,制訣之人應該早沒命了吧。看起來,對你抱有期望的人還不少,可惜他們要死不瞑”毒舌男的聲音自那道遮天的邊響起,震耳御聾。

“你再囉嗦,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蘭生被震回神,冷目,開口,聲音竟蓋過毒舌男,迴音撞擊着壁,引起一串強烈的撞擊聲。

風水訣,是可達給她的,她既沒,也沒關切,連他死後葬在哪裏也沒想着問一問,腦中只有炎裏一個佝僂車伕的影像。但這樣一個人,以自己的命護她的命--她咬牙紅了眼,心中灼燒,呼沉痛。

默默幫她的人,又豈止可達!她的孃親,有花無果,小掃寧伯,金薇玉蕊,還有躲在府裏,説是尋她庇護,其實反而是她被守護的五行能者。她若在這裏被一個毒舌的傢伙輕鬆擊敗,試不到最後一關,她怎能甘心?!

風水訣的紙燃起金邊,在空中化燼,金字剎那染了紫,風再現!

鳳眸讓金映了炫彩,斑斕閃耀,傲睨長空;今請客所穿的規矩衣裙,簌簌乘風,袖帶盈舞,如臨江仙;烏髮吹開了,吹散了,襯着潔白卻怒紅的容顏,驚人得明豔。

風神在手,她慢慢舉高,想着風隨心轉,想着從瑤鎮走到都城,遇到的人,所做的事,那些甜酸苦辣她大喊“要我的命,我不可給!要我的風,儘管拿去!”忽而,淚落成行。

眼淚不停,一顆顆隨紫金的風捲上,進入風神的手杖中,剎那,爆發出數不清的紫光,往巨大石奔去。

轟隆隆--轟隆隆--天空炸開了花,紫碰黑,卻散成萬道金芒,一片片將石抹去,直至上方再無一點黑…

風卻不止。

蘭生在哭,看不清天空的顏已變,看不到醜陋的駭已破。她是風神的女兒,若任了子生了氣,風可不敢擅自主張,但卷得更加狂肆。石沒了,無處施威,就號令雲海加入。以她為中心,分成五道遠比驚濤駭更可怕的颶風,向天地四方咆哮怒吼,就此將整座山的雲捲了個乾淨。

一絲雲也沒了,原本隱在它們之後的人影一道道清晰起來,分佈雖散,至少也有三四百人。人們起先被五道狂卷的颶風所震驚困惑,再齊齊望向山之上,騰空而起的,一級級雲梯,還有云梯盡頭那一扇敞開的大門。這些人中的大多數知道這番景象的意味,因他們尋找已久,傾盡全力,卻以為苦等無期。此刻乍現,個個不知所措,以為是夢境,靜如寧海。

不知有誰低語一聲“風者。”空氣中到處是風,風者二字立刻傳到人們耳裏,這才看到那個製造颶風的女子,驚歎似微,此起彼伏,又有夢境化實的期許,神情開始動。

蘭生聽到了那些驚歎,淚的雙眼恢復清澈,望見雲階天門,喃語“原來,天梯已架,天門已開。”雙掌一拍,颶風同時收盡,風杖不見,萬道金芒墜下,化作滿天淺紫明碎,如星,如雪——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