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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河口之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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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聽説了沒有?不得了了,聽説那鄂中的李大帥派兵進攻襄樊啦…”

“可不是…我聽説革命黨的人已經拿下棗陽跟荊門啦,聽説還要往北打呢!”

“你們那,消息慢了一點了吧,知道崔文成吧?就是宣城縣知縣崔詢…哼,這老東西一見革命軍殺來,便慌忙叫他兒子崔正聯絡革命軍舉城投降了,據説現在又被任命為宣城縣的縣長了!”

“不會吧,這麼快?”

“還快,聽説佔領棗陽的何大帥派人斷了襄樊四地的聯繫了,如今都在傳説劉大人叫那革命軍給擒啦,聽説現在襄陽城裏人心慌亂,沒準明個兒太陽昇起來,襄陽就開了城門投降了…”

“張大哥…。”聽着不遠處早點攤上,一羣消息靈通的商人們頭接耳嘀咕個不停,張國荃手下有同來購買早點的弟兄小聲喚了他一聲,卻給他搖頭示意止住了,幾人匆忙買了一些早點,便拿起消失在了人羣逐漸多了起來的大街上。

張國荃,原名張國威,早前在四十一標跟如今駐守河口鎮的馬八標第三營右隊當過兵,不過因為生愛尋機鬧事,兩度被趕出了新軍,如今卻在河口鎮加入了江湖會,因為勇武過人加上敢拼狠耍橫,短短几個月就在河口打出了名聲,年齡不大道上朋友卻多敬稱一句‘張大哥’,可見威名!

“這裏人多口雜,還是小心點好!”遠遠的離開了那人集中的街市之後,張國荃方才回過頭來,低聲警告了一句,帶着幾個抱着早點的弟兄,在鎮上轉了一圈之後,確定了身後沒有人盯上,這才轉身進了臨近西南一角的偏僻小巷之中。

“鐺鐺鐺!”在門上輕敲了三聲,沒多久便聽到裏面傳來一句詢問:“可是前來添些木柴的夥計?”張國荃心中暗笑這幫人謹慎,不過他卻不敢嘲笑,反而認真的按照之前吩咐的答案回答道:“東家説錯了,是城東的老王派我來給東家送點米糧。都是今年新收成的好米。”吱啦一聲,門終於開了出一個臉憨厚並不引人注目的年輕臉龐,瞧見張國荃等人之後隱晦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原來是城東米鋪派來的夥計啊,進來吧!”張國荃與他切身的一瞬間,他又在張耳旁小聲的説了一句:“李兄弟跟先生他們已經在屋內等着了,張兄還是快些進去的好!”張國荃點了點頭,帶着幾人進了屋子之後,那漢子卻矮身躲在了門後陰影處,他對面的牆上隱蔽處剛好有一處孔,矮身坐在那裏正巧能看清楚整個小巷內的情況。

“張大哥好!”

“張兄終於來了!”幾人才方入了屋子,屋內正在閒談的幾人俱是站起了身來,抱拳跟他打招呼。

“張兄…快快快,快坐下我等等你很久了!”張國荃正忙着回禮,聽到有人招呼自己,一抬頭就看到老友李秀昂正擺手示意他坐過去,只好點頭應了下來,又吩咐與他同去買早點的兄弟幾句,臉上帶着笑走了過去。

“李兄、宋兄,張某沒來遲吧…。程先生儘早突然派人前來招我,不知道究竟是何事情?”他口中的李兄、宋兄兩人都坐在屋內一側位子上,不過這兄字顯然是敬稱,因為只看面容,這二人比起他來明顯要年輕的多。

李秀昂,生於光緒十六年(1890),別看他如今虛歲也不過二十二,卻是屋內威望最重的,他那一聲李兄叫的並不勉強。光緒二十九年他便投湖北清軍前鋒營當兵。次年冬户部侍郎鐵良蒐括財賦南下,行至武昌檢閲新軍時,李秀昂趁機行刺鐵良不中,遭湖北提督張彪下令嚴查避入醫院,後因同伍多方開得,行刺之舉雖未成功卻成功的樹立了其影響力,私下被稱之為鄂省新軍之典範。光緒三十二年萍醴起義,第三十二標赴湘鎮壓,行至長沙金水嶺時,李怒殺排長浦裏阿,旋變名秀昂轉投工程第八營。今年秋隨馬隊移防襄陽,時革命黨人宋韜自奉天回襄陽策反清軍,武昌起義舉旗於襄陽,不料被襄陽兵備道喜源拘。李單騎持槍往救,將5名押解士兵擊斃於縣衙,救出宋韜。旋與張國荃、歐陽珍潛赴光化,駐關聖宮,聯絡襄陽、鄖陽一帶軍、學商各界及江湖會起事。

而這宋兄卻是宋韜,他乃是光緒十四年的人,只比李秀昂大兩歲,比起張國荃卻是小了三歲,不過威望卻只比李秀昂稍低一些。其父宋子平“襄郡九賢”之一。請宣統元年(1909)年同董天人、李嶽崧,高世傑等組織武德自治社,後併入文學社。宣統二年夏,與同志籌劃起義,事末果,投奉天陸軍充隊官。今年,因母病銷差歸省,回鄉之後想在襄陽發動起義遭囚,後被李秀昂所救,便一同來了這河口鎮躲藏着,等待最佳的起義機會。

至於他口中的程先生,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物,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卻看這屋內正座上一個年歲差不多與他相仿的壯年漢子正面微笑的小飲着茶水,只看他一身魁碩的肌,再加上端茶的右手跟右肩之上厚厚的老繭,屋內一眾都知道這是個經常玩槍的好手,自然不敢小瞧與他。

瞧見他這一句話,屋內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程先生放下了茶杯抬起頭來,跟站在門口的一人點了點頭之後,就見那人將門窗關閉,他本人也站了出去為屋內的一眾把風。

眾人心中一緊,相識了這幾天,一眾也算知道了他的作風,這般肯定是要有重要事情説了,連忙正襟危坐,屋內的視線一時之間多都落在了他身上!

“幾位都知道了棗陽跟宜都的事情了吧?”他低沉詢問了一句,見大家都點了點頭之後,這才面上微笑繼續説道:“如今襄陽外圍三鎮已拿下兩鎮,鄂中革命軍軍政府已經下定決心要解決省內清軍,而下一個目標就是襄陽!”屋內一片安靜,良久,那李秀昂方才開口詢問道:“我河口鎮雖説如今不限客旅往來,但到底襄陽跟鄂中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僅憑一羣行商的留言卻是不足為信,先生可敢教我,您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能確保消息的可靠嗎?還有,先生到底是何許人?我等相,先生一行人無論出入還是行蹤都是飄忽不定,難道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如今,已經沒有人會懷疑革命的成功了!

不錯,繼武昌起義之後,二十二陝西、湖南兩省相繼響應起義,昨又有江西同盟會會員林森、蔣羣、蔡蕙等人策動九江的新軍舉行起義,勝利後即宣告獨立,次成立九江軍政分府,推舉第二十七混成協第五十三標標統馬毓寶為九江軍政分府都督。

換言之,如今天下至少有四省捲入了起義反抗滿清暴政的鬥爭中,只要不是瞎子跟傻子如今都看出來了,這大清朝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只怕這一次是真的沒救了!

一時之間天下貧苦大眾、遭到滿清宗貴打壓的漢臣集團、以地方鄉紳為代表的立憲派甚至地痞氓、江湖會眾俱是動了心思,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噌噌響,都在計較着自己能夠拿到多少好處。

張國荃也不例外,他到底是年輕人,如今又加入了江湖會,見多了達官貴人花天酒地、一擲千金,免不了心中也生了小心思,説起來,這屋內的眾人之所以能夠走到一起,自從幾前偶爾結識了這位程先生之後,他可沒少在裏面穿針引線。

程先生面上微笑:“罷了,罷了,你我等人相,前幾情況不明。程某也一直得不到上面的指示,所以,一直不曾與各位介紹我之身份。如今形勢已明,革命成功之期指可待,再不告知各位,卻是程某之過了,還請見諒…請見諒!”

“上面?看來程先生也不簡單吶,讓我猜猜,您該不會跟那位最近風頭正盛的鄂中軍政府有關係吧?”宋韜到底是文學社出身,他以前的很多朋友如今都在武昌那邊混了一官半職,若是三鎮有什麼舉動,談不上第一時間,但至少也會有人知會他一聲,可是如今卻依舊查不到任何有關面前這位一直打着鹽商大旗的神秘程先生的消息。他早就懷疑這位一直不願説出自己身份卻重金資助自己這羣革命黨人的神秘鹽商跟鄂中有聯繫,正好借這機會詢問出了聲!

張國荃、李秀昂等人臉上俱都沒有驚訝表情,顯然也懷疑了許久。

程先生點了點頭:“宋兄弟猜得沒錯,程某正是來自鄂中。幾位多多包涵,謹遵我大帥之令,前幾鄂中一直在積蓄力量,準備拿下劉温玉跟荊州滿城,未免消息走漏讓韃子有了提防,程某也不得不小心為上,不好與各位相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