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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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傳來陣陣喧鬧,隋洋的笑聲一波一波,鼓得人耳膜生疼。
龍天佑看了看她發紅的手,什麼都沒説,端起理台上的瓷碗,走了出去。
等飄雲調整好自己,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龍天佑已經不見人影。
時間飛逝如梭。
過完元旦,緊張的期末試考結束後,就是寒假了。學生和老師辛苦拼搏四個月後唯一藉。北方寒假長,今年的節又晚。隋洋想在新年前帶飄雲去歐洲滑雪,飄雲笑他捨近求遠,家門口的資源都不懂得好好利用。滑雪場,北方遍地都是,何必跑出去崇洋媚外。外國的月亮不見得比中國的圓。
隋洋氣得直掐她脖子。
正好龍天佑從門口進來。飄雲直起身子,了被隋洋亂的頭髮,站起來跟趴在客廳裏的虎頭玩去了。隋洋笑着問龍天佑要不要一起去,龍天佑説,算了,他有事要忙。
隋洋於是很奇怪:“哥,你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啊。”龍天佑看看飄雲,不過一會工夫,她就打了一大盆熱水,拿了玫瑰浴鹽,薄荷香波,薰衣草油和一個超大號的刷子。看那架勢,似乎要給狗狗洗澡,順便做個芳香spa。虎頭嚇得嗚嗚直叫,一雙狗眼可憐巴巴的瞅着她。彷彿在説,姐姐,你乾脆直接死我算了。
龍天佑捋捋青澀的頭頂:“我去看看老爺子。”隋洋打了個呵欠,眯着眼睛説:“他老先生正在花房陪他那些花花草草呢?”雖已進入深冬,花室的暖房卻是人間的第五個季節,嫣紅的花,碧綠的葉,千嬌百媚,意盎然。陽光下,茂密的紫藤傾瀉如瀑,花葉相映成趣,美麗非凡如同紫緋虹。
老爺子正在給白萼紅蕊的龍吐珠換土,小保姆在旁邊幫手,眼明手快,老爺子一個眼神,就知道什麼時候該遞什麼東西,不敢有一絲怠慢。
看見龍天佑,老爺子喜笑顏開:“來了,天佑。”小保姆遞上手巾,老爺子擦擦手,招呼龍天佑回書房喝茶聊天。起身的時候有點眩暈,身子搖搖墜,龍天佑一把扶住了他。
“舅舅,您慢着點。”龍天佑扶着老爺子坐下,老人今天穿了一身白的唐裝,排扣對襟,本就慈善的眉目,更顯得仙風道骨。
老爺子擺擺手:“唉,老了,不中用了。夜裏總是睡不踏實,稍有點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跟你們年輕人是沒得比了。對了,天佑,聽説你最近忙得很啊,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我這個老頭子幫忙的地方?有你就説話,可別跟我藏着,掖着的,那可就生分了。”龍天佑心裏一緊,原來今天單獨叫他過來不是為了噓寒問暖,而是敲山震虎。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不喜歡我們這些老傢伙多事。飄雲那孩子也是,每次我一説她跟隋洋的婚事,她就推,讓人放心不下啊。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踏實,心太野。看來,隋洋跟她還有的磨呢。”
“舅舅。”龍天佑遲疑了一下“您覺得,她跟隋洋合適嗎?”老爺子望定龍天佑,篤定的笑笑:“不合適。論家世,背景,經歷都差了不只一截。天佑,你心裏一定在嘀咕,既然不合適,為什麼我還讓他們在一起,還這麼上心。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隋洋喜歡。只要隋洋喜歡,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明白嗎?”龍天佑沒説話,定定的望着老人儒雅的微笑,老爺子向來談笑能用兵,這裏的弦外之音,他又豈會不懂。
老爺子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當然,還有你。”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天佑,你就是我的兒子,隋洋的親哥哥。我老了,不能為他保駕護航一輩子。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兄弟兩個,要彼此擔當,禍福與共。有些東西,不一定非要分個你我。特別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意。隋洋他是小孩心氣,喜歡圖個新鮮,你當哥哥的就多讓讓他。反正他也沒什麼長,你年長,應該比他看得開,你説是不是?”龍天佑懷疑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是幻聽?
“這女人嘛,就像一件衣服,能讓男人開心,她就是好女人。不能讓男人開心,她就是禍水。飄雲那丫頭能讓我們家的男人開心,自然好。反之,就只有聽天由命了。沒有人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是神仙。”老爺子端起茶杯,輕啜慢飲,幾句話説得雲淡風輕,玄機重重。
龍天佑只想馬上離開,他一定是吃錯東西了,胃裏一陣陣翻雲覆雨的噁心。他要出去看看飄雲的臉,看看她好不好。
“舅舅,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我那邊還有點事要忙。”龍天佑站起來。
“呦,這不是剛來嗎?怎麼就急着走?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不了,舅舅,我吃不下。”龍天佑走出書房,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虎頭舒舒服服的趴在地板上睡午覺。濕轆轆的髮被飄雲用風筒吹得蓬鬆柔軟,還香噴噴的。
龍天佑走過去,摸摸虎頭的脖子,低聲説:“我真羨慕你,可以跟她靠得那麼近。”虎頭美滋滋得在他懷裏蹭蹭腦袋,得意洋洋。
龍天佑站起來,打算離開。忽然想到,上次來的時候,匆忙中把打火機落在二樓的遊戲室。
上樓去拿火機,路過隋洋卧室的時候,隱約聽見曖昧不明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而門虛掩着。
龍天佑站住了,腳底彷彿生了,心如擂鼓。他知道此刻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轉身,下樓,揚長而去。
可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透過狹長的門縫看卧室,彷彿某個電影的取景。遮光窗簾盡職盡責的將所有的光線據之窗外,整個房間晦澀昏暗。隋洋富有力度的男身軀疊在飄雲身上,像冷硬的鋼板擠壓着潔白的海綿。一隻手撐在牀上,另一隻手捻着飄雲俏然立的房。動的身子掩在玫瑰紅的絲綢被子下面,不厭其煩地重複着簡單的機械律動。
因為角度的關係,除了隋洋結實有力的後背,龍天佑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被子下緊密相連的軀體,正在上演着這世上最可恥最甜最殘忍的戲碼。
聽聲音,隋洋彷彿很享受,飄雲的臉朦朧在陰影裏,承受着,習慣着,沉默着。始終無聲無息。
龍天佑拿了火機,下樓,走出客廳,前面是鵝卵石鋪的小路,路兩邊的槐樹,落滿了積雪,向空氣中伸展着銀白的枝椏,彷彿妖的利爪。他從衣袋裏摸出電話,電話掉在地上。他愣了一下,俯身去撿,眼前突然模糊一片。直起身,控制住不斷髮抖的手指,按下一串號碼。
電話接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楚有力:“你告訴他們,這個月底是最後期限。我不管用什麼方法,就是劫獄,也要把人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