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孫劉聯手抗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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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邯鄲淳很欣賞楊修。曹植更是青睞,朝他微微拱了拱手,楊修也朝曹植施了一禮——這對年輕人四目相對,竟有些相見恨晚之。
曹又道:“未知老先生散居荊州可有新作?”邯鄲淳嘆了口氣,先前的自傲霎時不見,似乎有些無奈:“老朽年邁昏聵,也懶得做什麼正經文章了,這些年專門摘錄一些詼諧之事,想編成一部書,名曰《笑林》。”
“《笑林》?”曹丕最喜歡這類東西“想來一定言辭可笑,老先生可否講上一篇,我等洗耳恭聽。”
“好啊,老朽就説一則笑話供丞相與諸位大人解頤。”邯鄲淳提了口氣“話説平原郡有個複姓陶丘的人,娶了渤海郡一位女子。其女容貌甚美,夫和合相敬如賓。忽有一,其之母來探望女兒,陶丘見後很不高興,沒多久就把子給休了…”
“為什麼?”曹丕忍不住話“是他岳母招惹他生氣了?”
“那倒不是。”邯鄲淳娓娓道來“他子也是不明就裏,於是問陶丘自己錯在何處,她丈夫坦言道‘我見你娘又老又醜,女兒都隨母親,想必你將來也是那等模樣。故而提前休了你這醜婆娘!’”眾人盡皆莞爾,樂進、夏侯淵那等武夫更是前仰後合。
邯鄲淳也笑了:“《笑林》大抵不過此類,但求博君一笑。不過凡事細細想來還是有道理的,如果説這陶丘本就是個愚人,我看也未見得,他倒很懂得‘居安思危’。”這麼一解,眾人笑得更厲害了,他卻兀自説下去“居安思危雖不可用於夫之愛,但卻是為國者時時都要記住的。倘若坐擁強盛藐視天下,恐怕就要吃大虧啦!”荀攸眼前一亮——此公老而彌辣,有曼倩遺風。
這世上專有一種人,什麼大道理都懂,無奈世道紛亂沒人肯信他的話,故而嬉笑怒罵。表面上看是詼諧找樂,實是暗藏玄機譏諷時弊,前朝有個東方朔,而邯鄲淳也屬此類。
曹卻只顧着笑,全然沒把後面的話聽進去,轉而對眾人道:“好好好,邯鄲先生的《笑林》咱們算是領略了,過幾老夫再帶諸位共覽《曹娥碑》。”許攸越發笑道:“阿瞞,你笑暈了?那《曹娥碑》在江東上虞縣,孫權之地如何去得?”
“馬上就不是他的了。”曹嘿嘿冷笑“老夫決定對江東開戰,趁今時之勢將劉備、孫權一併剿滅。”他突然冒出這麼句話,所有人的笑容都驚回去了。
眾人目瞪口呆半晌,荀攸才想起勸諫:“孫氏坐斷東南屢戰屢勝,未可輕視。還請主公先剿滅劉備,後再議出兵江東之事。”曹輕蔑地哼了一聲:“軍師此言差矣。老夫擁兵十餘萬,合孫劉之眾不及老夫一半,有何懼哉?”荀攸心想——當年你在官渡,兵力也未及袁紹一半,結果又如何?但話不敢這麼直着説,想想又道:“與孫權相鬥乃是水戰,非我軍所長,恐不能…恐一時不能得勝。”荀攸自荀氏被曹猜忌以來説話分外小心。
“軍師行事太過拘謹。”曹手指張允、文聘“你道江中不利,荊州之將不也久經水戰嗎?他們做先鋒,老夫雄兵在側,踏平江東有何不可?”文聘好勇爭強,張允一心富貴,都連聲附和。蒯越心裏卻在打鼓,荊州水軍雖眾,純屬守備極少出擊,與孫氏相鬥從未佔過上風,何況剛剛易主士無鬥志,靠他們並不保險。但他一介降臣,又被人家捧得這麼高,怎好説喪氣話?
曹把一切都看得很樂觀:“興許還用不着動武呢!天下大勢已定,説不定孫權能識時務不戰而降。昨天有消息傳來,劉備已派人渡江,意與孫權勾結。我料劉備勢弱必依孫權,可能過不了多久孫權就會把劉備的腦袋給老夫送來。去年公孫康不就這麼幹的嘛!”奮武將軍程昱出班諫言:“不敢苟同丞相之言,孫氏絕非公孫氏所能比。遼東地處偏遠,故公孫康深知丞相有所不及;然孫氏素來驍勇善鬥,今大難近在咫尺,焉有束手之理?孫權新在位,未為海內所憚。丞相無敵於天下,平定荊州威震江表,孫權有意抗爭不能獨擋。劉備小有英名,麾下關羽、張飛皆萬人敵,權必資之以御我軍,又豈能殺之?”曹卻頗有成算:“實話告訴你們,我一到江陵就開始準備了。前天我已修表發往朝廷,加封豫章太守孫賁為徵虜將軍,並命令他派子為質。”孫賁是孫權從兄,當初孫策遇刺兩家妥協,曹為曹彰娶孫賁之女,如今已經合巹;他給親家升官,又要求送人質,其實是暗示孫氏歸降“孫氏願降便降,不降老夫自取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以中原之眾難道還幹不過小小江東?”他把江東六郡之地稱為“小小”眾人都覺太過輕敵,卻也不敢斧正。這時有個低沉的聲音道:“明公所言句句在理,以我軍今之勢足以威震天下,豈會拿不下江東?”素來不多言的賈詡竟站了出來。
“還是文和見識過人。”曹聽他誇耀自己甚覺得意。
“不過…”賈詡的話漸漸變了味“既然如此何必要動干戈呢?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漢南,威名遠著,軍勢浩大。若乘舊楚之饒以饗吏士,撫百姓,使其安土樂業,則可不勞眾而使江東稽服。”曹頗詫異:“你的意思是不打仗?”
“正是,明公只需保有今之地,安撫百姓釋懷天下,使四海之豪傑盡歸中原,蟄居之志士響應影從。過不了三兩年,江東孫氏定然傾頹,不敢與明公爭鋒,勢必具表稱降。”
“哈哈哈…”曹仰天大笑“文和兄,人人都説你智謀深遠,如今怎麼也這般異想天開?縱然要迫使孫權歸降,也當揚威江上以兵相嚇。徒以仁德資財相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如願以償?”後面還有理由,可他沒法説——早定天下早當皇帝,他可不想再等了。
賈詡是個人,見曹全然不理會弦外之音,便咕噥着:“屬下愚鈍,但憑明公做主吧。”再不發一言,耷拉腦袋退回班中。
荀攸左思右想心中不寧,還再諫,卻聽曹悻悻道:“當初我一意孤行出征烏丸,你們也是橫攔豎擋,結果又如何?多少大事等着老夫去做,你等不必多言。”荀攸心頭一緊——天下都安定了“多少大事”又指什麼?他再不勸諫了,多説話只能讓曹多疑心,不好引火燒身,荀家的子更不好過了。
曹此時此刻早把廣開言路的允諾忘得一乾二淨,叫人搬來几案立即書寫檄文。他把小曹衝抱到腿上:“我兒字練得越來越好了,這篇檄文為父口述,你來寫。”他攥着兒子的手,邊運筆邊道“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吳!”
“這就完了?”曹衝眨麼着眼睛問。他雖年紀小,也知檄文都是長篇大論辨析時局,哪有就寫兩句話的?
“完了,這就夠孫權心驚膽寒的了。”曹把筆一扔。羣僚看着這兩句話的檄文,都覺太過傲慢。況十幾萬的人馬誇張到八十萬,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就這樣,大家都散了吧!”曹再不納言,拉着曹衝徑赴船舷“衝兒你看,對面往東就是孫權的地盤,再過幾也是為父我的了。是我的也就是你的,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兒你呀!”曹沖年紀雖小,卻也隱約明白這話的意思:“父親最英明神武了,等孩兒長大能做事了,一定好好孝敬父親,不負您厚望。”曹摸摸兒子的頭,沒再説話,只是面對滾滾長江開懷大笑,此時此刻他堅信自己是這世上最成功、最幸福的人。
“丞相…”有人在背後低聲呼喚,聲音戰戰兢兢的。
曹回頭一看:“華先生,有什麼事嗎?”華佗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緩緩道:“在下想向您告幾天假,家中老…”
“又病了?”曹出一絲懷疑的眼光。
“我這次只去半個月,半月後一定回來。”華佗抬起頭懇切地瞧着曹。
曹衝一向親近這老醫士,也幫腔道:“爹爹近來舊病沒有復發,就讓華先生走吧,反正半個月的工夫去去就來。以後還要勞煩華先生給熊兒弟弟調養身體呢。”曹見兒子説情,便順水推舟:“好吧,你速去速回。”
“謝丞相。”華佗深深作揖“丞相對在下寬宥,我回去後會好好研究醫道。聽説荊州常鬧傷寒,我這些子空尋些…”
“好好好,你去吧。”曹不耐煩地把他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