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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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是一對親兄妹。
莫如塵,莫如雪。
從小,母親就告訴他們,男女有別,男左女右。
所以從他們有一點懂事時開始,就是相敬如賓地疏離。
兄妹兩都有着同齡人所沒有的成淡定,做什麼都很出,就連他們一起考上那個知名大學也並不令人驚奇。
畢業酒會上,如塵是4班,如雪是5班,兩人被各自班級的同學環繞,引着身邊人的目光。
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能引自己的,就是那一同出生的另一半。
兄妹倆並沒喝多少酒,把自己喝趴了的同學送回家後,他們才一同回去。
母親出差去了,房內漆黑,只有月光灑下,將不久前重新裝修過的家還原成那個黑白照片的時代。
如雪呆立了一會,走進書房,那是兄妹兩共處時間最長的地方。
上小學後,他們都住校,即使放假回家,如塵與如雪都會回自己房間,只在吃飯時才會一起坐在餐桌前。
如塵不解妹妹的舉動,跟進書房。
她坐在書房中央那個大書桌前,書桌上壓着一塊玻璃,下面是他們從小到大的照片,寥寥可數——更多的是他們的獎狀,那些被不屑一顧的榮譽。
月光灑在她細長整齊的頭髮上,如冬雪般沉靜洗練。
“我們曾經一起趴在這張桌子上畫畫”如雪淡淡地説“那時我老嫉妒你畫得比我好,所以經常趁你不注意在你的畫上亂塗。”如塵想起當初兩人的幼稚,嘴角動了動。
“後來我們一起在這裏練字,因為上小學我們年齡不夠,老師要考查我們是否到了上小學的智力。”如雪接着説“我們第一次學會寫‘男’和‘女’。第一次知道了,彼此的不同。”如塵不理解妹妹到底要説什麼,但隱約到了一絲悲傷。
“多少年了,從那以後,我們像路人一樣地生活。”沒有任何預兆,如雪輕輕哭了起來。
12年前的那個早上,他的手不再牽着她的手,兩個人一前以後地走進校園。那段漫長的路,她永遠都忘不了。
眼淚滴在玻璃上,折着月光。如塵低頭站在書房門口。
本來不用點破,大家相安無事,過完平淡、或者説是富足的一生。
但就像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那樣,為了找複習資料的如雪來到書房,看見如塵伏案而睡,旁邊放着英語四級的書。她走過去想叫他,他卻突然醒了,一睜眼,卻只聽見輕輕一聲脆響,書桌上的玻璃從中間裂成兩半。
毫無預兆的決裂,如雪害怕得要命,她不願相信12年前的那一切是真實的。
十年後,當如塵再想起高中畢業酒會的那個夜晚,想起妹妹在桌上的哭泣時,自己也不住內心的悲戕而下眼淚。
那時,失去了母親的兄妹兩回到父親的老家,受到的待遇和在母親老家那裏沒兩樣。
那個雷雨的夜晚,如雪高燒,如塵照顧她已兩天沒睡,再次驚醒時,鄉下破舊的屋舍已成火海。
兩人是擁在一起被燒死的,再無法分開。
誰都認為那是一道雷劈在房外的樹上引的大火,甚至更多人相信這是天罰。所以父親家的親戚們甚至沒想給他們安排什麼葬禮,就把那棟被燒掉的房子直接當作他們的墳墓。
雖然父親得了兄妹的那筆遺產,能用來買幾千棟那樣的房子,以至後來親族間為這筆錢而起的紛爭那都是後話了。
至少,他們終究是自生至死都沒分開過。
第二年,被火燒過的房邊上那被劈成兩半的樹,燒焦之後又長出了新芽,第三年竟完全恢復生氣。
看上去彷彿天生就是棵雙生樹,兩棵筆直的樹幹生在同一個上。
沒人知道那是為什麼。
後記:不久前,莫離接到電話,冷漠的聲音告訴他,前和那個叫雪的女子在一場空難中身亡。
他本是很悲傷的,想去看看自己的那對子女。
但當他看到兩人甜幸福的笑容時,他知道自己已無法走進他們的世界。
他們的母親教會了他們勇敢去愛的能力,那是他這個身為父親的人所不具備的能力。
否則他也不會輕易放開這對孩子和他們的母親,更不會忽視了那個男人。
那個娶了雪的男人,那個曾是他半生羈絆的男人。
因為自己的忽視,僅僅把那男人的公司當成一枚棋子。
毀了他的公司,毀了那個男人,毀了雪,毀了自己和子的婚姻。
現在,他同樣沒有勇氣去愛他的那兩個孩子,他們離經叛道的愛情,受到所有的人的孤立,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莫離輕嘆一口氣,蒼老地聲音反覆着三個字,對那個男人,對前和雪,對那兩個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