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錦衣雙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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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惜又道:“但後來我們怎麼又聽到狗叫的聲音呢?”錢老大摸摸鼻子,説道:“那幾個三腳貓平空丟了狗,要不要找?他們這一找,就發現這裏有一座破廟,狄老弟耳朵還蠻靈,他不是聽到廟外有腳步聲麼,那就是幾個三腳貓找來了,小老兒一想不對,若是讓他們找進來,總是麻煩,所以,嘻嘻,小老兒就出去把他們引了開去。”華惜笑道:“原來後來那一陣狗叫,是老丈學着狗叫,把他們引開的了。”
“沒錯小老兒就這樣把他們引到六十里以外去了。”錢老大縮着頭,偏頭朝她笑了笑道:“雞鳴狗盜,是小老兒最拿手的了,不吹牛,小老兒從小學什麼,就像什麼,那時大家還叫小老兒天才兒童呢,沒想幾十年一晃就過去了,現在成了天才老童,嗨,這老童兩字,可有出典,你們沒看到有些人從童年提着考籃子趕考,考了一輩子,還是老童生,不是和小老兒一樣麼?”華惜道:“老丈説話風趣的,一點也不老。”
“真的,小妞兒説小老兒不老,那就真的不老了。”錢老大一下跳了起來,高興得嘻嘻直笑道:“小老兒其實也不算老,今年,咳咳,今年…還小得很!”華惜若是別人叫她“小妞兒”她早就跳起來了,但錢老大叫她小妞兒,她不但不生氣,還覺得他很好玩,這就問道:“錢老大,你今年有多少歲了呢?”
“不多,不多,還小得很!”錢老大聳着肩,説道:“小老兒有一個文縐縐的笑話,從前有一個很風自命的人,到了五十歲,還跟小夥子一樣,臉孔颳得光光的,裝出風度翩翩模樣,有一次在酒筵上遇上了一位美嬌娘,就問他:“這位相公瀟灑俊逸,不知比奴家大上幾歲?”他學着女人口氣,居然聲音又嬌又,聽得狄少青、華惜不覺都笑了起來。
錢老大接着道:“那位老相公一聽,不心花怒放,一時詩興大發,隨口道:‘佳人問我年多少?三十年前二十三。’”華惜存道:“三十年前二十三,那不是五十三歲了嗎?”
“是呀!”錢老大道:“小老兒可比他還要痴長几歲,那句詩就得改上一個字:四十年前二十三。”華惜道:“老丈有六十三了?真的看不出來。”
“嘻嘻,看出來了那還得了?”錢老大聳着肩道:“閻王老子不是要請小老兒喝酒去了麼?所以小老兒四十年前的舊帳,統統不算,現在正好二十三歲。”説到這裏,兩顆小眼珠一掠二人,接着道:“唔,你們兩個,蠻對小老兒的胃口,你們説説看,有多大了?咱們如果差不多,就結個兄弟,你們説好不?”華惜高興的道:“好啊,我今年二十。”她看了狄少青一眼,忽然臉上一紅。
狄少青因華惜已經説出來了,也只得説道:“在下二十一。”
“妙極,妙極!”錢老大喜孜孜的一拍大腿,説道:“這樣正好,小老兒二十三,大你兩歲,大你三歲,你們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小妹子,嗨,小妹子叫起來不好聽,就算小兄弟好了,好,就這樣,記着,以後你們就叫我老哥哥好了。”説完,站起身道:“時間不早,兄弟,你隨我到隔壁去,這裏讓小兄弟睡吧!”説完,領着狄少青朝隔壁房中走去。
一晚過去,第二天華惜剛醒來,只聽娟娟“咦”了一聲,翻身從牀上坐起,她一眼看到華惜睡在對面牀上,不覺粉臉驟然紅了起來,急忙用長衫裹着身子,叫道:“單…
爺,是…你把小婢救出來的麼?”華惜也翻身坐起,冷冷説道:“娟娟姑娘,是你把我招了進去,我成了你的同黨,你説我還有能力救你出來麼?”娟娟驚異的道:“我沒有招,也沒有把單爺招進去。”華惜心中暗道:“她説的好像不假,那一定是霍天來懷疑狄兄和自己兩人,才在酒中下了藥,搜查自己兩人的身上可有什麼可疑之物,發覺自己是女兒之身,才認定是娟娟的同黨了,這姓霍的真該死!”娟娟看他沒有作聲,忍不住又問道:“單爺,這是什麼地方,是什麼人把我們救出來的呢?”只聽錢老大在門外叫道:“喂,小兄弟,快起來了,該吃早餐啦!”華惜答應一聲,朝娟娟笑道:“我們是老哥哥和狄兄救出來的。”娟娟睜大眼睛,問道:“老哥哥是誰呢?”
“咄!”門口錢老大“咄”了一聲,説道:“小妞,你可不能叫小老兒哥哥,我和你外公是朋友…”他一想起她孃的老子一向瞧不起自己,立即又改口道:“其實我和你外公,也不算是朋友,不過是人罷了,連你娘,我也看她長大的,所以小老兒既然認識你外公,又認識你娘,看你被那姓霍的打得渾身稀爛,哪得不伸手?哦,小妞,你傷還沒痊好,就給我躺着,別起來了,我老人家給你敷的冷玉膏,是山西解家最出名的刀創藥,包你不留一絲疤痕!
哦,小兄弟,你起來了,快到前面來。”隨着話聲,往前面行去。
娟娟紅着臉,悄聲問道:“單爺,這位老人家是誰呢?”華惜含笑道:“他姓錢。”一面望着她笑了笑道:“娟娟姑娘,你別害羞,我和你一樣,都是女兒之身。”娟娟驚異的道:“單爺,你…也是女的?”華惜道:“我騙你作甚,不過在人家面前,你還是叫我單爺好了。”説着站起身來,又道:“老哥哥叫你躺着,你還是躺着吧,我出去了。”一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大殿上,只有狄少青和一個披着一頭長髮的老道人,卻不見錢老大的影子。
這長髮道人自然是錢老大口中的酒道士了,他正蹲在階前,用一把破蒲扇扇着爐火。
不,那本不是爐子,只是用幾塊斷磚架起了一個大鐵鍋,不知鍋中煮的是什麼?鍋蓋蓋得很密,敢情還怕漏氣,連四周還用布條圍了起來。
狄少青看到華惜走出,忙道:“單兄起來了,你快來見過這位酒道長。”這老道大概就叫酒道士,沒有別的道號了。
華惜看到狄少青,不覺臉上一熱,依言朝長髮老道人拱拱手道:“道長請了,我們昨晚多有打擾…”
“你們來得很好!”酒道士小心翼翼的扇着火,好像不敢扇得太猛,只是輕輕的扇着,也扇得很用心,竟然連頭也沒回,只是隨口説道:“來得好極了。”華惜覺得好笑,他説的話簡直文不對題,再朝他看去,酒道土長髮披垂,不但遮住了半個臉孔(她是側面看去),又和鬍鬚連成了一起,幾乎看不見他的面目。
狄少青道:“單兄,廟外右首有一道清溪,你先去洗把臉吧!”華惜點點頭,舉步走出山門,右首果然有一條小溪,水潺潺,清可見底,這就走過去,蹲下身子,掬着溪水,洗了把臉,正待站起,只聽“嘶”的一聲,一道人影從樹梢飛瀉而下!
華惜猛地轉過身去,喝道:“什麼人?”
“小兄弟,是我,老哥哥!”錢老大雙手抱着一個小酒罈,説道:“你別嚇唬人,差點把老哥哥嚇了一大跳!”華惜道:“老哥哥到哪裏去了?”錢老大道:“還不是酒道士作的怪,要我到孫店李老小二的店裏去買酒,還限定我一柱香的時間非趕回來不可,害得老哥哥拼命的跑,差點就汗挾背了。”華惜看他臉上一點汗也沒有,笑道:“老哥哥沒汗呀!”
“你沒聽我説差點汗麼?”錢老大聳着肩笑道:“差點,就是還差點兒,二三十里路來回,如果就汗了,那就一步都不能動了。”只聽一個沙啞聲音吼道:“喂,錢老兒,別盡站着吹牛了,快些進來才是正經。”錢老大縮縮頭道:“酒道士等急了,咱們快進去吧!”抱着酒罈,匆匆往裏行去。
華惜也跟着他身後走入,突覺一陣疾風,急撲過來,錢老大跳了開去,説道:“你急什麼?”華惜定睛看去,酒道士依然蹲在那裏扇扇,只是口中説道:“不是我急,是你該快些打開來了。”華惜聽得暗暗驚奇,好像方才撲過來的是酒道士了,但自己怎麼會沒看見人呢?
錢老大一股在階上坐下,舉掌“撲”的一聲,擊碎了酒罈上的泥封,一面問道:“你煮好了沒有?”酒道士看他擊開泥封,急忙放下破蒲扇,一手抄起一隻大碗,三腳兩步朝錢老大面前走去,嚷道:“快給我一碗。”錢老大剝去壇口裹着的箬葉,嘻的笑道:“你別忙,我一起來倒。”他回頭朝華惜問道:“你喝不喝?”華惜搖頭道:“我不喝。”酒道士猴急的道:“這不是多此一問嗎?先倒出來了再問也不遲。”錢老大道:“小老兒倒出來了再問,我一轉頭,不是被你就先喝去一碗了。”酒道士道:“那你現在可以倒了?”錢老大道:“小老兒不是已經在倒了嗎?”他舉起酒罈,倒了三大碗酒。”酒道士一探手抓起一碗,直起脖子,咕咕的倒了下去。
錢老大也端起了一大碗,回頭朝狄少青道:“兄弟,這碗是你的。”一面自顧自也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狄少青道:“小弟喝不下這大一碗。”酒道士剛喝完一碗,聽狄少青不喝,急忙道:“他不喝我來。”伸手去抓酒碗。
錢老大把喝完的空碗朝他手上送去,另一隻手趕緊把狄少青那碗酒搶了過來就喝。
酒道士沒抓着酒碗,也伸出另一隻手去抓酒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