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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動月黃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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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致遠,你怎會在這裏?”念語與顧靖祺可説是同時喊了出來,楚澈卻似充耳不聞,嘴角浮一絲冷笑,目光落在慕容致遠握着念語的手上,一副瞭然的神情,殺機一現而逝。念語看出楚澈眼神不善,一心要掙開慕容致遠的手,哪知他竟死死拽着不放,念語抬頭看他,卻見他死死地盯着楚澈,嘴緊抿,不平與怨恨之意大現。

念語心知不好,又急又怒,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要伸手甩他一個耳光,卻不料身後傳來一個笑的聲音:“妾去倒茶了,這是相公最喜的庭碧螺,”繡繡小心翼翼地端了茶盤上來,彷彿是才看到了楚澈與顧靖祺一般,驚訝道:“二少爺回來了啊?相公説是今姣好,特意帶了一罈竹葉青來,説要與公子飲酒賞月呢。這位公子慕容致遠被繡繡之言提醒,略躬了躬了身子,抱拳行禮道:“草民慕容致遠見過皇楚澈微微抬了下巴,也不理他,只將目光落在唸語身上,念語自然會意,此時不是鬥意氣的時候,乖巧地福身行禮道:“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楚澈這才頷首道:“德昭儀還能記得自己的身份啊,真是難得。”他招了招手,念語遲疑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強作鎮定。一步一步向楚澈走去。

“念語!”慕容致遠終究還是抑制不住地喊了出來,他抬手向前,滿是悲憤,一心只想留住她,看着伊人緩緩離他而去,他只覺得透不過氣。恨不得能一把攬了她。飛離這俗世紛擾…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陌路人吶。”楚澈似是可惜,低低道,聲音不大,落入慕容致遠心底卻似一把尖刀,狠狠捅了進去。

念語不覺有些着惱。但又不敢表,只好順着楚澈地話説下去:“皇上説笑了。哪裏來的蕭郎。”

“皇上,是臣不敢透昭儀娘娘回府,是以慕容先生才會無意間衝撞了昭儀娘娘,還請皇上開恩。”

“衝撞?朕瞧着可是沒有吶,還是朕的昭儀處變不驚,有了大將之風?”楚澈嘴角那股冷笑一直未曾散去。緊緊地看着念語一會後,方才將視線稍稍落在慕容致遠身上,皺着眉。似有不滿道“靖祺你不必自責。只是上京雖為帝都,卻也難免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朕瞧着,還要加強顧府的守衞啊,莫讓那些小人有了可趁之機。”楚澈的言外之意,慕容致遠怎會聽不出來?慕容致遠的拳緩緩捏緊,卻不料有一隻綿軟地小手伸了進來,温柔卻又遠一驚,看了已站在身旁的繡繡一眼,繡繡脈脈看着他,嘴角微翹,彷彿是在無聲地告訴他: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慕容致遠稍稍平復了心情,行禮道:“既然二公子還有貴客,致遠便不打擾了,就此告退。”説罷,便攜着繡繡離去了。

念語呆呆看着慕容致遠的背影,呆呆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心頭湧上一絲異樣的念頭,説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

“昭儀看得這麼入神,不知在想什麼?”楚澈不在乎慕容致遠的表現,從頭至尾,他只在乎她是怎麼想地,怎麼做的,若是她心中無他,自是最好,若是有了別人…

顧靖祺此刻不捏一把汗,卻見念語輕輕笑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

“原來愛妃是羨慕了啊,朕這便陪愛妃回去,同為比翼鳥,共作連理枝,如何?”楚澈笑着摟過念語,頗為親暱。

念語卻是退開了一步,亦是笑道:“這後宮佳麗三千,皇上若是各個都同為比翼鳥,共作連理枝,這大周后宮還不嘰嘰喳喳吵死個人?”

“念語,你好大膽子,怎敢對皇上無禮?”

“我是從二品昭儀,哥哥不過是正四品鴻臚寺少卿,不知方才,顧卿可否算是對我無禮了?”念語也不知哪裏來地也不放過。

顧靖祺悶了半晌,正要請罪,卻被楚澈抬手攔下,只聽他冷冷道:“昭儀私自出宮,夜會情郎,這又該作何解釋?”念語不免覺得委屈,她來此並非是為了慕容致遠,只是現在卻是百口莫辯,情急之下,口而出:“慈雲庵乃佛門聖地,皇上卻行周公之禮,豈不是褻瀆了佛門聖地?”聽聞此言,楚澈的臉有些陰晴不定,顧靖祺卻是終於按耐不住,甩了念語一個耳光,恨恨道:“皇上住的是東廂,並非黛嬪所住的西廂!倒是你,將我説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麼?”念語不由一時愣住,囁喏了許久,也説不出話來,眼神中滿是不信。

“靖祺,你先下去吧,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來解釋就好。”好似是明白了念語的心境,楚澈緩了臉,吩咐了顧靖祺下去之後,慢慢向念語走去。

念語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步步後退,不知不覺便退到了池邊,險些落了下去,幸得楚澈攔抱住。

清冽,映着池水,盈盈動,池面地光映着月光,攏上他們二人,暑氣與悶熱都已散去,那股清涼亦驅散了他們二人心中的煩躁之氣,心,不知不覺便靜了下來。

“我們非要如此麼?朕進你退,非要退到懸崖邊緣,你一臉的心灰意冷。

念語從未如此黯然地他。竟不敢直視了他的雙眼,側了頭,道:“妾不敢。”

“不敢?”楚澈苦笑,鬆了眉頭,將她抱離了潭邊“你還有什麼不敢地?你與慕容致遠私下傳遞信件到今的池邊相會。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念語聞言驚愕地抬起頭。信件一事已由月柔一力擔下,楚澈又怎會知道?

“你道朕真是什麼都不知?”楚澈深深地看向念語的眼睛“或者,是朕本就心甘情願被你**於股掌之“你都知道?你都知道為什麼不説?看我那樣苦心隱瞞,自以為是。你便覺得舒服了?”她原本以為成功地瞞天過海,沒想到在他眼中不過是小孩兒把戲。一想起以往種種,她頓覺羞愧難安。

楚澈仰頭,眼角竟有一抹濕意湧上,強自忍了下去,閉上眼睛,痛苦道:“起碼你還肯瞞朕。”聽聞此句。念語心如刀割,想要説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説起。是她,心裏有了他。卻還想着慕容致遠,可是,可是他今去見柳絮,又是作何?想到這,她心中難免有些醋意,只是那醋意方一出現,她便覺得自己罪惡不堪,她又有何資格去責怪他?他是嗣綿延是他地責任,後宮安寧,亦是他安撫朝堂地一種手段。

看她臉不定,楚澈的眼神漸漸失了彩,暗了下去,整個人彷彿要溶進那無垠的黑暗中去,只聽他低低的聲音傳來:“朕今去找她,不過是為了唐傾墨的事…你還是不相信朕吶…”聲音幽幽而來,帶着一絲飄渺,彷彿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念語心中一緊,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淚如雨下,楚澈忍心心中想要摟她入懷地衝動,問到:“若是朕與慕容致遠之間,只能活一個,你會讓誰活下去?”念語抬手愕然地看着他,腦中不斷想些什麼,張了嘴卻不知該説什麼,如果只能活一個,她會選誰?她挽着他袖子的手鬆了又緊,卻許久沒有説出一個答案來。

楚澈輕輕拂下她地手,淡然道:“你不必回答了,朕知道了。”

“皇上…”驚覺手中一空,念語才醒過神來,卻被楚澈打斷。

“哀莫大於心死,朕今才明白這句的含義,你不必多言,朕不會再讓你為難。”楚澈抬步便要走,走了幾步,又覺不妥,迴轉身來問她“你可還要回宮?”念語定了心神,行禮道:“勞煩皇上特意為妾跑這一趟楚澈眼神已復清明,再不見方才情深,反而笑讚道:好,這才是朕的好昭儀!起駕,回宮!”顧靖祺送了他們二人出府,滿是擔憂,正想説些什麼,卻聽楚澈道:“朕聽説將軍府有一罈藏了十數年的風麴酒,不知靖祺可否割愛?”顧靖祺哪敢推辭,急忙命人去取了來,親手遞過,道:“酒雖可怡情,多飲卻是傷身,皇上龍體要緊,靖祺斗膽,勸皇上小酌幾杯便“古人言刀斷水水更,舉杯銷愁愁更愁。”

“説得好!只是這愁若是無酒,又該怎解?”

“解鈴還須繫鈴人。”楚澈看一眼念語,朗聲大笑起來:“好,好一句解鈴還須繫鈴人,當浮三大白!靖祺,你且隨朕回宮,朕可不願獨酌無相親。”顧靖祺出為難的神,但是在看到念語懇求的眼神之後,終還是忍不下心拒絕,應了下來。

三人上了馬車,楚澈反倒成了最放鬆地那一個,與顧靖祺聊着京城的風土人情,不時還聊到了“雅閒閣”會心一笑,便又扯了話頭開去,楚澈的眼神雖不時掃過念語,但她已知,那眼神與昔他看她時,全然不同了…

若是知曉今會有此突變,她還會出宮,或者還會去慈雲庵祈願麼?

她不知道,她略微掀了簾浮雲飄過,擋了月光,月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