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杜珏茫然望着波濤洶湧的大江,他心裏不住的念着:“落霞與孤蕊齊飛,秋水共長天一”兩句。
猛然想起表姊明霞被白衣麗人震落江中,經過這一夜不知是死是活?以及巫山二老,又傷勢如何?
杜珏忙邁步沿江走去,他搗口大喊了幾聲:“東方老先生,西門前輩!”猛然抬頭望見一帶極為高峻整齊的城牆。
他似覺與荊州府江邊情形不同,又見碼頭上帆艦如雲,他跑過去向船户們打聽昨夜有沒有從江心救出來個少女,又把表姊衣服容貌描劃一遍,那些漁夫船户都説道:“不曾見過有落水的女子。”一位老年梢子道:“這裏是武昌府,你表姊在何處落水?經過大半夜水飄浮,只怕已衝下去一兩百里了。”杜珏茫然道:“武昌府?不是荊州?”他又楞了半晌,他想既已被樓船帶來武昌,去荊縣已遠,只有在此悄侯幾,或能再碰上巫山二老和表姊了。
杜珏遂移步進城,走上了黃鶴樓。
隆冬時節,樓上卻仍遊人如織。
他遠遠望見一羣江湖練家子,短衣窄袖,簇擁着兩位氣度截然不同的男子,站在摟頭,豪邁的説着話。
西面是位神奕奕,雙太陽鼓起的藍袍老叟,老叟年約五十五六,態度正而不,而對面的一位卻顯然是黑道人物,生得扎筋慄,短小悍,隨在他身後的男子,每位衣柚上都繡着一條金鰻魚了。
老叟正指着長江對岸説道“施堂主,今夜鸚鵡洲約會,就只你和老朽兩位麼?”短小悍的中年男子,正是庭幫武昌分堂堂主魚眼神蛟施正,而那藍袍老叟,卻是當地白道英雄領袖,一字劍沈秋原。武昌府江湖朋友,沒有不曉得這兩號人物的,但杜珏卻是一無所知。
不過杜珏因在夔縣和表姊等與三幫黑道人物過手,他可以推測出來,武昌一帶應該是庭幫的勢力地盤。
杜珏本已移步走開,卻聽見那施堂主朗聲大笑道:“沈老英雄,這真是怪事!又是什麼宮主?諒她必是個初出道的雌兒,行客拜坐客,那有深更半夜會咱們約往荒涼的鸚鵡洲相見之理。不過施某就是不服硬,衝着來人那幾句話,我是非會這什麼宮主不可!”一字劍沈秋原笑了道:“老朽也不信有門,按照江湖規矩,亮出字號敢訂下約會、一定是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但老朽卻對她一無所知。”他突又低聲道:“施堂主已和玄官高手拉上關係,從此聲望也更為不同了。”杜珏被他們一口一個宮主,還提及玄宮二字,引得他停下腳步,便想聽他們的下文,杜珏心道:“各派踏遍各省,都沒有找着璇宮,何以這兩個江湖英雄,口中輕易就説出來玄官和什麼官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又聽得短小悍的男子笑道:“不,原因是敝幫魚鷂子何孝文在夔縣受了傷,玄宮一位護法巡壇趙前輩,護送他回至本堂,彼此一見投緣,這位趙前輩就是以前名頭很響亮的玄壇黑煞。他勸兄弟和分水蛟孟大雄,信什麼正教,而且託我們替他辦件事。”一字劍沈秋原點點頭道:“怪不得我見貴幫弟兄,連大批出動,想是…”施正朗聲大笑道:“説來也很滑稽,傷我何老弟的人。竟是武當派下一個小丫頭,同行的還有個峨嵋門下半大孩子,趙前輩讓我們注意這兩個雛兒的行蹤,他要約集兩把好手,把這兩個雛兒幹掉。我本來不敢惹武當派,但是假手他人替何老弟報仇,有何不可!所以這兩天才派出了許多弟兄夥,在各處踩探。”沈秋原捻鬚沉道:“武當一派領袖南幾省,不可輕於觸犯這一名門大派,我勸貴幫還是忍些氣好。”正説時,突然一個衣袖繡有鰻魚的年輕漢子,走來向施正附耳密告,不過這些江湖好漢,説話向來很莽撞,聲音仍然傳入杜珏耳中。
這漢子低聲道:“稟告堂主,手下已發現了兩個武當派的年輕道士和一個十六七歲的美麗少女,他們互以師兄妹相稱,白天化裝漁家女,躲在城外江邊隱僻處一條漁船上面,晚上進城不知踩探什麼,那少女就很像您派下來的點子。”施正掏出一錠白銀,欣然道:“馬兄弟,你很機警,這錠銀子賞你買酒喝,繼續綴着他們,待我回堂去告知趙前輩,啊呀!不好,趙前輩説是有急事須回九官山老君一趟。要不,馬兄弟,你要匹快馬,去老君送送信,且慢,你先回去報告孟副堂主一聲,他自會吩附你要辦的事。馬兄弟,切勿貪杯誤事!”那漢子接了白銀,彎稱謝而去。
施正像很難過的樣子,嘆息道:“明明那丫頭就在眼前,我身為庭幫堂主,卻不敢去碰碰人家,真是説來慚愧。啊!沈老兄,那咱們今晚…”一字劍“呵呵”大笑道:“任是擺下刀山劍林,我沈秋原也要去見識見識這位官主!”杜珏一聽,庭幫人竟也注意上他的行蹤,而且他們話中所指的武當派少女,無疑問便是張曉霞了。
杜珏不知為什麼,心裏老是浮閃着曉霞的倩影。
他覺得打夔縣客店自己悄悄溜走,像有些對不住曉霞。
杜珏為避免和庭幫人再起衝突,遂轉身走下黃鶴樓,他在街上一家飯鋪,飽餐一頓,昨夜通宵未睡,也略為疲倦,他又想起昨夜樓船上面的情形,那位冷如冰雪的麗人,卻對他似乎另眼相看。
但是他仍恨着麗人,她打傷了他的明霞表姊呀!
突然發現街上大步走過去兩個相貌英俊的藍袍年輕道士。
由這兩個道士背上長劍的黃蕙字花結看來,必是武當派的弟子,劍蕙字花,正是武當一派的特有的標誌。
杜珏又見兩個道士,提着一大包東西,從蒲包裏冒出騰騰的熱氣,而另一道士手中,又提着三隻滷雞。
他心中一動,莫非就是曉霞的同門師兄弟?
他急於要見見曉霞,遂匆匆付賬,尾隨而去。
兩個道士斜斜向身後膘了一下,仍然談笑自若的一直走出城外,他們漸漸沿岸走向荒僻無人之處。
前面一片禿林,岸邊蘆葦茂密,蘆葦叢中,出一艘漁船的竹篷,右面長臉道士突然扭轉身來,大喝一聲,道:“小子,你是幹什麼的?為何鬼鬼祟祟跟着我們?”杜珏臉上一紅,但不肯認錯輸嘴,回答道:“奇怪,我來找人,誰又跟着你?”道土冷笑叱道:“不念你是個無知的孩子,今天可得教訓教訓,還強什麼嘴!這裏一無漁船,二無人家,你小子找鬼!”杜珏一指蘆葦中那艘漁船,道:“你才騙鬼,那不就是一艘漁船!”道士神大變,一招手道:“小子,你把話説明白,哈哈,這幾天那些黑道人物小兔崽子,老是綴着道爺,今天你竟敢公然追來此地!實話實招,否則我説不得要把你丟進江中餵魚!快説,你找什麼人?”杜珏明知兩個道士是武當弟子,峨嵋與武當誼屬友派,本想報出師承門派,但卻被道士們罵得心頭火起。
他又想説出來找曉霞,但曉霞是個少女,萬一曉霞又不肯答理自己,更要被他們臭罵一場了。於是他硬着頭皮道:“你管不着,江岸又不是你傢俬產,我怎不能來走走?”道士更為惱怒,突又冷笑道:“看你小子好像要在江湖上充混混兒,好吧!那就只得略加管教了!”長臉道士把手中蒲包等與他的夥伴,道:“玄蔘師哥,你先拿進船艙,和師妹一同吃些,我管教了這野孩子,隨後就來。”另一年輕道士被稱玄蔘的,本姓張,乃武當門中小七-之一,這位和杜珏吵鬧的,則是他的師弟李玄賜。
玄蔘似乎老成些,微帶忠厚之意,道:“李師弟,讓他吃點苦頭儘夠了。也不知是誰家沒經管教的野孩子,出口不遜,如非幫會中爪牙,不必取他的小命。”杜珏更加火氣,怒叱道:“你們才是野牛鼻子呢,我又比你們小了幾歲,別混充大人!”張玄蔘撥開蘆葦向漁船走去,扭頭冷笑喝道:“野小子,你還敢強嘴,有你受的!”李玄賜初以為杜珏是個尋常半大玩童,他不擺架勢,不運本門招式,只旋身欺步。一閃就到了杜珏身旁。
他重重掄起右掌,向杜珏臉上摑去,口中道:“着!先揍你兩個耳光,殺殺你這野孩子的淘氣!”沒想杜珏微一挪步,極輕巧的已橫移數尺,他這一掌拍向空去,連肢也向一側閃去。
玄賜突又驚叫道:“野小子,看不出你還是練武的把什。那更妙了,道爺正要找人過過招呢!小子,你且試試本門的凌虛十八變!”杜珏在大雪山時,曾由須彌尊尼學來一套奇奧步法,老尼説這是七隱中一位老前輩所創,名為“玲瓏步虛”身法。
杜珏不願出峨嵋本派門户輕功身法,這一套玲瓏步虛,武林中見過的人極少,他想尋尋道士的開心。
最後,才打算説明來歷,找着曉霞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