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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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翌,她便讓銀珠去把這隻當初跟她拜堂的豬仔討了過來,將它洗淨後留下來養着。
銀珠曾問她為何要養這隻豬,而她則是笑着對銀珠説——“當時我可是同這豬仔拜的堂,算起來它是我相公呢,怎能怠慢它?”聽見她的話,銀珠一臉錯愕,“它當時是代替少爺同少夫人拜堂,少夫人怎能把它當成相公?”
“我説笑的,銀珠你還當真了。”見銀珠這麼老實,她沒再逗她,不過私下裏,她卻把這隻豬仔取名叫“向恭”諧音正如相公。
“向恭,你又在找吃的啦。”她走過去莞爾的摸着小豬的頭。
豬仔抬起豬鼻子親暱的蹭着她的手,齁齁齁的叫着似在朝她討食。
她被小豬仔蹭得發癢,好笑的道:“欸,早上不是才給過你吃的嗎?這麼快又餓了?”
“齁齁齁齁…”小豬發出聲音,似在回答她“對呀對呀”從寢房裏出來的銀珠見狀連忙出聲,“少夫人,您可不能再餵它吃東西了,先前天天餵它吃上好幾頓飯,您瞧,才沒幾天它都肥上一大圈了,再這樣下去,不久就變成一頭大肥豬了。”輕點着它的豬腦袋,丁挽秋笑斥,“向恭,聽見沒有,銀珠姊姊説不能再給你吃了,等晚一點再説。”銀珠正想開口説她才不要當一隻豬的姊姊時,忽見門邊有個丫鬟朝她招招手,作勢要她過去。
“翠兒姊,什麼事?”她走過去問道。
瞄了瞄在屋裏逗着豬仔玩的丁挽秋,那丫鬟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説了幾句話,聽完,銀珠吃驚的瞪大眼確認,“翠兒姊,這是真的嗎?”
“這人都帶回來了還能有假嗎?”銀珠皺起了眉,“少爺才剛成親,怎麼能這麼做?”
“大概是存心想跟夫人作對吧,欸,不跟你説了,我要回去做事了。”翠兒離開後,銀珠走回屋裏,抬頭望了眼丁挽秋,遲疑着該不該將方才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心忖這事少夫人遲早會知道,讓她心裏有個底也好,銀珠猶豫了片刻才出聲,“少夫人,少爺昨兒個夜裏回來了。”聞言,丁挽秋抬起眼,訝問:“可昨夜沒見他回房呀?”她忍不住口道:“少夫人,其實少爺在成親前就將這寢屋裏的一些東西搬走了,奴婢想,少爺説不定沒打算回來住,而且少爺昨夜還帶回了個侍妾呢!”
“這樣呀。”丁挽秋輕輕頷首表示明白了。
瞧她聽見這件事,神情還是一臉平和,沒有一絲惱怒不悦,銀珠納悶的問:“少夫人,您不生氣嗎?”丁挽秋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成親至今,她的夫婿一直對她不聞不問,這已表明了他不在意她這個子,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在意他?
為一個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的人生氣,不值得。
“可少爺才剛同您成親,竟然馬上就納了妾,這麼做實在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銀珠想不明白,在得知少爺帶回一名侍妾後,連她都忍不住為少夫人抱不平了,為什麼她還能這麼無動於衷呢?
丁挽秋温笑道:“世上三四妾的男子又不止他一個,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何況當初嫁進來時,也沒説不讓他納妾呀。”由於一嫁進來便受到寒見塵的冷落,一手主導這椿婚事的婆婆也許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因此待她極好,這幾天甚至接連送了她不少名貴的首飾想補償她。
婆婆沒刁難她,讓她能在寒家安然的待下去,丁挽秋覺得這樣已經足夠,至於寒見塵納妾的事,她並不在乎。
“可是少夫人什麼都不計較,後一定會吃虧的。”銀珠很喜歡這位好脾氣的少夫人,不由得替她未來在寒府的子擔憂起來。
丁挽秋笑了笑道:“銀珠,能多一個人服侍少爺沒什麼不好,這樣一來,他的事就不需我心了。好啦,我想到花園走走,你先下去忙吧。”逛了一大圈後,丁挽秋剛好又來到寒夫人的寢房前,聽見裏面傳來説話聲,令她正要踏進屋裏的腳步下意識停住。
從沒關好的房門往內瞅去一眼,她瞥見屋裏頭除了寒夫人和兩名服侍她的丫鬟外,還有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
那男子背對着她,她瞧不見他的面容,不過從他與寒夫人的談話內容中,她聽出這人正是她的夫婿寒見塵。
“就算你不滿意我幫你安排的婚事,你也不該在這時候納妾,你這麼做挽秋會怎麼想?”寒夫人呵斥兒子。
“她怎麼想與我無關。”寒見塵冷峻的嗓音冰涼得如同十二月的霜雪。
“見塵,你怎麼能這麼説,她是你的子,成親這麼多你丟下她不理不睬,這算什麼樣?”
“這婚是大娘自作主張安排的,我從頭到尾都不曾答應,她的事自然由大娘自個兒負責。”絕然的話語透出他對這門婚事的厭惡。
“見塵,大娘安排這門婚事是為了你好,等你見過她之後,你就會明白挽秋是個很好的姑娘。”寒夫人苦口婆心的道。
“她再好也不干我的事,我過來只是想告訴大娘一件事,含青是我帶回來的人,希望大娘不要為難她。”聽他提起帶回來的侍妾,寒夫人臉遽然一變,憶及往事,不痛心道:“你不愧是你爹的兒子,就跟你爹當年一模一樣,才剛成親不久,你就將外頭的女人給帶回來。”寒見塵黝黑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厲之。
“也許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吧?不過我跟爹不一樣,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不許任何人傷害含青。”為免當年大娘對他母親所做的事重演,他是特地來警告她的。
明白為了當年他母親的事,這些年來不論她待他再怎麼好,他對她仍無法諒解。心一沉,寒夫人退讓的道:“你至少去見一見挽秋。”
“不需要,請大娘轉告她,若是她敢為難含青,我定饒不了她!”説完,他轉身要離開,看見杵在門邊的丁挽秋,頓時愕然的停下腳步。
在看清丁挽秋的容貌時,他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剛想開口説些什麼,耳畔忽聽寒夫人的聲音傳來——“見塵,她就是挽秋,”寒夫人也瞧見了,接着朝她招手,“挽秋,你快過來,讓見塵看看你。”她就是大娘幫他娶的子?寒見塵望着丁挽秋,深邃的眸瞳掠過一絲震驚。
看見他,丁挽秋怔了怔,覺得他有些面,有點像當年在雨中邂逅的男人。
她悄悄打量着他,發現他五官英、輪廓分明,修長的劍眉下那雙黑眸深黝鋭利,注視着人時透着一股冷冽,此時他瓣輕抿,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長相身形確實是像那人,可身上的氣質又有些不同,時隔兩年多,她不敢肯定。
“相公。”她壓下疑惑走上前柔聲喚道。她的嗓音温温淡淡一如她的人,畔噙着一抹淡笑。
她輕柔的呼喚令寒見塵神微微一變,彷佛有石子投入他心裏,在他心頭盪起一陣波瀾,“你…”他才剛説了個字,便見她朝他微微一笑,接着再説:“相公請放心,能有人代替我服侍相公,我都來不及,又怎會找麻煩?請那位含青姑娘安心留下,絕不會有人虧待她。”他方才説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
儘管心頭思起伏,寒見塵英冷峻的面容上卻沒多少情緒,聽見她的話,再見她神平和,沒有一絲憤怒之,他眸變得有些深沉,企圖想從她臉上梭巡出她隱藏起來的怨怒,但她的眼神太清澈、她的笑容太淡泊,竟然讓他找不出任何虛情假意的蛛絲馬跡。
他該為她的寬容大度而到高興才對,然而他卻因看出了她眸裏那抹對他的不在意,心頭莫名的生起了一絲不豫,嚥下想出口的話,冷冷地丟下一句,“那很好。”旋即大步離開。
他一走,寒夫人蹙起眉,“挽秋,你真的不在意見塵納妾的事嗎?”她的反應太平淡了,令她摸不清這媳婦兒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丁挽秋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開口,“娘,這種事就算我在意,相公也不可能不納妾,所以在意又有何用呢,只是苦了自個兒,我是真心覺得多一個人伺候相公很好,如此一來,我就能清閒多了。”聽見她的話,寒夫人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才解釋道:“挽秋,見塵他不是針對你,他是不滿我擅自為他安排了這椿婚事才會這麼做。都是因為他已二十六歲還遲遲不肯成親,我很着急,幾個月前在恩澤寺遇見你後,直覺你很適合他,所以才匆忙想替他訂下這門親事。”丁挽秋靜靜的聽寒夫人繼續説着其中細節。
“那時他人在京城不在蘇州,回來後得知此事,曾要求我退掉這門親事,我沒答應,他也沒再多説什麼,我以為他同意了,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表達對這椿婚事的不滿。”先是讓豬跟挽秋拜堂,接着再帶回一名侍妾,這擺明了是存心與她作對,針對她是無妨,可對挽秋太不公平。
略微沉,丁挽秋温聲商量,“娘,既然相公不想要這椿婚事,不如讓我回丁家吧?”沒料到她會這麼説,寒夫人滿臉的不贊同,“挽秋,你已經嫁到寒家,若是再回去,你和丁家都會被人笑話的,這話以後別再提了。”接着安撫她道:“我知道見塵的事委屈你了,你再忍一忍,等後見塵明白你的好,他一定會善待你的。”
“可相公他似乎不樂意讓我繼續留在寒府,我若是離開,也許相公會釋懷一些。”從他們母子剛才的談話中,她隱約聽出寒見塵對婆婆似乎有着解不開的心結,她不想摻和進他們母子的恩怨糾葛裏。
只是婆婆説的也對,她若回家,家人恐怕都會遭人指指點點,這她並不樂見,至於自己的面子、名聲她倒不那麼介意。
見她還是有離開寒家的意思,寒夫人斥道:“挽秋,你要明白你已嫁進寒家,就是寒家的人,別再説要離開寒家這種話,至於見塵那邊我會看着辦,你就暫且忍一忍吧。”見婆婆不會允許她離開,丁挽秋也不再多説什麼。無論如何,她拿了錢,只要在寒家的一天,她就會盡責一天。
午後,丁挽秋躺在窗旁的軟榻上曬着三月的暖陽,小豬仔在她腳邊睡得四腳朝天。
銀珠見豬仔睡得都口水了,不羨慕道:“小豬也真好命,吃飽睡、睡飽吃。”丁挽秋撓了撓它肥的頸子,“可不是,沒煩沒惱,過得比我還清閒呢。”她笑着再説:“向恭啊向恭,我看在這寒府裏沒人比你更好命呢。”
“少夫人,您別再叫它向恭了,若是被人聽了可不好。”銀珠有些擔心的勸道。
“這兒只有咱們倆沒人會聽見,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不會這麼叫它的。”抬首瞥見窗外陽燦爛,她忍不住揚起笑,“今兒個天氣很晴朗,我們幫向恭洗洗身子吧。”
“好,奴婢這就去打水過來。”
“不用了,咱們帶它到灶房旁的那個井邊吧,方便燒些熱水,這次別用冷水了,上回用冷水洗,凍得它叫個不停呢。”兩人將小豬叫醒,帶着它來到井邊,銀珠進灶房去燒熱水,丁挽秋閒着無事,先從井裏打了桶水上來,等一下好加進熱水裏。
沒想到那豬仔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被冷水凍怕了,一看見她打水,便邁開短短的豬蹄逃走了。
見狀,丁挽秋急着想追回它,邊跑邊喊着,“向恭、向恭,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