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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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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其實原來我的病就差不多快好了,在葉海這裏,無論是每過來探來探病的醫生,還是換着樣做好菜好飯的保姆當然都比醫院殷勤的多,我呼的空氣都是荔枝和它墨綠的葉子的味道。過了個把星期,我覺得自己比原來身體還好了。

我最擔心他那天親完我,又跟我一起吃飯會被我傳染,他有的時候吹笛子之前清清喉嚨我都緊張,我喝着糖漿説:“要不然你還是跟我一起喝吧。預防比得上之後再治強。”他得意地説:“不你擔心了,哥們兒從來就沒有生過病。”三個保姆和兩個司機在這個背倚着大片荔枝林的巨大的房子裏伺侯葉海一個人,哦,如今加上一個被收留的者我。我跟着葉海坐着他的本產的太陽能四輪山路車去山上摘荔枝時很想説,你這個作威作福的壞傢伙。

葉海説:“你這樣乖一點啊,別沒什麼事情就大呼小叫的,別動不動就往嘴裏面放冰淇淋,好的還會快一些。”我説:“你別跟事兒媽似的行嗎?”

“你還沒説呢。”葉海在樹下吃了一個新鮮的荔枝問我“你是怎麼得的肺炎啊?”

“我在海島上跟着導師勘測,有一天淋了雨,冒了,不知道怎麼就沒擺平,”我回憶着當時的情景“我記得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好像是一條魚,被超聲震傷,我醒過來被人抬上直升飛機送到廣州來急救了。”他認真的聽我講述,非常的安靜,居然還能提問題:“你在夢裏為什麼會被超聲震傷呢?”

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説“其實那天我們的一台聲納儀出了病,如果打撈檢修,工作會非常複雜,我想啊想啊,就夢見了這件事,我去修理機器,然後被震傷了。”我嚥了一下口水,葉海見我口乾,遞來一瓶水,我邊説邊喝一口,差點沒有嘔出來:“什麼東西啊?”

“快喝吧。越南的草藥,專門滋養肺臟的。快説然後呢?”

“更門的事情是,我的老師後來告訴我,就在那天,那台聲納儀又開始正常運轉了。就像是真的被修好一樣。”我等着他長舒一口氣道“胡編亂造”;或者客氣一些,他會説“好故事啊”可是他好久都沒有説話,樣子似乎在仔細的思考,他對我自己都覺得無稽的夢境和之後的巧合表現出足夠的尊重,這讓我非常受用。

“《聊齋》裏面講過一個故事,”葉海説“一個小孩不小心把他爸爸捕到的,要獻給皇上的鬥蟋蟀給死了,他昏過去,變成了一隻小蟋蟀,這隻小蟲子被獻給皇上,贏得了很多比賽,給他爸爸賺了很多銀兩。”他看看我“安菲,有沒有可能這事兒也發生在你身上。”

“什麼事兒?”

“你,就是一隻大魚。”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終於還是“噗哧”一聲樂出來了。上次潛水組訓練,這位仁兄也是這樣解釋胡美麗老師講的故事。怎麼這個夢境經過他一解釋,連我自己都不信了啊?

葉海一扭頭就往荔枝林的深處走去,狠狠的説我:“你這個缺心眼兒的。”我想這天葉海真的生了氣,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沒有見到他,閒得無聊,我就在房子裏面隨便參觀一下,起先還是沒抱有任何目的的閒逛,一個人逛着逛着,那人類公有的窺私癖就發作起來。像每一個懸疑電影一樣,這個有錢人的巨大的房子會不會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可是這裏幾乎每一個房間都沒有上鎖,可以隨意出入。掛着油畫的小會客室,各種遊戲機俱全的遊藝廳,四壁都是鏡子的舞廳還有在房子東翼突出一角的光休息室,每個房間都裝修考究,配備着高檔的設備,沙發腳墊上厚厚實實的駱駝彷彿都寫着兩個字:奢侈。

我在遊藝廳打了兩局彈子,又在光室吃了保姆送來的桂花點心然後睡了一覺,醒過來,心裏不甘。

我摸到他的卧室的外面,擰了一下門把手,發現能擰開的時候,我的小心心狠狠的撞了幾下。我進去嗎?我不進去嗎?

此時傳來塵器的聲音,有保姆過來這邊的走廊打掃。

我立時一開門就進了葉海的房間。

這是個四十米見方的卧室,大玻璃窗子,陽光明晃晃的投進來,整個房間像個暖房,可是這個暖房裏沒有花,貼着三面牆壁卻各有一個巨大的透明魚缸。裏面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魚不下百種,在水草,珊瑚,假山中穿行。一隻小海螺不和右怎麼掃地到了氧氣泵的上面,像個擬於一樣被氧氣泡頂着跳着,我伸手過去一撥,它好不容易沉到魚缸下面,有個東西被叨擾,脾氣很不好的在魚缸裏面瞪着我,那是一條有我小臂那麼長的金龍魚,我向它招招手:“請替我問候福臨門。”葉海的牀很大很舒服,我蹦一下跳上去,在旁邊看見他的漂亮的金長笛笛的旁邊是粉勞斯萊斯的模型,小天使在車頭撅着股豎着翅膀;車模的旁邊是一個橄欖球,上面都是簽名,我拿過來仔細看一看,能夠辯認出這樣兩個名字:科比,詹姆斯。我還在詫異怎麼會有這麼多橄欖球球員跟nba明星重名呢,球底部“姚明”兩個字證實了我的懷疑,我哈哈笑起來:葉海這個缺心眼兒的,找個橄欖球讓籃球明星簽名。

書架上的藏書讓人有點鄙視。都是些傳奇故事什麼的,居然還有本漫畫,稍微有點檔次的是一套原文的希臘神話(我是看了圖才知道的),書頁翻得都有些陳舊了,我納悶,難道葉海看得懂希臘文?他居然還學着主席的樣子在每頁上都有些批示,歪歪扭扭的符號,我離得遠橫着看,很像塗鴉。

書架裏面有一貼畫鉛筆畫,我拿出來看,那一張女孩子的側臉:長卷發仰着頭,圓圓的額頭卷睫,還有一個翹鼻子,畫得好的,要是真是出自葉海的手筆那就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了,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這畫中人會不會就是他説起的“從前的女朋友”?

我把鉛筆畫放回原位,下有一個手掌大小的影集。

我拿過來翻翻看,都是他小時候的照片,我越翻越慨嘆:歲月啊,歲月啊,我要是那個時候遇到葉海,看他紅齒白又天真漫的那副樣子,我是斷然不會這麼討厭他的。有一張相片葉海大約六七歲大小,站在帆船的船舷上,穿着一套海軍裝,着陽光眯着眼睛對着鏡頭微笑,透過照片,隔着十幾年的時光也能看見他那茸茸的睫嘟嘟的小白臉和粉潤潤的嘴巴,簡直就是極品正太。我想都沒想就把那張照片給拿下來了。裙子沒有口袋,我把照片順手就放在了衣裏面。華音有個表姐正懷孕呢,拿回去複印給她,每天早中晚各看十分鐘,肯定能改良人種。

我在他的房間裏盤旋良久,最終發現這裏並沒有什麼我尋找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快出去的時候我把他的衣櫥打開,裏面層層疊疊的名牌衣飾並無稀奇,但下面的一個黑的箱子卻引了我的注意。我挪過來那個箱子,那是潛水服輕裝備的外箱,上面是幾個字母“amphl”那是他給我準備的潛水服。

我想起在北京,他高高興興的把這箱昂貴的裝備送給我,要跟我一起參加潛水組的集訓,可我不公彆扭的拒絕他的好意,接下來還在電話裏跟他大呼小叫一番,然後又突然離開。

我當時所有的酣暢痛快變成眼下的慚愧不已。

身後一個聲音説:“旁邊還有呢。”我一下子站起來,葉海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站在我後面,手在兜裏,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笑一笑:“叨擾數,不好意思。我想幫你整理一下房間的。”他沒有理會我胡説八道的找藉口,從我身邊過去,從衣櫥裏面又拿出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子,放在我的手裏。

我一碰就知道是些什麼了。

我積攢的石頭,好多枚,大大小小的,放在張阿姨家我房間的書架上,他們走了這麼遠的路,這個時候又回到我的手上。

“我想你稀罕這東西,就給你都拿過來了。”葉海説“其實早就想還你來着,我給忘了。”我該説謝謝還是對不起?腦袋裏東西一多我就糊塗起來,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説的那樣大度:“不用謝。”我想了半天抬頭問他:“葉海,你不會是,你不會是偷了我的東西出來,在我發現之前以這種形式逃避責任吧?”他怔了一下,幾秒之後忽然大笑起來,笑得我又開始害怕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來,看着我説:“你説呢?”我什麼都沒説,上去狠狠抱他一下,然後扭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