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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附骨毒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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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侍立在萬老夫人身右的萬飛瓊看得更覺得驚奇,她和範大哥只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時間不見,範大哥的武功,進到令人刮目相看。範子云臉上一紅,説道:“於前輩誇獎,在下方才使的不是“接引神功””羊令公道:“那麼老弟使的又是什麼功夫?”範子云道:“那是遊老人家傳給在下的“風雷引””

“風雷引?”桂豪年是南海風雷門的傳人,聽到“風雷”二字,似乎和本門有關,急忙問道:“範老弟,你這“風雷引”聽起來倒像和敝門有關了。”

“是的。”範子云道:“這門神功為崑崙姜真人所創,當年他看到了貴門“旋風掌”和“雷火指”太以霸道,才想出這種功夫來,可以把“旋風掌”

“雷火指”引開,所以叫做“風雷引””桂豪年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武功一道,當真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敝門風、雷二絕,失落已有多年,兄弟還未尋獲,卻想不到已經有了剋制它的武學。”只聽笑面神丐在窗外接口道:“小子,你喪什麼氣?我老人家答應過你,你這趟不會白來,風雷二絕,是你師門絕藝,可以帶回去,也讓你知道中原武林有剋制你們風雷二絕的武功,才不會重蹈百年前你們上代師祖的—覆轍了。”説到最後幾句,人已遠去。

這時,索寒心已經醒轉躺卧在地,只是息。萬選青躬身道:“於前輩,這姓索的該如何發落?”於化龍道:“此人乃是太陰教的歹徒,咱們正該問問他太陰教的內情。”萬選青應了聲“是”喝道:“索寒心,你聽到沒有?最好從實招供。”索寒心臉如死灰,望望萬老夫人和於化龍,卻是沒有説話。

商小雯道:“是我點了他的道。”跨上一步,在索寒心後頸上踢了一腳,叱道:“快説。”原來她方才點了他“天突”無怪喑不能言。哪知道一解,索寒心忽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又昏了過去。

商小雯咦道:“奇怪,他怎麼了?”於化龍看他臉蒼白的毫無血,似是內腑受創甚鉅,心中也覺得暗暗奇怪,起身走了過去,伸手抓起索寒心右腕,把了一會脈,説道:“此人內傷極重。”他回頭朝範子云問道:“範少兄方才和他比拼過內力麼?”範子云點頭道:“有,方才在下抓住他脈腕之時,他也反手抓住了在下脈門,在下就覺得從他掌心透過來一股陰寒之氣,因此就運氣把它了回去。”

“這就是了。”於化龍含笑道:“以範少兄的功力,這一運氣去,他如何承受得了?老嫂子,只怕要用貴莊“八寶療傷丹”才能保住他一命呢。”萬老夫人點點頭,吩咐道:“選青,你喂他一粒療傷丹吧。”萬選青答應一聲,從身邊取出一個藥瓶,納入索寒心口中。索寒心緩緩閉上眼睛,一直沒有開口。

這樣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萬飛瓊喝道:“姓索的,你已經死不了啦,還裝什麼死?”商小雯道:“快説,你再不説,我就你幾竿,教你嚐嚐厲害。”索寒心雙目盡赤,厲聲道:“你們還是殺了我吧。”商小雯哼道:“你想死,沒招供出太陰教內幕,想死可沒這麼容易?”索寒心道:“索某一身功力盡廢,除死無大事,還怕什麼?”商紫雯道:“誰廢了你武功來着?”索寒心切齒道:“就是範子云這該死的小子。”商小雯舉腳踢了他—腳,叱道:“你敢罵我三哥。”商紫雯一擺手道:“小雯,我不許你對一個失去抵抗的人出手。”商小雯道:“誰叫他出口傷人?”範子云道:“我沒有廢去他武功。”於化龍道:“索寒心練的是旁門陰功,經你玄門真氣一,耙他一身陰功散了,唉,這就證明了不勝正,索寒心,你還不覺悟麼?”萬老夫人接口道:“索寒心,你外號九頭鳥,一生作惡多端,本該不得善終,但經範少俠在不知不覺中,廢了你一身武功,也正是替你解除了一身罪孽,你只要覺悟今是昨非,回頭是岸,你後半輩子,仍可做一個安安份份的人,你不妨仔細的想一想。”索寒心抬目望望萬老夫人,説道:“你們還能放過我麼?”萬老夫人道:“只要你痛改前非,老身保證沒有人會傷害你。”索寒心似乎有些心動,但接着又搖頭道:“不成,你們就算能放過索某,太陰教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萬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太陰教覆亡在即,自顧尚且不暇,如何還能傷你?你若是還不放心,就可以留在我萬松山莊,這樣總不怕有人傷害你了吧?”索寒心道:“老夫人此話當真?”萬老夫人道:“老身説出來的,自然作數。”

“在下説了。”索寒心爬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道:“在下先謝過老夫人,老夫人要問什麼,那就問吧,在下知無不言。”萬老夫人道:“老身要問的就是有關太陰教的內情,你知道多少,就説多少。”索寒心苦笑道:“在下雖然知道一點,但也並不知道全部內情,還是老夫人問一句,在下答一句的好。”

“好。”萬老夫人道:“那你先説説太陰教的教主是誰?”索寒心一呆,説道:“不瞞老夫人説,你這第一個問題,在下就答不出來。”萬飛瓊道:“你不肯説?”索寒心道:“不是,也許你們不信,在下真的不知道,因為在下投入太陰教,充當教中護法,卻從沒見過教主。”萬飛瓊道:“那你和誰聯絡的呢?”索寒心道:“是夏夫人邢氏,但她也只是教中的護法身份。”萬飛瓊問道:“會不會是夏…堡主?”她因礙着夏玉容在場,不好直呼夏雲峯的名字。

索寒心道:“不是,邢氏夫人掌管老子山,是她要夏堡主派在下擔任夏堡主總管的,實際上,夏堡主還得聽在下的。”夏玉容問道:“邢氏有一個姐姐,她在教中什麼身份?”索寒心道:“她也是護法身份,但她也是夏堡主的副總管,職務還在在下之下。”於化龍一手捋須,問道:“你執掌什麼職務?”索寒心道:“在下執掌的是監視和輔佐夏堡主,使他當上武林盟主,進一步控制九大門派。”萬飛瓊道:“你還知道什麼呢?”

“就是這些了。”索寒心苦笑道:“如今仔細想來,他們雖然派在下監視夏堡主,和輔佐夏堡主,控制九大門派,好像權大得很,但仔細想來,在下還是事事俱得聽教中命令,其實依然只是一個傀儡而已,教中機密,在下一件也不知道。”於化龍微微一笑道:“你總算想通了。”萬老夫人點頭道:“很好,仲達,你把他帶下去,就在後園撥一間房子給他住,按總管職務,每月向帳房支薪,讓他好好生活。”索寒心吃力的站起身,連連躬身道:“多謝老夫人。”萬仲達扶着他退出屋去。

索寒心是奉命查看丐幫幫主柯長泰去的,但去了好一會,仍然不見回來,盟主夏雲峯已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就在此時,萬松山莊副總管萬金城走了進來,躬身道:“啓稟盟主,丐幫新任幫主凌江濤求見。”

“丐幫新任幫主?”夏雲峯一怔,問道:“那柯幫主呢?”萬金城陪笑道:“丐幫之事,在下也不清楚,盟主何不讓新任幫主進來,一問便知了。”夏雲峯點頭道:“好,萬副總管就説老夫有請。”萬金城應聲後,轉身走出,高聲道:“夏盟主請凌幫主入內相見。”隨着話聲,只見他引着凌江濤,和伏虎丐連三省,金陵分舵舵主連三元三人走了進來。

凌江濤搶前一步,就朝夏雲峯拜了下去,口中説道:“丐幫新任幫主江湖末學凌江濤拜見盟主。”他既是“新任幫主”那有“拜見”之禮,但自稱“江湖末學”是以後輩之禮拜見盟主。

夏雲峯見多識廣,自然不肯受此大禮,慌忙一把挽住,含笑道:“凌少兄不可多禮。”他在事情沒清楚之前,自然也不以“幫主”相稱。

凌扛濤隨着站起,連三省跟着拱拱手道:“老化子見過盟主,敝幫新任幫主凌江濤,年輕識淺,今後還望盟主多加指點。”

“連老哥好説。”夏雲峯一抬手道:“三位請坐,貴幫之事,本來不容兄弟置喙,但兄弟忝膺盟主之職,也不得不問,不知貴幫幾時擁立了新幫主,怎麼不見柯幫主同來?”凌江濤三人,依次落坐,仍由連三省答道:“連某陪同凌幫主前來,正是要向盟主稟明此事,敝幫不幸,蔡故幫主遭歹徒毒斃,方才經敝幫二位老祖宗和四大名山長老親蒞,查明真相,左長老柯長泰毒斃幫主,犯上作亂,私通匪徒,出賣敝幫,證據確實。與同謀項世勇,羅文斌三人,已按敝幫家法治罪,蔡故幫主嫡傳繼承人,由敝幫長老會議決定,授予幫主之位,理應向盟主報備。”夏雲峯愈聽愈奇,也愈聽愈驚,丐幫的兩位“老祖宗”那不就是笑面神丐遊一夔和閉眼丐婆?他們也來了萬松山莊?柯長泰既然已被處決,這是丐幫的家務,自己也不好追問了。夏雲峯一手捋須,點頭道:“貴幫長老會既已決定,老夫那要恭喜凌幫主了。”柯長泰已死,自然不值他支持。

凌江濤欠身道:“多謝盟主。”連三省站起身,替凌江濤一一引見了在座的各派掌門人和各大門派的代表。大家也一一向凌江濤致賀,然後落坐。只見副總管萬金城又匆匆走入,朝夏雲峯躬身道:“啓稟盟主,老夫人和於大俠到。”

“老夫人”這三個字傳入夏雲峯耳中,不猛然一怔,萬金城口中的“老夫人”會是誰呢?他心頭疑念方動,只見已從門外走進一行人來。當前一個正是從老子山被人救走,如今尚未查出行蹤的三湘大俠於化龍。第二個更使他膽顫心驚的那是明明已經過世的萬老夫人,如今由萬選青、萬飛瓊一左一右挽扶着走了進來。

後面跟着百花幫主花真真、冷梅萼、艾紅桃,接着是羊令公、桂豪年和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夏雲峯乍見萬老夫人,神情猛然一震,但他是什麼人,瞬息之間,已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眼中厲一閃,臉上隨即堆上了笑容,呵呵一笑,站起身着道:“於兄久違了。”接着就朝萬老夫人拱了拱手,道:“老嫂子天幸無恙,兄弟彌,只是老嫂子這玩笑開得太大了。”萬老夫人冷峻的一笑道:“夏盟主責備得極是,但老身若非傳出死訊,如何請得到夏盟主?如何請得到被夏盟主邀請到貴堡去的各大門派掌門人和代表?”這話説得很骨。

夏雲峯心裏雖然已料到幾分,但還想不出萬老夫人如何和自己作對,如今雙方尚未撕破臉之前,他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嫂子有什麼事,只要着人送一個信,兄弟還不馬上趕來麼?”他在説話之時,目光朝萬老夫人身後眾人瞥過一眼,覺得跟萬老夫人進來的這些人,實力並不強。

他不認識的只有一個身穿黑衣麻布長衫,右臂已斷的怪異老人和一個滿臉病容的瘦小漢子,似乎武功較高。其餘和範子云走在一起的三個年輕人,似是門人弟子,以他們這幾個人的實力,別説自己這邊,還有各大門派的人,就是自己一人也可以對付。他這一打量,心頭登時放寬了一半,臉上也不覺有了真正的笑意,含笑道:“老嫂子,於兄,大家請坐啊。”於化龍、萬老夫人、花真真,和羊令公、桂豪年幾人,都落了坐,其餘的人,只是站在一邊。範子云卻神恭敬的走到夏雲峯面前,叫了聲:“夏伯伯。”夏雲峯嘿然道:“範賢侄,你和玉容一起出來的,玉容可也來了?”這話雖然説得很含蓄,但暗中卻有責怪他女兒私奔之意。

範子云雖然心中不做虧心事,但當着許多人説了出來,也不俊臉一紅,道:“玉容姐姐也來了,她待回就會來見夏伯伯的。”

“哼。”夏雲峯濃重的哼了一聲,微喟道:“女生向外,她還是不來看我的好。”夏玉容站在邊上,幾乎被爹羞辱得要哭,但她知道此時不宜説明,只好強自忍着眼淚,幸好戴了面具,別人無法看得出來。

萬老夫人道:“範少俠,你先站到一邊去,老身受遊老人家之託,有三件事要和夏盟主談談。”範子云答應一聲,果然退了下去。

夏雲峯聽她説出“遊老人家”四字,不心頭暗暗一緊,含笑問道:“老嫂子説的遊老人家,不知是誰?”他故意有此一問,是為了想探探她的口氣。

萬老夫人微微一笑道:“遊老人家遠在七、八十年前,就已名滿大江南北,他就是丐幫的兩位老祖宗之一的笑面神丐,盟主總不會不知道吧?”夏雲峯暗暗一驚,連忙陪笑道:“遊老人家齒德俱尊,兄弟久仰盛名,恨未瞻荊,不知可在寶莊,容兄弟拜識否?”萬老夫人道:“遊老人家有如閒雲野鶴,方才處理完丐幫家務,又不知他老人家去了哪裏,他老人家如果想和盟主見面,自會自來,若是不想和盟主見面,那就無法見到他老人家的了。”她説的確是實情,笑面神丐就是這般出沒無常,早在七、八十年前,已是如此。

夏雲峯微微嘆息一聲道:“這麼説,兄弟真是緣慳一面了。”他雙手一拱,朝萬老夫人道:“老嫂子方才曾説遊老人家有事代,兄弟自當遵辦,老嫂子只管吩咐好了。”萬老夫人道:“一共有三件事要向盟主請教。”

“請教不敢。”夏雲峯滿腹狐疑,説道:“老嫂子請説。”萬老夫人接着説道:“第一件事,盟主有一位總管,叫做九頭鳥索寒心,此人來歷,不知盟主是否清楚?”索寒心此時尚未回來,夏雲峯心知必已出事,聞言不由濃眉一掀,説道:“老嫂子可是懷疑索總管的來歷,他隨同兄弟前來,老嫂子把他叫來一問就知道了。”

“這倒用不着。”萬老夫人接道:“索總管在此次黃山大會前夕,以‮物藥‬倒各大門派與會之人,脅迫老身聽其指揮,老身早就懷疑有幕後主使之人,方才索總管已經招供了…”夏雲峯濃眉一攏,雙目光暴,沉聲道:“怎麼老嫂子居然嚴刑供?”萬老夫人淡然一笑道:“盟主且勿衝動,老身這是奉遊老人家之命行事…”夏雲峯作道:“遊老人家武林前輩,夏某一向尊重,但他老人家如此行事,未免…”萬老夫人道:“這是為盟主好,索總管已經供出他是太陰教混在盟主身邊的人。”

“什麼?”夏雲峯心頭一震,故作驚容,説道:“他是太陰教的人,哦,哦,他還説了些什麼?”萬老夫人道:“其實他也只是被太陰教利用的傀儡,太陰教內幕一無所知。”夏雲峯滿面怒氣的道:“他人呢?兄弟要當面問問清楚。”萬老夫人道:“索總管武功已廢,待會自會出來和盟主見面。”夏雲峯面現鬱怒,似是強自忍耐,説道:“第二件事呢?”萬老夫人道:“華山商掌門人二位千金,聽説範少俠曾被太陰教的“陰極針”所傷,她們令堂就是死在“陰極針”之下,多年來一直未曾查出會使“陰極針”的人,因此想請問盟主一聲,這在範少俠身上施展“陰極針”的人是誰,目前可在老子山?”夏雲峯目光四矚,冷峻的道:“商家姐妹人在何處。”商紫雯、商小雯各自往前站出一步,商紫雯道:“愚姐妹在此。”夏雲峯迴頭朝商翰飛問道:“商掌門人,這二位可是令嬡麼?”商翰飛道:“正是小女。”夏雲峯道:“商兄,嫂夫人是被“陰極針”害死的麼?”商翰飛臉上飛過一絲悲痛之,説道:“拙荊正是死在“陰極針”之下,兄弟偵查多年,迄未找出兇手,難得小女一片孝心,如果盟主確知太陰教賊人下落,還望賜告,兄弟不勝之至。”

“好,好。”夏雲峯連説兩個“好”字,目光又落回到萬老夫人身上,問道:“老嫂子,第三件事呢?”商紫雯道:“第二件事盟主還未作答呢?”夏雲峯濃哼一聲道:“老夫聽了第三件事,一併作答未遲。”

“好。”萬老夫人道:“第三件事,就是失蹤十三年的青衫客範大成,盟主可知他的下落?”範子云聽到萬老夫人提到父親,心頭不由一緊,急忙舉目朝夏雲峯望去。

夏雲峯臉微變,嘿然道:“範大成是兄弟的義弟,從他失蹤之後,兄弟多方打聽,俱無消息,老嫂子可是知道他的下落?”範子云又回頭朝萬老夫人望去。

只見萬老夫人微哂道:“盟主應該知道他的下落才對。”範子云聽得大奇,又轉眼朝夏雲峯看去。

夏雲峯然變道:“老嫂子此話怎説?”萬老夫人淡淡一笑道:“老身也是聽人説的。”夏雲峯雙目光暴,沉聲道:“什麼人,他怎麼説?”萬老夫人冷然道:“盟主可是心虛了?”這話聽得範子云心頭一陣動,暗道:“聽萬伯母此言,莫非我爹是夏伯伯害死了?”夏雲峯同樣心頭一陣波動,冷喝道:“萬老夫人,兄弟尊你一聲老嫂子,你説話最好考慮考慮。”萬老夫人道:“怎麼?當着各大門派的人都在座上,盟主可是要殺我滅口麼?”範子云聽到這裏,再也忍耐不住,大聲道:“夏伯伯,我爹究竟如何下?”他話聲方出,只聽耳邊響起師傅屈一怪的聲音,以“傳音入密”道:“孩子,你且聽下去,不許嘴。”萬老夫人也一擺手道:“範少俠,你不用急,且等老身問明白了。”夏雲峯沉聲道:“萬夫人究是聽信了何人的讒言?也該當眾説個明白。”只見羊令公應聲道:“萬老夫人是聽兄弟説的。”夏雲峯目光一注,喝道:“爾是何人?”羊令公突然仰天發出一聲嘹亮的怪聲,説道:“夏堡主榮任了盟主,自然不認識故人了?”夏雲峯目光寒芒飛,凝注着羊令公,過了半晌,才道:“閣下何人?恕夏某想不起來了。”羊令公右手虛飄飄的大袖忽然飛了起來,在身前一揚,嘿然説道:“那隻怪兄弟右臂已斷,面目全非…”夏雲峯身驅陡然一震,凝目道:“你…”他還道羊令公就是範大成。

範子云一直聽着他們雙方每一句話,就在此時,只聽耳邊又響起笑面神丐的聲音説道:“小子,你學了“風雷引”今天該是真正派上用場了,注意,夏雲峯眼神不對,快要下殺手了,他如果振臂點出中指,你就得把它往窗口引出來,莫要忘了。”

“證人?哈哈哈哈。”夏雲峯大笑着道:“閣下説的話,能令人深信不疑麼?”羊令公雙目左右顧盼,洪聲道:“兄弟忝為一派掌門,説出來的話,有誰不信?”夏雲峯沉哼了一聲道:“閣下連姓名都不敢説,還是一派掌門麼?”羊令公大笑一聲道:“兄弟羊令公,盟主現在想起來了吧?”

“是長白派掌門人?”夏雲峯一呆,點頭道:“很好。”

“好”字甫出,右手抬處,振腕一指,朝羊令公面點來。

範子云緊記着笑面神丐的話,此時看到夏雲峯抬腕之際,點出來的正是中指,一時哪還猶豫,趕忙右手在頭頂打了一個圓圈,左手一託,使出“風雷引”神功,把夏雲峯點出的“雷火指”一團指風,往窗外引出。

夏雲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苦練了二十年,由三陽真氣凝聚成點,威力無與倫比的“雷火指”點出之後,會突然出自己控制,被人往窗外引去,這引開自己“雷火指”的人,竟然會是範子云。他方自一怔之際,突聽窗外有人笑道:“什麼人把瓜子往外面丟,是不是瓜子殼?”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瘦小老頭,忽然雙手一抬,把範子云引出去的“雷火指”一點勁氣,合在掌中。但聽“轟”然一聲,他居然雙掌一合,把凝聚成點的“三陽真氣”拍散了。室內諸人,聽到爆響,同時大吃一驚。那瘦小老頭也似乎嚇了一跳,啊道:“是誰丟出來的炮竹,我老人家還當是瓜子呢。”話聲剛出,眨眼之間,就已失去了他的影子。

羊令公嘿然道:“夏盟主的“雷火指”果然厲害。”夏雲峯雙目如電,並不理會羊令公,高大身形一閃,一下就欺到了範子云面前。他這下動作奇快,但廳上眾人此時都集中注意着他一個人,他身形晃動之際,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三位姑娘和範子云站得最近,也趕忙閃了出去,品字形往範子云兩側搶上。

“篤。”一聲鐵枴點地之聲,同時傳到眾人耳中,一道人影,比閃電還快,攔到了範子云的身前。那正是跟隨夏盟主同來的隨員之一,夏家堡總教習屈一怪。

夏雲峯滿臉俱是怒容,沉聲道:“屈總教頭,你這是做什麼?還不退下?”羊令公大笑一聲:“夏盟主,你當這位老哥是誰麼?”屈一怪的突然搶到範子云身前,已然使夏雲峯意識到事情有了變化,他臉微微一變,很不自然的道:“他是老夫夏家堡的屈總教頭。”

“哈哈。”羊令公又是一聲大笑,説道:“只怕事情很出夏盟主的意外呢。”夏雲峯目光如炬,轉臉望着屈一怪,深沉的道:“屈總教習,你説呢?”屈一怪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説道:“大哥對犬子不薄,小弟這點私人嫌怨,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只是小弟想奉勸大哥一句…”

“你…”夏雲峯身軀陡然一震,雙目圓睜,失聲道:“你是範賢弟?”範子云聽他口稱“範賢弟”心頭不大為動,道:“恩師…你老人家…會是爹…”他要待上去,又有些趑趄。

聽了夏雲峯的話,同樣到震驚的還有一個人,她就是百花幫主花真真。她想不到從前英俊瀟灑的意中人青衫客範大成,如今會變成又老又殘的老人,一雙鳳目緊盯着屈一怪,眼中已經有些模糊。

羊令公大笑道:“範子云,你師傅就是令尊,你還不趕快去拜見,闊別一十三年的父子,今天合該團聚。”範子云經他一説,已知不假,口中叫了聲:“爹…”撲的跪了下去。

屈一怪,如今該稱他範大成了,目中熱淚盈眶,點點頭道:“孩子,你很好,起來,為父還有話和你夏伯父説。”範子云拭着淚,站起身。

商小雯低低的道:“三哥,恭喜你,父子重逢了。”夏雲峯看着他父子二人,木然有頃,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賢弟,愚兄昔年對不起你,也時時內疚於心…”範大成含笑道:“小弟已經説過,這些私人恩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大哥何用再説…”夏雲峯道:“賢弟一向為人忠厚,所以上蒼對你也厚,有子當如孫仲謀,範賢侄不但長大成人,而且青出於藍,賢弟實在比愚兄強得太多了。”範大成道:“上蒼對大哥也並不薄,只是大哥不該輕聽教蠱惑,今之局,已成眾叛親離,各大門派的人,此刻均已恢復神志,大哥也成了眾矢之的,小弟只希望大哥懸崖勒馬,覺今是昨非,是武林之福,山是大哥之福…”

“太遲了。”夏雲峯忽然搖搖頭,黯然不語。

“大哥。”範大成目中出懇切之,説道:“目前只要你皤然省悟,各大門派都是名門正派,決不會和你計較,何遲之有?”夏玉容走上一步,叫道:“爹,範叔叔説得不錯,一切禍亂,都是太陰教一手造成的,爹,你何不聽範叔叔的勸告,消滅太陰教,不是可以將功贖罪,對九大門派,對整個武林,都有代了麼?”夏雲峯看夏玉容一眼,點頭道:“你果然是彩兒。”夏玉容舉手揭下了面具,掠掠鬢髮,忽然跪了下去,淚道:“是不孝女兒,爹,你就聽範叔叔相勸…”夏雲峯依然搖搖頭道:“你們不知道。”夏玉容仰起頭淚滿面,悽然道:“爹,那邢氏把爹害得還不夠麼?你老人家差點就身敗名裂,爹,你怎麼還庇護她呢?”於化龍也從椅上站了起來,拱拱手道:“夏兄,令嬡説得極是,大家都在這裏,黃山之會,是太陰教一手造成的,誰也不會怪你…”

“於兄金玉良言,只是…”夏雲峯眼睛也有些濕潤,他伸手把夏玉容扶起,一面悽然拱了拱手道:“各大門派掌門道兄、代表,如今大家都能順利恢復神志,出太陰教的控制,兄弟聽了極為欣,因為這可使兄弟減少一份罪愆,兄弟…”夏玉容聽了爹的話,似乎有一絲不祥之,着急道:“爹,你究竟怎麼了?”夏雲峯沒有置答,一手撫着夏玉容香肩,一面朝範大成道:“範賢弟,你能不究既往,愚兄也很高興,愚兄已把彩兒許配了子云,這是愚兄第一天看到子云,送他青霓劍的時候,已經有了決定,現在賢弟父子重逢,彩兒就是你未過門的兒媳婦,希望賢弟把她視如己女,子云,你也要好好待她…”範大成也覺得他口氣不對,張目問道:“大哥,你這是為什麼?你究竟有什麼苦衷,我們義結金蘭,你有什麼話不能説的?”夏雲峯悽然一笑道:“賢弟,實不相瞞,愚兄只有…”他忽然嚥住,微微搖頭,長嘆一聲道:“這話不説也罷。”夏玉容急道:“爹,你一定要説,一定要説出來。”夏雲峯雙目一睜,大笑道:“乖女兒,你應該知道爹的為人,扛湖上也薄有俠名,豈會作出危害武林的事來?只是…”夏玉容道:“爹,只是什麼呢?”夏雲峯道:“好,你一定要爹説,爹就説了,因為爹這十餘年來,一直受人控制,爹只要一旦離太陰教,就只有三天好活。”他此話一出,聽得在場之人,莫不悚然一驚。

夏玉容神情震動,睜大一雙秀目,急急問道:“爹,你老人家怎會只有三天好活了呢?”夏雲峯道:“為父被人下了劇毒,每隔三天,必須服用解藥一次,若無解藥,三後劇毒就會發作。”範大成道:“只不知大哥中的是什麼劇毒?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都在這裏,難道會沒有能解大哥身中之毒的解藥麼?”於化龍點頭道:“範老哥説得是,各大門派的人,全在這裏,夏老哥不妨説出來聽聽,究竟是中了什麼劇毒?”夏雲峯微微嘆息一聲道:“兄弟也不知中的是什麼劇毒,平裏運氣檢查,都查不出來,但如若到了第三天正午,依然不服藥,劇毒就會發作…”範大成關切的問道:“大哥毒發之時,有什麼受呢?”夏雲峯説道:“起初只是頭昏腦脹,昏昏睡,逐漸全身發顫,四肢百骸有似萬蟻鑽動,最後連指甲眼睛都變成青綠,皮膚腫脹裂。”華山商翰飛吃驚道:“夏盟主中的莫非是“附骨毒疽”兄弟不記得曾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毒發情形和夏盟主所説,十分近似,當時兄弟只當是古人姑妄言之,不加深信,沒想到果然有這種毒物。”夏玉容道:“商伯伯可知這“附骨毒疽”有什麼解藥沒有?”商翰飛道:“這個書上倒沒有説,但天生一物,必有一制,解藥總會有的。”夏玉容道:“爹,那每次送解藥給你的是誰呢?”夏雲峯道:“就是索寒心。”夏玉容道:“我這就去找他。”範子云道:“我也去。”兩人匆匆走出,萬飛瓊跟在後面叫道:“範大哥,夏姐姐,我給你們領路。”範子云笑道:“對了,我們匆匆出來,還不知道索寒心住在哪裏?”萬飛瓊嫣然一笑道:“你們跟我來。”她搶在前面,傍花隨柳的走了一段路,才低低的道:“娘怕他失去了武功,被人暗加謀害,暗中以“傳音入密”代仲叔把他送到地室裏去了,方才你們出來之時,也是娘告訴我,要我來領路的。”萬飛瓊走在前面,低頭往假山中走去。

夏玉容道:“萬姐姐,地室入口不是在水榭裏麼?”萬飛瓊道:“地室一共有三處入口,最近為了娘要假裝傳出死訊,臨時把這一入口的地室,分隔開了,我們得從這裏進去才是。”範子云、夏雲容跟着他走入假山,這裏和水榭遙遙相對,中間只隔了四五丈寬的一道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