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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千里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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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堡中房屋眾多,來的是白道中人,就接待到白道中人的客舍居住,來的是黑道中人,另有接待黑道朋友的客舍。所以在夏家堡中,從沒有江湖恩怨所引起的爭執,道上朋友,不論黑白,都能和平相處。就這樣,淮南大俠的萬兒,也愈來愈響亮,夏家堡三個字,在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武林之中,可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天己牌時光,堡前十里長的石板路上,蹄聲得得,趕來了兩匹馬,馬是一老一少二人,年少的約摸十六七歲,生得劍眉朗目,被太陽曬成了一張紫臉,頎長的身材,看去壯健而英俊。

老的背微彎,頭盤一條銀白小辮,龍眉白髯,身穿藍布大褂,旱煙管,是一名老蒼頭,雖然上了些年紀,神矍鑠,雙目炯炯有光。這兩人正是投奔夏家堡而來的範子云和老管家範義。他們到得大門前面,便自下馬。

老管家範義拾級而登,走上石階,手持鋼環,輕輕叩了兩下。只聽右邊一扇木門呀然開啓,走出一名青衣漢子,朝範義打量了一眼,含笑抱拳道:“老人家,你是找誰?”淮南大使果然好客,連下人們都彬彬有禮。

範義連忙含笑道:“小哥,煩請你進去通報堡主一聲,就説是堡主的故人之子範子云求見。”青衣漢子道:“老人家,你説的範子云是誰?”範義道:“是老漢的小主人。”青衣漢子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範義道:“廬江。”青衣漢子又道:“老人家是説你家小主人是堡主的故人之子?”範義道:“是的,家主人就是人稱青衫客的範大成,和堡主有八拜之。”青衫客範大成的名號,江湖上已有十年沒人提及了。

青衣漢子“啊”了一聲,忙道:“老人家與範公子請稍候,在下立即進去稟告總管。”轉身往裏就走。

過了不多一會,那青衣漢子引着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約莫四十五六,中等身材,細眉小眼,臉型瘦平,嘴上留着兩撇鬍子,身穿一襲藍布長袍,但走起路來,卻是一搖一擺,好像很有身份。

這人跨出大門,沒待那青衣漢子開口,立即堆起一臉笑容,拱拱手道:“兄弟翟開誠,不知範公子駕臨,接來遲,還望多多恕罪。”範義心知此人一定是夏府總管無疑,但聽他口音,好像有些耳,好像是多年老朋友一般,只是一時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一面急忙回身説道:“少爺,這位大概是夏府總管了。”範子云這就上一步,拱手道:“翟總管好説,在下是專程叩謁夏伯父來的。”翟開談道:“範公子與老管家遠來,快請裏面待茶。”説罷,連連抬手肅客。

範子云、範義由他陪同,進入大門,由二門左首一道門户,進入一條長廊,這是大廳左側的一進院子。庭前是一個小天井,鋪着青石板,兩排青石長凳上,放滿了盆景花卉,長廊間有一排三間舍,十二扇雕花落地長門,十分氣派,這是東花廳。翟開誠把二人讓人廳中,分賓主落坐,一名青衣漢子送上香茗。

翟開誠含笑道:“範公子請用茶。”範子云道:“翟總管,在下是專程叩謁夏伯父來的,煩請總管…”翟開誠滿臉堆笑,沒待説下去,就連連點頭道:“是、是、只是…”範義看他言語吐,不覺心中起疑,問道:“翟總管之意,可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麼?”不便,這是説的客氣,意思就是夏堡主不肯接見麼?

翟開誠能當上夏家堡的總管,自是淮南大俠的左右手,老於世故,範義這話的口氣,哪會聽不出來的,連忙搖着手,陪笑道:“不,不,老管家不可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實因堡主早在三天前已經出門去了。”範義心中暗暗冷笑,説道:“這麼説,咱們少爺來得不湊巧了?”

“是,是。”翟開誠依然滿臉堆笑,説道:“堡主大概要後天才回來。”範子云看了範義一眼,説道:“老管家,那我們後天再來吧。”

“不,不。”翟開誠連連搖手道:“範公子不遠千里而來,怎好説走,再説堡主和範大爺昔年情同手足,範公子,老管家不是外人,到了夏家堡,和到了自己家一樣,堡主在不在都是一樣,二位先請住下來,一、兩天堡主就可回來了。”他不待二人開口,接着笑道:“堡主事業多,一個月中間,總有十天、八天不在家的,從前範大爺經常到堡裏來,堡主不在,他一樣住下來,範大爺説得好,自己兄弟嘛,分什麼彼此,到了夏家堡,不就和回到金牛村一樣…”範子云聽他提到爹,不由問道:“爹時常到這裏來麼?”

“快十年了。”翟開誠道:“範大爺差不多有十年沒到這裏來了,頭一年,範大爺沒來,堡主還覺得奇怪,曾打發家丁到金牛村去問訊,後來聽説範大爺也沒回家去,心頭十分着急,四出打聽範大爺的下落,但江湖上誰都沒有見過範大爺…”範子云心頭一沉,自己原想找夏伯伯幫忙,這麼説,夏伯伯也不知爹的下落了。心中想着,接着問道:“後來也一直沒有消息麼?”翟開誠微微搖頭道:“這十年來,堡主沒有一天不惦記着範大爺,只要有人從嶺南、漠北各地來的江湖同道,就要問他們範大爺的下落,但一直沒有消息。”範子云説道:“我這次來叩謁夏伯伯,就是想跟他打聽爹的消息來的。”

“是,是。”翟開誠道:“範公子只管放心,在下聽堡主説過,範大爺一生好武,十年不見他蹤影,在平常人來説,這是失蹤,但在一個練武的人來説,這也並不足奇。”

“哦。”範子云聽得眼睛一亮,問道:“夏伯伯這怎麼説呢?”翟開誠笑了一笑道:“在下當時聽了堡主的話,也覺得很奇怪,後來堡主説,範大爺是個嗜武如命的人,他也許在哪一座名山大川,遇上了異人,在面壁練功,一個練武的人為了益求,拋別子,花上十年時間,也是常有之事,不然的話,以範大爺的名氣,江湖上誰不認識他,怎會沒有一個人見到他的影子,連自己家裏也沒回去過一次?”範子云聽他這麼一説,心頭不充滿了希望,説道:“翟總管説得對極,爹一定在什麼地方練武了。”翟開誠笑道:“這是堡主説的,堡主和範大爺情同手足,範大俠的脾氣,堡主自然清楚了。”範義點點頭,含笑道:“這話倒也有幾分可信,我家大爺從小就嗜武如命,老漢還記得他十三歲那年,在金陵的時候,不知聽誰説的,棲霞寺老當家是一位有道高僧,他把高僧當作了武林高手,有一天就一個人偷偷的跑到城外棲霞寺去找老當家,要拜他為師,鬧得鏢局的人全體出動,才算把他找回來。”範子云這回經老管家這一説,心頭更是踏實,説道:“這就不錯了,夏伯伯説的對極了。”翟開誠乘機道:“所以範公子不用擔心,就算不去找他,有一天,範大爺也會突然回來的,範公子且在這裏住下來,好在堡主後天就回來了。”説到這裏,接着又陪笑道:“堡裏有一座院子,是專門留着給範大爺下榻的,大爺只要一來,就自己去住,不用下人招呼,如今範公子來了,正好住到那院子裏去,那裏十年來,一直保持着原狀,天天有人打掃,原是準備範大爺隨時來住的。”範義聽得也極為動,説道:“堡主真是故人情深。”翟開誠笑道:“堡主和範大俠,豈止故人,他們是兄弟嘛。”他不待二人開口,接着笑道:“方才在下聽説範公子來了,就想到了公子的住處,那裏是範大爺住的地方,範公子住進去,一定會有親切之,在下這就陪二位進去看看。”説罷,就站了起來。

範子云跟着站起,説道:“多謝翟總管。”翟開誠陪笑道:“範公子説謝,就見外了,在下替範公子帶路。”

“哦”範義忽然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口中輕哦一聲,然後才又説道:“翟總管,老漢想起一件事來了。”翟開誠道:“老管家想到了什麼?”範義道:“我家大爺和堡主是八拜之,通家之好,如今堡主雖然外出,少爺初來,應該先去拜見堡主夫人,才是道理。”翟開誠道:“老管家説得極是,只是…”範義望了他一眼道:“翟總管有何高見,但説無妨。”翟開誠堆笑道:“老管家説的想必是楚夫人了?”範義道:“不錯,算來老漢十幾年前,去過一次石門山,曾拜見過楚夫人。”翟開誠道:“楚夫人過世已有九年了。”範義吃驚的道:“原來楚夫人已經過世了,只不知堡主可曾繼娶?”翟開誠道:“堡主偌大一片基業,不可能沒有人幫他照料,現在續娶的是位邢夫人,是八年前進門的。”範義道:“既然堡主娶了邢夫人,邢夫人就是我家少爺的嬸母,理該進去叩拜。”翟開誠道:“邢夫人喜清靜,嫌這裏進出的人雜,通常都住在老子山。”範義道:“老漢記得楚夫人有一位小姐,好像比我家少爺還長上三歲,如今該有十九歲了。”翟開誠笑了笑道:“老管家記真好。”他笑得有些勉強,立即掉轉話頭,説道:“來,在下替範公子帶路,先安頓下來再説。”先安頓下來了再説,正是推宕的最好辦法,輕描淡寫的一筆帶了過去。

範子云道:“翟總管請。”於是由總管翟開誠走在前面領路,三人轉過長廊,出了東角門,但見一片花圃,種植不少名花異卉,以青磚砌成各種圖形!或圓或方,或如彎月,或如犬齒,因地制宜,繁花盛開,嫣紅奼紫,花香襲人,花圃間砌着白石小徑,曲折相通。

翟開誠領着範子云、範義二人,穿花拂柳,跨進一處以紫藤花紮成的三座圓形花門。才看到面一排三間舍,朱欄畫檐,曲檻長廊,清幽之中,頗饒有富麗堂皇之概。

三人剛走近階前,只見一名十七八歲的青衣少女急忙了出來,恭敬的躬下身去,説道:“小婢如玉,叩見總管。”翟開誠一抬手道:“如玉,快去見過範公子,老管家。”如玉口中應了聲“是”又朝範子云福了福,低着頭道:“小婢如玉,叩見公子,老管家。”範子云從未和女孩子説過話,不覺俊臉微微一熱,欠着身道:“姑娘請起。”如王盈盈站起,秋波微抬,立即又垂下頭去,嬌聲道:“範公子,姑娘這稱呼,小婢萬萬不敢當,公子以後就叫小婢名字好了。”回身朝範義道:“老管家,你把範公子的行李給小婢吧。”伸手來接範義手中的包裹。

範義只得把包裹給了她,口中説道:“多謝姑娘了。”如玉道:“老管家不用客氣。”翟開誠抬抬手道:“範公子請。”範子云跨進舍,舉目看去,中間是一間小客室,上首懸掛着一幅中堂,畫的是風塵三俠。兩邊粉壁上,懸掛四幅書畫屏條,室內擺設,也極簡單,中間是一張紫檀八仙桌,兩旁放着六把紫檀雕花椅幾,但卻雅而不俗。

翟開誠伸手推開左首壁間的兩扇廂房,説道:“這是書房,範大爺經常在書房閲讀圖書,有時也和堡主在這裏下棋。”範子云不覺舉步走入,這間書房,佈置雅,除了入門處,左右壁間兩排書櫥,玉軸牙籤,放着不少書籍,三面俱是窗户,可以觀賞花圃中的花木。南首窗下,放一張花梨木書案,古古香,別饒古趣,案上放着文房四寶,一隻細瓷茗碗,一部宋刻李太白詩集。

翟開誠含笑道:“這書房十年來一直保持着原狀,這是範大爺用的茶碗,這部李太白詩,也是範大爺平最喜愛的,興之所致,還高“黃河之水天上來”呢。”範子云在家裏很少聽母親談起爹的這些事,如今剛到夏家堡,就聽到了爹不少事蹟,心頭自然是十分興奮。

範義在旁笑道:“翟總管説得是,這句話,老漢也時常聽大爺口中念着,原來他是詩。”翟開誠笑了笑,領着兩人退出書房,走近西廂,如玉迅快的開啓了房門。

翟開誠道:“這是卧室,被褥都是現成的,範公子住在這裏,定會有親切之。”卧室略呈長方,也是三面有窗室中除了一張牀,一口櫥,南首臨窗還有一張小桌,兩把椅子,打掃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範子云道:“這裏只有一張牀,老管家睡到哪裏呢?”翟開誠笑道:“這裏本是範大爺住的地方,範公子來了,自然該住在這裏,老管家住處,不勞範公子費心,在下自會安排的。”範義道:“翟總管不用客氣,老漢在這裏搭個鋪就好了,少爺是第一次出門,老漢在這裏作個伴的好。”

“這個…”翟開誠略為沉,接着點頭道:“這樣也好,搭鋪倒是不必,後面還有三間小屋,一間是如玉睡的,另外一間正好空着,只是委屈老管家…”範義道:“咱們是一家人,説委屈就見外了,老漢只要有個鋪就夠了。”範子云道:“老管家,咱們去看看咯。”如玉道:“小婢帶路。”説罷,走在前面領路。

翟開誠陪着二人走出卧室,從小客室轉過屏門,後面是一個小天井,又是一排三間。翟開誠用手一指,道:“左邊一間,是如玉的卧房,中間一間,堆放着雜物,右邊一間一直空着,老管家看看如果還可以,就要如玉叫人來收拾一下就好。”在他説話之時,如王已經過去打開了木門。

這間空屋,裏面原有一張木牀,兩把椅子,和一個洗臉架,雖然空置已久,鋪上了一層灰塵,但只要收拾一下,比起客店裏的上房,還要寬敞舒適。範義呵呵笑道:“翟總管,就是這裏好了,待會老漢自己會打掃的。”翟開誠笑道:“只要老管家不嫌簡慢就好,你遠來是客,怎好要你動手?”回頭吩咐道:“如玉,你去吩咐院丁,把這間屋子打掃於淨,並把被褥鋪好,如果還缺什麼,到前院去領。”如玉躬身道:“小婢遵命。”翟開誠抬手道:“範公子,咱們前面坐。”三人回到前面小客室落坐,如玉送上三盅茗茶,就退了出去。

翟開誠含笑道:“二位初來,總算安頓好了,如果還缺什麼,不用客氣,只管吩咐如玉好了,二位一路辛苦,也該休息一會了,在下有事咱們待會兒見了。”範義道:“翟總管只管請便,咱們不用招呼。”翟開誠拱拱手道:“那麼在下告退。”轉身往外行去。

範子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起身走到門口,説道:“這裏真是不錯。”範義跟在範子云的身後,接口道:“夏大爺是故人情殷,這一大片院子,為了是大爺住的,一直留了十年…”範子云不知道老管家心裏有很多觸,他卻興奮的道:“老管家,我從小到大,很少聽我娘説起爹的事,今天才到夏伯伯這裏,就聽到了許多關於爹的事,譬如爹喜歡李太白的詩,我看爹一定也喜歡花木,不然這裏怎會有這一大片花圃。”説話之時,只見如玉俏生生的走了進來,手中提着把開水壺,含笑道:“範公子,小婢給你沖水來了。”範子云道:“多謝姑娘了。”

“不用謝。”如玉替二人茶盞裏衝滿了水,然後説道:“公子和老管家需要什麼,隨時吩咐婢子好了。”範子云問道:“姑娘一直是在這裏的麼?”她想她如果一直在這裏,自然知道爹的往事了,但繼而一想,她年紀同自己差不多,十年前,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如玉嫣然一笑道:“小婢是昨天才調到這裏來的。”範義問道:“如玉姑娘是從哪裏調過來的?”如玉道:“小婢是從後院調來的,因為小婢年紀最小,翟總管説:“範公子年紀不大,伺候範公子,也要年紀小一點的,範公子才好使喚。””範義聽得一怔,暗忖:“自己二人今天才到,原來翟總管昨天就知道了。”如玉接口笑道:“小婢調到這裏來,是連升了二級,這是託範步子的福呢。”範子云道:“原來你們還分等級。”如玉道:“自然有了,小婢本來是在後院打雜的小丫頭,只有第三級,調到這裏來,是接待各大門派有身份的人,或是白道上知名人士的賓舍,就是第一級了。”

“這裏是接待各大門派有身份的人,或是白道上知名人士的賓舍。”這句話聽到範義耳中,又是一怔,暗道:“翟開誠明明説這裏是大爺昔年住的地方,他何用對自己二人説這些謊話呢?”範子云也發覺了,問道:“如玉姑娘,你説這裏是接待各大門派有身份的人住的?”如玉忽然警覺自己説錯了話,害怕得粉臉變了,支吾的道:“小婢也不詳細,對不住,小…婢剛到這裏來,小婢也不清楚。”範義含笑道:“如玉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告訴翟總管的。”如玉臉漸漸恢復過來,説道:“小婢知道老管家是好人。”範義故意問道:“這裏的翟總管很兇麼?”如玉舉目望望外面,才道:“小婢只要説錯了話,會受到很嚴厲、很嚴厲的處分。”範義道:“如何嚴厲處分呢?”如玉道:“小婢也不清楚,反正很嚴厲就是了。”她臉上不出害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