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五台兇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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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選青在妹子出手之時,早就知道她決不是大德尊者的對手,一手緊按劍柄,跟了過來,站在她身後不遠。此時一見妹子遇上險招,急忙拔劍在手,掠身而出,使了一招“靈鎖黃山”幻出一片劍幕,擋在萬飛瓊前面。大德尊者拍出的手並未收回,口中嘿了一聲,又加了幾分力道,右手大袖一揮,一點袖角向萬選青撞來。
這真是説時遲,那時快,掌風撞上萬飛瓊一片護身劍光,發出一陣嗆嗆輕響,萬飛瓊連人帶劍,像拋綵球一般,滾出去一丈開外,震得萬姑娘秀髮披散,櫻兩角沁出血來。萬選青灑出一片劍幕本待擋在妹子前面,但劍光和大德尊者袖角一接“鏘”的一聲,劍光倏斂,一柄百鍊鋼的長劍,頓被齊中折斷,一個人還登登的連退了兩步之多。這下,直看得眾人大吃一驚。
盛錦堂急步掠出,一手扶住萬飛瓊,急急問道:“萬姑娘,可曾傷着哪裏麼?”萬飛瓊緩緩的了口氣,舉手掠掠鬢髮,説道:“盛老伯,還好,晚輩只是受到劇震,並未傷到哪裏。”花真真已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傾了一顆白藥丸,託在掌心,走到萬飛瓊身邊,道:“小妹子,這是敝門百花香丸,補中理氣,你含在口中,慢慢噙化。”萬飛瓊接過藥丸,説道:“多謝了。”把藥丸納入口中,果覺滿口芳香,甜潤如。
大德尊者呵呵一笑,細目掄動,尖聲尖氣的道:“諸位之中,還有哪位不服的麼?”花雙雙笑盈盈的道:“對了,諸位到掃花山莊是要人來的,這樣吧,諸位只要勝了這位大德大師,我就把人放出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這時商翰飛、連三省業已回座。
盛錦堂因同來的幾人,已有連三省和萬氏兄妹,先後敗在大德尊者手下,剩下只有掌門人和自己兩人。掌門人以一派之尊,自然萬萬不能和他動手,那麼只有自己身而出,和他一搏了,心念轉動,正待發話。花真真已經搶先開口道:“姐姐既然劃下了道,那由妹子向這位大師傅領教領教高招了。”她這話,自然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不全都覺得一怔。
花雙雙冷然道:“妹子要和大德尊者動手?”花真真淡淡一笑道:“妹子想試試看。”她輕舉蓮步,款款走到中間,朝大德尊者襝衽一禮,説道:“大師傅,我使的是長劍,大師傅動不動兵刃?”大德尊者連忙合十道:“女菩薩只管動用長劍,貧僧還是用這雙掌。”花真真道:“那我就不客氣。”她從裙裾間緩緩出一柄細長長劍,雙手一抱,欠身道:“大師傅請發招。”
“阿彌陀佛。”大德尊者依然合十道:“女菩薩只管出手,貧僧接着就是了。”花真真長劍朝天一豎,圈起一朵劍花,嬌柔的道:“大師傅接着了。”把挽起的劍花朝前推出。
江湖上久聞百花幫之名,但從未見過百花幫的武功,花真真的出手,自然引起大家的注目。花雙雙和妹子一別十八年,不知她劍術練到了何種境界,正想瞧瞧她的武功底藴,因此花真真這一出手,大廳上所有的人,目光全集中在她長劍之上了。
只見花真真長劍一舉,再往前推出,招式極為簡單,但在她手中使出,竟然姿態美妙,宛如一枝花,頂端綻開一株瑤葩,臨風吐豔,搖曳生姿,真有“一枝濃豔凝香”的佳妙。
“百花劍法”第一招上就顯得不俗。
商翰飛一生練劍“華山劍法”素以輕靈著稱,但看了花真真的這一招,也不暗暗點頭:“這位百花幫主,能把一柄白煉鋼長劍,使得如此輕柔,可見劍上造詣,何等湛了。”大德尊者身如團,眯着眼睛,靜立不動,直等那冉冉飛來的劍花,快到面前,才尖笑一聲:“來得好。”雙掌朝劍花一合,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雙掌合攏,響起“啪”的一聲,劍花自然沒有被他合着了。
他一招合了個空,花真真早已劍勢斜出,劍尖分花,幻起了三朵劍花,分襲大德尊者三處要。她出手輕柔,步法輕快,有如花枝招展,左右隨風。方才那一朵劍花,明明就在大德尊者雙掌一合之中,不知如何收回去了,竟會在一轉眼之際,又攻出三劍來了。
大德尊者一招落空,心知對方雖是一個女子,但卻不易對付,口中尖笑一聲,左手衣袖一抖,鼓起一陣疾風,朝三朵劍花捲去。在他想來,對方能有多大能力,他這一記衣袖,暗藴三成內力,就是三柄長劍,也不難一拂而折。
勁風捲過,三朵劍花倏然而沒,花真真臉含微笑,斜抱長劍,緩緩後退一步,朝他嬌柔的笑了笑,説道:“大師傅,承讓了。”她這句話,聽得在座眾人,不又是一怔,不知她如何勝了胖和尚?就是連劍術名家商翰飛也只看出她劍上造詣極深,未曾看出她的取勝之道?
大德尊者眯着的眼睛睜大了些,望着花真真,問道:“貧僧哪裏輸了?”這句話,也正是大家心裏想問的。
花真真微笑道:“大師傅看看你左手袖底就知道了。”大德尊者翻起左手衣袖,看了一眼,不覺發出一陣刺耳的尖聲大笑。他翻起衣袖,在座的人,都是一高手,目光何等鋭利,大家都看清楚了,大德尊者的袖底,品字形有三點米粒大小的細孔。那自然方才一拂之際,被花真真劍尖刺穿的了。試想以一支劍尖,連刺三個細孔,這手法該有何等快速?
以劍尖刺破衣袖,要刺得不大不小,剛好米粒大小,而且要在他勁風拂出之際刺中,點到為止,這又是何等功力?花雙雙沒想到她妹子在劍上竟然有這般純的功夫,一時之間,不期看得變了臉。大家看到花真真了這一手,正在暗暗喝彩,只不知大德尊者何以卻大笑起來?
花真真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大師傅何故大笑?”大德尊者笑聲一停,尖聲道:“女菩薩下場賜教,自然要在功夫上和貧僧分個高低,像這般使的花巧,算得什麼?”這話聽到在座諸人耳中,自是覺得他強詞奪理,但他卻説得一本正經,好像他的理由,十分充足。
眾人之中,只有商翰飛聽懂了,心中暗道:“中原武林,繼承中華悠久文化,在武功上,講求的是和細,比武論技,故尚點到為止,不損對方顏面,這就是儒家的忠恕之道。這大德尊者乃西域番僧,如何懂得這些道理?在他的心目中,比武自然要把對方打倒為止了,在他衣袖上刺上三個細孔,那又算得了什麼?”花真真抬目道:“大師傅之意,咱們該如何才算分出高低呢?”大德尊者笑道:“女菩薩勝得貧僧雙掌,才是真的勝了。”花真真點頭道:“好吧,大師傅請。”大德尊者咧嘴一笑,尖聲道:“女菩薩小心了。”他這會不再客氣,依然左手衣袖一揮,鼓起一陣勁風,朝前拂出,袖中暗藏鐵掌,右手隨着左手衣袖,五指箕張,朝花真真長劍上就抓。
百花門這一派的武功,創白花姥姥,她一生愛花,武功路數,也取法於花,故而劍尚輕柔,雖然威猛不足,但講到輕靈,卻無出其右。因此這套“百花劍法”施展開來,宛如花枝搖曳,羣芳吐豔,輕盈嬌柔,婀娜生姿。
花真真一身青佈道裝,在對方右掌左袖攻來之時,翩然遊走,手中長劍,一招未畢,二招已至。劍花一朵又一朵的飛出,有時花開並蒂,有時三四朵一簇,一個人在朵朵銀花之間,恰似穿花蝴蝶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劍招初出時,人尚在左,劍招攻到對方之時,人已轉到了右首,好像劍是劍,人是人,已經分了開來。這一來,大德尊者功力再深,出掌再重,也記記都落了空。以輕巧對古拙,自然是輕巧佔了便宜。大德尊者左袖右掌,功力愈見增加,每一記衣袖,每一記掌勢,俱是力足開碑裂石,沉雄古拙,別具威力。
花真真一柄長劍也跟着愈見輕柔,在她和大德尊者兩人之間,幻起無數朵銀花,此沒彼生,生生不息。兩條人影,就好像在銀花堆中,滾來滾去,煞是好看。花雙雙越看越是驚心,心中暗暗切齒,咀咒着忖道:“老賊婆果然有偏心,她使的敢情是“百花劍法”中的“百花爭豔”了,她只傳給真真,卻從沒在我面前提起過,哼,如此看來,你對我早無師徒之情,都就不該怪我沒有師徒之義了。”她罵的“老賊婆”就是她師傅,手創百花幫的花姥姥了。
就在此時,花真真忽然一躍而退,長劍一收,笑的道:“大師傅,現在你總該認輸了吧?”在座之人,聽得又是一怔,不知百花幫主又使了什麼古怪手法?大家不約而同的轉臉朝大德尊者望去,只見他眯着一雙小眼,靜靜的站在那裏,看不出有何異處?
大德尊者尖聲道:“貧僧如何輸了?”花真真淡然笑道:“大師傅難道不覺得雙足之間,被我劍花撞了七處道麼?”
“哦…啊啊啊啊…”大德尊者好像剛剛才發現,口中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尖笑,説道:“貧僧雙腳確然被女菩薩劍花撞中,不良於行,但貧僧雙手還能發掌呀。”話聲甫出,猛一口真氣,身形忽然騰空撲起,雙掌連擊過來。這一着,倒真是大出花真真意料之外,對方雙足已被制住了道,還能縱身撲來。
不,他雙掌同發,真有雷霆萬鈞之勢,兩股強猛掌力,匯合成一道狂瀾,像排山倒海般朝花真真面壓撞而至,這份威勢,驚人至極。在座眾人,俱都看得聳然動容,各自不替花真真擔起心來:“這老和尚功力這等深厚,如若被他掌風拂中,只怕就得當場喪命。”花真真也到極為驚駭,身形一閃,向橫裏側閃出去。
在她想來,大德尊者雙足道受制,動彈不得,這一撲縱起來,只不過仗着深厚功力,鼓氣突襲,只要自己閃避開去,他落到地上,就會站立不穩了,哪知大德尊者雙掌凌空一擊未中,一個團似的身子,快要落到地上之時,左掌往方磚上一按,身子又復向空彈起。
身形甫起,雙手圈動,把方才擊出的力道,以“接引大法”帶轉過來,原封不動,朝花真真橫掃而來。這一擊的威勢,較剛才更為強猛,飛旋的勁氣,湧而出,橫及五六尺寬,掌風如濤,聲若裂。十餘丈見方的大廳,都起了一陣震撼,棟樑上灰塵紛紛而下,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睛。
花真真避無可避,只得雙足一點,身形朝上筆直升起兩丈來高。一道掌風巨,像水一般,從她腳下湧出,但聽“嘩啦啦”一陣巨響,把西首一排花格子窗和窗下一堵半人高的粉牆,像決口一般,撞倒了七八尺寬。但就在窗飛牆坍的一片聲響之中,又是“啪達”一聲,一團人影隨着跌墜地上,再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