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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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狀元,這是一定的。然,一榜之內狀元能有幾人?輪不輪得到自己,靠的是一命二運三風水。我恨不得他能發跡,但,阿寧,”柳湘鸞叫着女兒的本名“你不可不防,懷才不遇的窮書生,不是你心甘情願跟他捱生捱死,他就會越加疼你愛你的。男人一不得志的那口鳥氣,噴到子的臉上去,比還臭,可以叫你委屈得寧願速死。”柳湘鸞的這番話,不幸而言中。
她勸女兒不可輕率成親的千言萬語,敵不過杜一楓對花豔苓的一個含情帶笑的眼神。
母親千叮萬囑,要她不可生兒育女。但花豔苓誕下了第六胎,才猛然發覺孃的説話絕對有理,已經太遲了。
花豔苓在留診所內抱着初生的第六個女兒時,一見拖着其他五名子女來探訪自己的母親,就淚如雨下。
花魁淚,一滴一滴,灑落在初生嬰兒的衣襟上,那陣子,寧馨兒還在努力酣睡。
柳湘鸞輕嘆。
“算了,算了,但願一楓會改變過來吧!”怎麼會改呢?
這麼個小男人,拿了張畢業文憑,就以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理所當然的一股坐上洋行的經理位置上去,才算是人家對他的公平處理。絕不翻心一想,自己上無祖蔭,下缺經驗,做事固然未到家,做人亦是半桶水。
包壞的在唸多了兩年的書,自命不凡,洋上司多説他幾句,他的臉拉得比高他幾級的當權者還要長。
誰會巴巴地買他的賬!
眼見旁的人晉升神速,心生不忿,益發亂了步伐,終而被摒出局外。
一次跌倒,不足以論英雄。何況,謹記失敗的教訓,再戰江湖,必有進步。除非抵受不了壓力,自暴自棄,或明知故犯,變本加厲。
何其不幸,杜一楓在事業上受了挫折,轉投效華資機構時,心態變得更,動輒就思疑別人欺負他,要佔他便宜,襟一窄,處處不肯吃虧,人家會當他老幾?當然的變為投閒置散,可有可無。
再受一次打擊,非但不圖悔改,反而借酒消愁,借賭解悶,兩樣惡習夾攻之下,成了個廢人。
對子,早已沒有了卿卿我我,郎情妾意,花豔苓對於杜一楓,在結婚三年之後,開始成了一個家裏頭力健旺的老媽子和一具供其免費慾的軀殼。
曾有那麼一晚,花豔苓倦極,硬是推開丈夫,哭嚷:“就是舞客要買大鐘,也得經我同意,我還是人不是人?”杜一楓伸手連連摑了花豔苓兩記耳光,抓牢她、雙眼發出窮兇極惡的光芒來,説:“今兒個晚上,我偏是要定了你,看你怎麼樣。高士打道的警署在我們街後,你跑去告我吧,説你當杜老志的紅阿姑時還未曾遇上暴力,如今人老珠黃,卻偏偏遇上了!”信不信那年頭,一個念過大學的男人會説出如此下卑鄙的話來?
就在這事件的一個月之後,花豔苓就懷了第六胎了。
杜晚晴排行第四。
一兄一姐是杜展晴、杜晴,分別比晚晴大五及二歲,老三杜現晴是天生低能兒,成了柳湘鸞與花豔苓母女倆的一個傷心得幾乎不勝敗荷的包袱。
晚晴的弟弟杜又晴,比她小五歲。其間,花豔苓墮胎四次。
到最小的一個女兒杜再晴出生時,晚晴已經近九歲了。
孩子們的名字是柳湘鸞起的。
誰以為專陪人客飲花酒的老舉是目不識丁的,是為一錯。
以為當老舉就一定會答應陪寢的,又是二錯。
柳湘鸞在鴇母的悉心扶育下,十歲大已經念遍《紅樓夢》、《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十二歲開始念第一本中譯的外國名著小説及中英歷史。
到十五歲出局陪酒,唐詩宋詞,朗朗上口。
席間的應對,引古論今,揮灑自如。
以這樣的底子,為幾個小孫兒起個比較不從俗的名字,真是太易如反掌了。
杜晚晴一直是外祖母的摯愛。
這份額外恩寵,跟她排行中間有點關係。既非長子,又非老麼,被母親冷落,似乎無可避免,因而大獲外祖母的同情,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