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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妙語連珠正德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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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沉道:“倒也不是,我聽説,璧山書院的白先生確實要收戚三少做關門弟子的,只不過卻不是看在戚太太的面子上,倒是吏部尚書宋濂親自走的璧山書院,求來了這個機會。我還聽説,宋濂年輕的時候與這位戚太太關係很不一般,險些成了夫,只是宋家的老太爺為他選了更有旺夫相的晉南李家小姐,那位戚太太不久就下嫁到了鳳尾衚衕。”岫煙訝然,原來還有這種隱情,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宋家在戚三少置喪的時候並沒登門,而宋濂卻偏偏肯賣力的給戚太太做事。

青梅竹馬的情,總有幾分回味在其中賈璉還急着去衙門,岫煙不敢多留,親自送了他出大門。

用過午飯,盧氏照例要小睡片刻,岫煙偷偷拉着睡意朦朧的小正德出了內院。正德人小腿短,一見姐姐是要帶自己出門,興奮的臉蛋通紅:“姐姐,姐姐,我們去哪兒?”岫煙停住了腳步,彎蹲在正德面前,將弟弟的短灰鼠小衣領正了正,語氣温軟:“姐姐帶你去見一位嬸嬸,不過這位嬸嬸病了,她最喜歡乖巧的孩子。姐姐昨兒教你背的《孟子》可還記得?”正德轉了轉大眼睛,狡黠的一笑:“姐姐説的那位嬸嬸是不是戚家太太?”岫煙心中大駭,不敢相信這是正德説出來的話。

正德搖着小腦袋,頗為得意道:“昨兒篆兒翻箱倒櫃找這件褂子,説是姐姐囑咐我今天一定要穿。而且姐姐是瞞着媽帶我出門。肯定走的不遠,這整條巷子裏只有戚家和左家兩位太太生病。”正德眨巴眨巴大眼睛:“龔太太還想害姐姐呢,我才不會去看她!”岫煙又是歡喜又是懸心,正德小小年紀便如此聰穎。也不知是福是禍。她轉念又想到柳家那位正準備進宮的柳采薇,心裏就更加的不舒服。

正德見姐姐不接話,仰着頭晃了晃岫煙的手。小聲道:“姐姐,姐姐,都是我説錯了,你別生氣。”説完,抱住了岫煙,小腦袋埋在岫煙的錦裙上。

岫煙輕輕嘆了口氣,繼而將正德抱了起來。別看正德小糰子一個。可岫煙抱起他卻毫不費力。正德兩手趕緊攬住姐姐的脖子,小臉上的表情複雜的很。

美蓮和美櫻趕緊在後面虛扶着,唯恐摔了這二人。

岫煙在正德耳邊低聲道:“那你知道姐姐為什麼要帶你去見戚太太嗎?”正德先是點了點頭,可怯生生的看了岫煙一眼後,又搖搖頭。

岫煙嗔道:“先生教過。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知道便是知道,難不成也學着在姐姐面前打啞謎?”小正德聞言咯咯笑了起來:“先生教導,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姐姐問的深奧,我自然要想一想才説。”美蓮和美櫻二人不免笑了起來,都誇讚小少爺聰明穩重。

岫煙笑罵道:“還算你説了句中用的話,快別轉移話題。答我剛剛的話才要緊。”正德怕姐姐抱的吃力,哼哼着要下來,岫煙彎放下弟弟,趁勢在他股後面輕拍了一巴掌。

小正德哎哎呦呦股“如今衚衕裏誰不知道,戚家有個璧山書院的名額。姐姐這會兒帶着我,肯定不了關係。”岫煙見正德説的有條有理,昂着小脯,大有成竹在的意思,笑顏就爬上了粉的面頰。這種事兒她先瞞着爸媽,因為有左明月的死,她唯恐父母阻攔。

岫煙攥着正德的小手:“既然你都明白,一定要聽姐姐的話,知道嗎?”正德卻猛的抱錐煙,兩手抓得岫煙的裙子出了好幾個褶皺,這次可不像剛才,美蓮和美櫻都看出了不同,忙蹲下來安撫。

岫煙心中卻明白,她衝兩個丫頭揮了揮手,輕聲對正德道:“你放心,姐姐和左家的姐姐不同,我會保護自己,也會保護正德!”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在正德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刻骨的記憶。經年之後,正德每每想起這句話的時候,都會慨不已。

此時且不再提後事,岫煙帶着正德出了正門,衚衕裏各家都是大門緊閉,戚家也不例外。邢家的婆子輕輕叩響了戚家大門,不多時,一個小廝往外探頭。

“大娘找誰?”雖然問的是邢家婆子,但眼睛卻往婆子身後瞄。

“我們是隔壁邢家的,勞煩小哥往裏面通報一聲,我們姑娘來看望戚太太。”小廝瞅見了台階下年幼的正德,嘴角頓時帶了幾分不屑,剛才的殷勤勁兒也減了幾分“先等等,”説着,冷淡的將大門扣上。

邢家婆子一滯,不敢置信的回頭:“姑娘,他們家也太沒禮貌了吧!”岫煙攬着正德的肩膀莞爾一笑“大約是最近來登門拜訪的人太多,戚家有些厭煩了吧!”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門後才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大門一開,卻是個陌生的男子。

岫煙當扮了小廝的模樣跟在父親身後,還記得此人就是戚家大少爺,那個出了名兒的病秧子。不過怎麼此時看他氣可比那會兒好了不止數倍啊!

戚家大少趕緊將人讓進了府內,礙於男女之別,也不敢多打量岫煙,頭一直偏低的垂着。倒是送岫煙去戚太太院子的這一路上,足足鬧了三撥下人來找他回稟消息。

岫煙默默記在心裏,一路上也細心觀察這個戚大少的處事方法,驚覺此人不但用人得當,而且頗有駕馭的手段。條理清楚還在其次,更難得的不言而威,全遮掩住了他的孱弱病態。

“邢姑娘且稍後,容我進去回稟母親。”岫煙忙笑着點頭,不多時,戚大少闊步出了內室,衝岫煙笑道:“母親請姑娘和小少爺進去。”屋中香燭繚繞,佛龕上公然擺放着戚三少的牌位,與之並肩的卻是左明月的靈位。

岫煙心口像堵了刺,趕緊將視線挪開,可惜卻沒逃過戚大少的眼睛。

“哎,父親去求了左大人,左大人也贊同將二人做冥婚,只待天暖些辦個正經的儀式!”岫煙頓時有種欺人太甚的覺。

她見過左大人,不敢説老好人一個,但對上不諂媚,對下不苛責,若不是時運不濟,得罪了程子墨,左大人足可在刑部立一番事業。女兒的死對左大人的打擊不可謂之不大,戚、左兩家死仇已定,怎麼可能再結冥婚?

無非就是戚家仗着左明月死的不明不白,按規矩無法進祖墳,所以才趁火打劫罷了!

只要左家同意舉行冥婚,左明月也就有了歸宿,不至於百年後無人供奉。

古人最講究這個,岫煙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只是為了那個曾經數面之緣的女孩兒到惋惜。

戚太太屋裏的空氣顯然好於過去,白的綾幔換成了老氣的墨綠,戚太太就靠坐在榻上,兩眼無神的盯着來者。

戚大少尷尬的一笑:“母親,這就是邢家的小姐,特意來看您的。”戚太太點點頭,定睛瞅了了半晌,緩緩道:“多謝姑娘來看我這糟老婆子,祝媽媽,拿張凳子放在我旁邊。”戚太太沖岫煙招了招手,忽然想起來什麼時候,冷淡的與戚大少道:“我知道你事情多,去吧,讓我們孃兒倆在這兒説説話。”等庶長子出了內室,戚太太才和藹的看向邢岫煙:“自打我病了,倒沒幾個年輕的小姑娘敢來看我。”岫煙聽她重重咬了“敢”字,不笑道:“戚太太是心病,想必是大夥兒怕驚擾了戚太太休息,所以沒來。晚輩做了幾道江南點心,也不知合不合戚太太的胃口。”美蓮早將食盒拿了過來,戚太太不斷點着頭:“好孩子,我早就想這一口!”説着就捻起一塊黃松糕,入口即酥,上面還殘留着餘温。

這手藝,説是大館子裏的師傅做的,也沒人懷疑。

戚太太一面嚼着一面輕輕落淚,她的陪房祝媽媽忙勸:“太太,好端端怎麼又難過起來。太醫已經説了,您再不能哭,眼睛會受不住的。”戚太太趕緊拭了眼淚,勉強與岫煙笑道:“吃了幾口糕就歡喜的沒了樣子,邢姑娘別見笑。這位是府上的小少爺吧,哎呦,好機靈的小傢伙兒。來,到伯母這兒來。”正德也不心怯,大大方方站到戚太太面前,恭恭敬敬施了個大禮。

戚太太便問正德年歲幾何,可進了學,讀過什麼書。

“回太太,才唸了孟子的《離婁上》。”戚太太見小傢伙不卑不亢,便笑道:“那你倒是説説,何謂‘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旁邊的祝媽媽聽了主母的話,心中冷笑。

最近像邢家這樣帶着小少爺來登門的可不少,無非就是想着她們三少爺沒了,就能把白先生徒弟的位置讓出來。呸,他們也配!

這不,太太隨隨便便問個問題,就能難為住這幫小兔崽子。

祝媽媽篤定邢家少爺答不出來,誰知正德眼珠子一轉,張口便是話語連珠。

“回戚太太,孟子的意思是説,大道至簡,堯舜之道,孝順而已,如果人人各自愛自己的雙親,各自尊敬自己的長輩,那麼天下就會和睦安寧。可晚輩覺得,孝順二字該拆開理解,父慈才能子孝,不然那樣和愚孝、愚忠又有什麼分別!”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