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化敵為友賣主求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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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風向詭譎多變,就連後宅內也跟着風起雲湧。皇后的母親國安公夫人在自家大擺筵席,約請了當朝所有正三品以上官吏的夫人內眷。也有不敢違抗,畏懼皇后氣焰的,也有不願意趟這趟渾水的,更有明着奉承討好,背地裏陽奉陰違的不管外面如何亂糟糟,黛玉這邊卻到了回孃家住對月的子。
盧氏早和賈母商量過,乾家的繼夫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唯恐她們趁機搗亂,不如就叫了黛玉回了自家來住,老太太想來瞧外孫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賈母雖然心裏捨不得,可轉念一想,舅太太這麼做可不都是為了黛玉,也便應允了。
黛玉的府邸和邢家只隔着一條衚衕,再方便不過。
可那位繼夫人就等着這個節骨眼奪了家中大權呢,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叫黛玉只住對面。遂揹着乾家一干人,自己帶着幾個心腹婆子偷偷去了榮國府。繼夫人一番巧言雌黃,説的賈母是既歡喜又動,當即答應親自叫賈珍去接林黛玉回家住對月。
盧氏知道消息時已經為時晚矣,氣的盧氏暗罵賈母不省心,還自詡是最疼愛黛玉的呢,卻連輕重緩急也分不清。
岫煙笑着安道:“媽不用生氣,想必老太太是真想念林丫頭,再怎麼講,她們身上也着一樣的血,老太太沒有幫繼夫人而害林丫頭的道理。那繼夫人不是一心想攬下家中的大權嘛,就叫她盡情的試。看底下的人是聽她的,還是聽咱們的。”盧氏嗔道:“你説的那主意也不好,乾家也不是沒錢沒人的主兒。萬一拘了你的人,從她自己的手裏出銀子撐起一家子吃喝,咱們總不能再攔着吧。”岫煙噗嗤一笑:“我就怕不是這樣的,顰兒住對月的子可不短,那繼夫人萬一今兒要點燕窩,明兒要點乾貝,你説。管家給是不給?給了,咱們心裏不舒服,不給。那繼夫人肯定四處宣揚顰兒不孝順。”岫煙早就防備繼夫人有這樣一手,遂將幾個供應乾家果蔬魚的採買叫到了自家,細心“叮囑”過一遍。一旦那位繼夫人要東西,就是一針一線。也要高出尋常人家的三倍。
供貨的商人們都與盧氏的鋪子有長期的易。對邢家小姐的話,他們只有依從,沒有反駁的道理。
盧氏聽了女兒的解釋,嘴角含笑:“但願繼夫人能知道好歹,別叫咱們這法子應驗才好。”岫煙心下冷冷一哼:憑多來的觀察,乾家繼夫人眼高手低,為達目的,只怕更無恥的事情也做得出。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過了兩,賈珍果然帶了賈寶玉來請乾覓、黛玉回府小住。
乾老太爺一見賈寶玉很是歡喜。拉着問了幾個功課上的問題。那賈寶玉心裏不耐煩,可想到這老頭子是林妹妹夫家的太爺,便忍着各種不耐煩胡亂答了幾句。
乾老太爺原本看着賈寶玉清清秀秀,十分明的模樣,沒想到是個糊塗蛋,有些失望,也有些惋惜,遂撒了手不再多理賈寶玉。
黛玉衝長輩們盈盈一拜,想了想,又獨自來到大少跟前,當着所有人的面温言道:“往後幾裏就勞煩大嫂子多照應府裏上下,我義母住在對面,為人極好,嫂子若有什麼不好拿主意的,只管去邢家尋了我長姐,她自會出面料理。”大少看也不看繼夫人,笑着拉起黛玉:“弟妹放心,萬事我會和邢太太商量着來。管保妥妥當當再把這園子換到你手裏。”嫡出長房早和繼夫人鬧翻了臉,大少也素來沒將繼夫人和她那幾個兒子兒媳放在眼裏,現在選擇和二房的乾覓好,大少就沒打算兩面三刀,做那種一面討好林氏,一面巴結繼夫人的蠢事乾覓夫才走沒多久,美蓮就匆匆從外面回了內院,一臉偷笑的來回稟自家姑娘:“那繼夫人可真是沉不住氣,回了內宅股還沒坐熱乎呢,就宣了內院外院幾個管事過去回話。內院還好些,外院幾個管事得了姑娘你的吩咐,都推有事不能到場,只打發了小廝們進去賠禮。氣的那繼夫人摔了個青花的蓋碗兒!”岫煙坐在花桌前,眼前擺着一隻高頸翡翠葵花壺,素手將一支支鮮豔奪目的牡丹在其中。花枝錯繁複,花朵碩大富貴。花朵是最名貴的首案紅,姚黃紫二喬等,本就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經過岫煙這麼一雕琢,更顯自然天成,沒有刻意的彆扭。
美蓮看着有些心疼,卻不敢表出來,只笑道:“姑娘的手也巧,這花瓶不如擺在書案上?”岫煙將零碎在桌上的殘葉攏在一處,輕輕放下夾剪:“你親自把它送去給對門乾大少,就説四一走,這家裏上上下下可都麻煩她了。咱們家的園子裏還算有幾朵能入眼的小花兒,明兒請大少過府來逛逛。”美蓮躬身應了,小心翼翼抱起花瓶出去覆命。
沒多時,從乾家已然有了消息,美蓮帶了大少相贈的一匣子桂花酥:“乾大少多謝姑娘的好意,只是家裏實在走不開,又怕辜負了四少的好意。乾大少又説,只等四少住完對月,一定過府親自來道謝。原來這位大少也是極喜歡花的人呢,一開口就説出了姑娘那幾朵花的品種。”岫煙莞爾:“喜歡倒也未必,不過濟寧府歷來是牡丹名種的聚集地,這位大少能做長房長媳,不會是沒見識的女人。她承了我的好意,就要替咱們辦事。那也是個有心的人,這個時節可難吃到新鮮的桂花酥。”岫煙輕易不吃外面送來的食物,所以那一匣子桂花酥倒便宜了院子裏一干小丫頭。
次,榮國府打發周瑞家的來送請帖,盧氏和女兒面面相覷。
“周瑞家的?那不是王氏的陪房?這王氏恨不得與咱們老死不相往來,怎麼會叫自己的心腹來請?”其實盧氏卻是誤會周瑞家的了,這個周瑞家的雖然是王氏的陪房,可總有自己的小算盤。王氏再好,怎麼比得上自己兒女的前程。周瑞夫在賈家當差,多年前就求去了恩典,將一雙兒女的賣身契贖了出來,女兒嫁了個落魄的古董商人,兒子在東街上仗着賈家的名義開了家酒樓。
周瑞家的眼見邢家富庶,便起了攀附的念頭,遂今王氏被老太太着打發人來鳳尾衚衕約請,周瑞家的便主動請纓,顛顛兒來了邢府。
這會兒,她一面吃茶,一面賊眉鼠眼的打量屋內擺設,從門進來就是一排水晶做成的珠簾,廳堂左右擺四把椅子,上面設了淡藕金線掐絲椅搭,底下四副腳蹬。高桌上一尊文王鼎,旁邊落地各兩支定窯的美人花壺,內中着時令新鮮的花草。
周瑞家的心裏暗暗咋舌:這麼個普通尋常的待客偏廳,比二太太的正房還漂亮。怪不得兒子兒媳都在自己耳子邊上唸叨,那邢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的沒處花。邢家的在京城的糕點鋪子,每水銀子就不少於三四千兩。
這麼好的一户人家,怎麼就偏是邢夫人的親戚呢!
周瑞家的暗恨不已,忽見珠簾被挑開,她忙諂媚的上前去攙來人:“奴婢給舅太太請安。”盧氏先是一怔,繼而笑着出自己的手“周媽媽怎麼這樣客氣。快坐快坐!”周瑞家的哪裏敢坐,還是盧氏再三相請,她才貼了個邊。
“周媽媽今來是”周瑞家的忙賠笑:“昨兒老太太就商議,林姑回家住對月,怎麼也要好好熱鬧熱鬧,便想在家開幾桌,請個戲班子唱出小戲。舅太太不是外人,和我們林姑又最親厚,所以一定要來。”周瑞家的早從袖口中出個薑黃的請柬,盧氏大致瞧了兩眼,便笑道:“老太太便是不説,我也張羅着要去坐坐。這樣更好,你回去告訴老太太,説我明兒必定帶着岫煙準時到。”周瑞家的可不想難得來邢府的機會就這麼被打發了,遂遲疑片刻,往前湊近盧氏兩步,低聲道:“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告訴舅太太”兩眼不安生的覷着盧氏身邊的大丫頭。
盧氏心領神會,揮手屏退眾人:“周媽媽但説無妨。”周瑞家的故作一咬牙的模樣,直接道:“舅太太可知道,那林姑大婚,為什麼福瓶就裂了?那都是我們二太太的主意,她可是一門心思要置林姑於死地啊!”盧氏故作臉大變的模樣,豁然起身呵斥:“這種話可不能亂説,二太太鎮吃齋唸佛,怎麼會做出這種荒唐事。”周瑞家的長嘆:“舅太太還不信我的話,我且都實話實説了吧,二太太不但在林姑的陪嫁上動了手腳,她,她還在收買了林姑的丫鬟。”此話一出,立即引來盧氏的凝視。
周瑞家的心下一得意,她就知道,只有這種殺手鐧才能套牢盧氏,否則對方不會重視自己。盧氏輕慢自己,周瑞家的就是有渾身的本事想要使出來,也是難於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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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賣主求榮的可不僅僅是周瑞家的,更有背叛林姑娘的不知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