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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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笑不出來？”鏡頭中的她看起來幾淚下，白尚平放下相機，温柔地問道。就是這個表情，在最初幾次見面時，她總是出這種強撐悲傷的表情，所以他才會忍不住一次次接近這個小女孩，想知道她眼底下的悲傷從何而來。

“…媽媽討厭我。”白尚平一愣。

“她覺得我不會撒嬌、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長得一點也不可愛。”聽着，他擰緊眉，什麼樣的母親會這麼對女兒説話？

“而且她覺得我太倔強，武術又學得比男生好，以後一定會嫁不出去。”聽到這裏，白尚平突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小女生才十二歲、才剛要上國中耶，她媽媽就開始煩惱她嫁不出去，會不會太早了些？

“小琳。”白尚平笑着摸摸她的頭，嚴重懷疑事實或許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

“告訴我，剛剛那些話是你媽媽親口對你説的嗎？”她搖搖頭。

“是我偷聽到她在跟表叔聊天的內容。”

“那你有問過你媽媽嗎？”

“沒有…我不敢問。”誰敢吶？

“你回去問你媽媽，我保證，她絕對會告訴你，你誤會了。”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因為小琳很可愛啊，這麼可愛的小琳，媽媽怎麼會討厭你呢？”説着，他又拿起相機，將她微愣的表情拍下。

“小琳很優秀、很努力的習武，還把一大票男生打敗了，如果小琳是我的女兒，我覺得驕傲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覺得討厭呢？”

“可是我頭髮很短…比男生還短，好多人都説我是男人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可實際上她對男生們對她的評語在意死了。

“如果説只有男生可以剪短頭髮，那和尚跟尼姑要怎麼區分？一律改口叫和尚算了。頭髮的長度不能證明什麼，男生可以留長髮，女生當然也可以剪短髮。”他拍拍她的頭，柔軟的髮絲好摸極了。

“而且你的頭髮很漂亮，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的好髮質喔，就算剪短了也很好看，如果留長的話，一定會很美的。”

“可是他們還説…”雖然白尚平不斷稱讚她，但她心中難免還有疑慮。

“你説的『他們』，就是那些曾經被你打敗的男生？那票老是找你麻煩的男生嗎？”白尚平問道，心底多少有了計較。

“何必在意他們的話呢？你不是説過，他們只是生氣老是打輸你嗎？”白尚平啼笑皆非，這件事還是她自己説的呢。

“可是…可是…他們是男生啊。”

“這跟他們是男生有什麼關係？”白尚平可不解了，原來只有男生可以評論女生的美醜啊？

“只因為他們是男生，所以男生説你醜，你就真的醜了嗎？”

“可是…可是…”她還是會在意啊。雖然她很強，雖然她比男生更強悍，但她終究還是女孩子，還是很在意男孩們看她的眼光。

“那麼，我也是男生喔。我説小琳很可愛，所以小琳是真的很可愛，對吧？”白尚平笑瞇瞇地問道。她急得臉紅紅、明明就很在意卻又努力裝出不那麼在意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而且啊，討厭你的男生説的話才不能算數，要像我這種喜歡小琳的男生説的話才能做準。”

“哪、哪有這樣説的。”

“我哪樣？”白尚平只是笑瞇瞇地反問，把小琳逗得臉更紅了。

“你的意思不是這樣嗎？因為他們是男生，所以有資格評論你的長相。我也是男生啊，所以我當然也有資格發表我的意見，而且還是以喜歡小琳的身份發言哦！”白尚平臉不紅、氣不地繼續逗小女生，間或，也會按下快門，記錄這難得的一刻。平常跟小琳的相處狀況，總是他屈居劣勢，今天總算扳回一城了。

逗過癮了，話題也該導回正題了。白尚平柔聲説道:“小琳，答應我，今天回家後就去問你媽媽，你媽媽一定會告訴你－－小琳最最可愛了。”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對話。

再次見面，已是十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