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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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來得意外,鳶國疑有亂事,也是昨夜傳報而來,我們監堂尚未上報。”
“是嗎?”他冷哼一聲。
“把首要軍規説幾項給新夫人聽聽。”她有些奇怪,她為何需要聽那些?但忽然就明白,他其實是在不動聲地收集情報,不願自曝無知。
那人立刻回答,“咽期軍規,一不取敗奴,二不奪戰利,三不納女卒,四不退敗兵。”
“為夫人解釋一二。”
“不取敗奴,殺之;不奪戰利,恩之;不納女卒,惜之:不退敗兵,威之。”她不能不到心驚!這便是叫做咽朝的時代嗎?她從來沒有聽過。而又是如此奇特的軍風——女人不能從軍是尋常;打贏了不奪取戰利品,讓敗國恩,也不算前所末聞…但凡降兵格殺不赦,也不願帶回來當奴隸?最可怕的是,若咽朝自己打了敗仗,全軍不是戰到死,便要自刎謝罪,就為了要威震各國,立下嚥朝軍的名聲?
她心頭髮冷,這就是他要帶頭去做的事?而她連跟去都不行?
她沒有想過要跟去做這樣可怕的事,不是殺光敵軍便是自戕…但眼睜睜看他離去,她卻有一種去而無返的恐懼——那恐懼是如此鮮明深刻,她幾乎無法呼,雙腳也必須勉力才能站穩。她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謝謝你,無惜。”那男子並沒有意外的表情,但她仍能覺得到,她命令自己的雙腳把她帶到副座上坐下。
“去查王的消息從何而來,又為何未先與監堂磋商謀議。”他的聲音嚴厲。
“軍備方面開始進行,我今內必須出發。”無惜如來時般悄然離去。大廳上只剩他倆,一時沉默死寂。
“今天…一定要走嗎?”她終於勉強出聲。
“此朝軍令如此嚴厲,我只是想當然耳。”他淡淡地説。
“我並不害怕,想來蕭炎已經在我體內甦醒了。”他臉上的笑美而冰冷,她的心在緊縮,不是因為不悉那樣的笑容,而是因為…太悉了。
她的記憶也慢慢回來了嗎?何時…會排山倒海而來,直至完全取代現有的她?
她害怕自己會記起的事,又怕自己會記得太遲,無法挽回些什麼。
“如果我沒有回來——”她搖頭。
“我們之間一定還有事,深刻到讓我們記到下輩子。”他笑了。
“茵香老闆,我會記住你的腦袋。”他立起身子,深深看了她好一晌。
“過來。”她依言起身,但揚眉道:“茵香老闆不會喜歡聽令行事。”他笑出聲。
“就是這種脾氣,讓我能放心離去。”他把她拉過去,擁入他強猛的懷抱。他的吻狂烈而徹底,吻去了她任何的抗拒,吻得兩人燥熱難當,吻到他的手忍不住開始在她後。
“唔…”她的呻終於讓他鬆手。
“該死!再不停下來,我就走不掉了!”她被他放回椅上,彷彿知道她無法站立。他大步跨向廳門,又停下來。
“後會有期了,我的兩個女人。”他沒有轉過身來。
他的背影消失許久,她仍凝坐在原地。
淚水,悄悄模糊了視線。
他出城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酣馬客棧”本店。
她想努力挖掘出關於茵香老闆的每一個細節,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他倆的結局一定極端可怕,才會烙印到後世去,像個惡夢纏繞不休——她如果不能及時找出答案,惡夢不會結束。
才差人抬轎,客棧已有人找上門,是自稱客棧總管的武萱。
見到來人,她差一點叫出聲來——武大姐!
那個處處照顧她、在她惡夢連連那些時,為她擔心的武大姐。
以為自己不可能再會對什麼到驚訝了,但她仍是啞了口,任來人喋喋不休地抱怨。
“老闆,你再怎麼打不過人家,也不能低頭啊!會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怎麼可以要?管他是將軍還是密警頭子,要殺要剮都不能要啊!”
“而且隔天就嫁掉是怎麼説?咱家客棧好歹也該張囉慶祝一番,把慘事裝扮成喜事啊!”
“你率行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知怎地還一向無往不利,所以越發養就你那蠻牛般的脾氣。我知道你若不是自己願嫁,一百頭牛也拉不動你,所以也沒我説話的份,但好歹也要差個人通知啊!一聲不吭就跟人走了,我從二監堂魔頭那裏被知會是什麼道理?”像是終於發現她哼也沒哼一聲,對方停了下來,大眼瞪着她,像看到什麼怪物。
她警覺起來,撇了撇嘴,話語很自然從她嘴中蹦出來:“武萱,你聒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就是懶得聽你念才沒跟你商量。少廢話了!跋快把店裏的事説説!”武萱咕噥了幾聲,像是還有滿肚子牢騷還沒發個半,但她的話似乎讓武萱放鬆了些,道:“你這張嘴,真是壞!從來不顧我的心意!店裏出了事,我才敢硬着頭皮上蕭大人的門啊!”她心一跳。
“出了什麼事?”
“昨天我們連續有三家店,客人上館子後回家暴斃了!”
“什麼?”武萱着手。
“這絕對是有人陰謀下毒!就算一家大廚下錯了什麼膳藥——而且你也知道,每份食譜都是你心研製而成,所以只可能是意外——但也不可能一天出現三家啊!一定是哪家客棧想砸我們的店!混帳東西!”
“啪”地一聲,只見武萱練地倒跳一大步,她低頭見到自己右手拍碎了身下木雕巨椅的扶手,偌大的紅木塊就這樣硬生生碎成數片。
她收回自己的驚,深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當真內力不弱,脾氣也難以剋制。
“老闆,你現在進了護國府,就別再亂動手了!我怕你遲早又和蕭大人幹上——”
“別説了,我們現在就走!”她倏然起身。
“走?”武萱愕然。
“你是堂堂護國府兼監堂蕭夫人,怎麼能説走就走——”
“別管那麼多了!”她領頭邁出大廳,外頭立刻出現數名侍衞,彎齊喊:“蕭夫人!”她止步,這些侍衞是在敬禮、待召、還是看守她?
“跟上!”她頭也不回地穿過他們。
這一招管用了!侍衞們毫不遲疑地跟上她,她開始猜想蕭炎可能留下的指示——抑或她現在身份,在此府中僅僅居於一人之下,他若無另下命令,眾人便必須聽她的?
不待細想,她喚人備馬,然後練地翻身上馬,奔馳中對自己苦笑——她還有什麼技能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