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殺了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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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點綠火不是火。
而是光。
──是三個人的三個部位在發光。
一是頭髮、一是雙腳,還有一個,發光的居然是他額上的兩隻角。
綠光。
──俗稱這是“鬼火”
“鬼火”卻閃動在三個人的身上──這三個“人”到底是人是鬼、是鬼是人?
如果説“四人幫”的奇形怪狀象三個似鬼的人,那麼,這三個在黑暗中乍現的,就是三個似人的鬼。
此際,這三隻“鬼”走近那四個“人’。
那四個奇形怪狀的人,似正迓着那三隻遊魂野鬼。
在這些偶宿於此紅燈客棧的人眼中,驀然看見半夜裏有七個若干分象人若干分象鬼的傢伙在街頭械鬥,他們一面驚,一面怕,一面恐怕受牽連,但又想看。
他們唯一能做的,是叫同行眷屬,趕快鑽進被窩裏去,並把值錢的事物都收起來,而他自己,仍在打開了一線的窗縫裏偷看──看看這七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究竟到頭來誰仍是人,誰成了鬼?
七個?顯然少了一個。
那三隻“鬼”一旦現身之時,小刀便打開了窗,伸出柔荑,向他招手。
冷血人在街心,但心仍在房裏。
──小刀仍在他的房裏。
所以小刀一招手,他就立即倒縱回房。
──自跟薔薇將軍一役後,他就怕小刀遭人脅持。
──小刀好象是他的罩門/破綻/弱點/要害。
他回到小刀的身邊,又聞到那沁人的花香,生起一種“安全”的覺。
──小刀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小刀的安全更重於他的安全。
他飛掠回房之際“四人幫”已無瑕再顧及他。
──由此可見來敵非同等閒。
回到房中,小刀就跟他説:“來的是‘鬼發’蔡單刀、‘鬼角’陶雙刀、‘鬼腳’過三刀──他們過去是‘孤寒盟’的三名大將,現在成了我爹的心腹手下。”冷血道。
“他們跟四人幫有仇麼?”小刀道:“我不知道,反正,四人幫現在也正要對付你,我也不幫他們。那三隻鬼很壞,淨欺侮良民,我也不喜歡他們。”──她説“幫”誰,就象是小孩子賭氣一般。
她這樣説的時候,好象是表明了一點心跡:她只幫冷血,其他誰都不幫,冷血幫誰,她就幫誰。
冷血從側臉看過去,月華在上,紅燈在下,映白又漾紅了小刀的臉。
美得象落霞和初雪,令人只能袖手旁觀,同時也束手無策。
──由於在這一半臉上冷血看不到那道刀痕,所以更欣賞得心悦神愉,幾乎忘了在三十二尺的樓下,正進行着一場捨死忘生的拼鬥。
“四人幫”中,以二轉子最為伶牙利齒。
所以他率先説話:“原來你們跟蹤咱們,也有一段時候了,真是辛苦了,有勞了,不敢當得很,卻不知有何貴幹?”
“鬼腳”有一對綠(似還長着綠
)的腳,他説話的時候,眼睛也是綠
的,他説話卻很直接:“沒有貴幹,連便宜幹也沒有。我們是來幹掉你們的。”二轉子道:“這是驚怖大將軍的意思吧?”鬼腳道:“是你們咎由自取,不守信約在先。”
“我們答允過‘孤寒盟’盟主蔡戈漢,終生不離老渠一步,決不再重出江湖──可是蔡盟主早已死了,這信諾已不必遵守。我們只對蔡盟主守信,而不是對驚怖大將軍這種無恥之徒!”
“光憑你這句話,就該死一百二十五次了,現在這兒方圓千里,莫不是大將軍地盤,你們竟敢藐視大將軍,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走狗!”儂指乙猝然罵道。
“不,忠狗。”二轉子糾正道。
“才不是!狗是好東西,他們哪配?罵這些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東西,不要用狗的名義!”阿里連忙分辨。他現在愛狗如命。
“對,你們原是蔡盟主一手培植出來的高手,可是蔡戈漢明明是讓驚怖大將軍害死的,你們不但不為盟主報仇,反而把‘孤寒盟’的實力,拱手讓予大將軍,為虎作倀,使蔡戈漢一手創辦的‘孤寒盟’近聲名狼藉、名譽掃地,你們也成了見不得光的東西!”二轉子道“你們捫心自問,也不覺得慚愧嗎?”這回輪到“鬼發”説話了。他的亂髮披臉,語音就自那一堆亂草似的綠髮森寒的透了出來:“蔡戈漢是曾一手提拔我們,可是,他太過吝嗇,有獎不肯賞,有功他獨佔。他對我們是不錯,但自顧固守基業,不敢大舉鴻圖,永遠跟着他,有什麼出息?現在大將軍雄圖霸業,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跟他賣命,還跟誰來?”二轉子哂然道:“好個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舊主遇害,不思報仇,反而以怨報德,協助大將軍斬草除
,殺害老盟主家小!當年,我們五個人,曾敗在蔡盟主和他旗下的‘三十星霜’聯手之下,的確曾説過會蟄居老渠,不入江湖──其實我們也知道,那都是驚怖大將軍指使的,倒是蔡盟主不願殺害我們,放我們一條生路,所以我們也恪守信諾。而今,我們既已出來,便不想回去了。況且,老渠也叫你們剷平了,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怨仇,一併算吧。”鬼發鬼吹風似的説:“你敢跟大將軍對抗?”二轉子道:“有什麼不敢?”鬼腳又道:“你敢與大將軍為敵?”
“大將軍?象大將軍這種人,”阿里放下了他手中的小狗説:“殺了又怎樣?”他這句話一出,局裏再無轉寰餘地。
──因為在場的還有其他的人,為了表示效忠,三鬼決不可能讓這四人再活下去。
這回,一直不説話的鬼角也尖嘯了一聲,歷聲道:“好!咱們今晚也正是要殺光你們這幹寇反賊的!”他語音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