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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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簡陋茅屋,斷斷續續傳來慘絕人寰…啊,不,應當説是説比唱還動聽的苦苦哀求聲。
“仙姑啊!你要救救我家少爺…”兩纖指對空畫圓一揮,極其無奈的糾正跪地懇求的某家丁,“欸,別亂喊,我只是人間一介小小道姑,無德無能,構不上仙字。”足足賴上兩個時辰的家丁説什麼也不肯走,換個姿勢,繼續叩頭請託,“求求你了,辛姑娘,我家少爺不知被什麼妖魔鬼怪纏上了,自從死了一遍之後…”
“哎呀!死了不就得了,幹嘛還要來我這裏哭爹喊娘?”辛芙兒擱下温茶,笑得古靈怪又可愛,説出口的話可要比五月黃梅還要酸。
她雙手一攤,言盡無奈。
“呸呸呸,我家少爺還沒死呢!”家丁啐了幾口,急忙又説:“是上回某位庸醫亂下藥,又把錯脈,剛巧少爺氣息薄弱,意識不清,暈睡了數月,大夥才會誤以為少爺歿了。”
“聽起來你家少爺應當是長年卧牀的藥罐子。”她沉,鐵是前世冤親債主眾多,今世才要受盡病痛磨難來償贖。
“唉,我家少爺是命好福薄。”
“是命賤吧!”辛芙兒嘀咕,陡然疑心大發,“你府上是哪裏?”
“辜府。”家丁極度誇揚的口吻聽起來真是刺耳。
“辜?”她眯了眯澄眸,捧在半空中的茶杯沒喝半口,又擱回原位。
“敢情你府上大人該不會就是那個喪盡天良、泯滅人的安穗公?”家丁自知理虧,微微頷首,“安穗公是我家大人。”辛芙兒兩眼一翻,
出沒轍的表情,嗑牙發閒的情致都被破壞了。
話説這位安穗公,不僅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貪官污吏,舉凡傷天害理之事,能幹多少便幹多少,民脂民膏,能刮多少便刮多少,絕不容有半點寬貸,橫行以京師為中心,往外擴散方圓五千裏一帶的各大城鎮。
表面上看起來很風光,這位死後鐵定能榮任歷來最惡之官的辜大人卻是一脈單傳,偏偏這唯一的子嗣自小體弱,成天與牀榻不分,準是生下來幫他那下盡十九層地獄都還嫌不夠的賊爹贖罪的。
“沒死倒好啦!還不快回去給你家少爺煎藥燉補品,幹嘛來我這兒閒晃?”
“道姑有所不知,自從辜少爺遭逢那次被誤認已死,裝棺差點下葬的風波之後,整個人情大變,不知怎地,長年茹素的他胃口大開,現在是餐餐無
不歡,無酒不樂,簡直要把大夥嚇死。”辛芙兒哼笑,“還
懂享受的…這就是啦!鐵定是地府走過一遭,才知人生苦短,不如尋歡作樂,好好的過
子,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回去熬湯藥侍奉。”
“道姑,你行行好,來辜府走一遭吧!”家丁又是央求又是叩頭。
被纏煩了,她隨手一揮,“知道啦!今晚三更,我管你是要用騙的,用打的,用扛的,下藥,下降頭,還是要釘在棺材裏,把你家少爺帶來就是了。”
“謝謝道姑,我這就回去張羅。”叩頭謝恩之後,家丁狂奔離去。
終於落得清閒,辛芙兒按照慣例,上爐灶查看丹藥煉製的情形,鄰隔灶上已炊好滿竹籠的鮮筍包,趁燙手之前,整籠平擺在地上。
不一會兒,當歸火速奔至,吃得唏哩呼嚕。
眼下這般悠哉無為的子,她最愛了。
瞄了眼窗欞外忽然降至的融融夜,辛芙兒拉下素簪,披散墨
長髮,提筆點硃砂,在三
白燭上寫下咒術,再逐一點燃。
古怪的是,燒亮的火光竟是青焰,朦朧的燭焰之中,緩緩出現了半身白影,滿臉鬍鬚的漢徑自往座上一蹬,惡狠狠的瞪着她。
“辛芙兒,你真沒用!”鬍鬚老頭劈頭就罵,“前幾天碰上的那個老黑茅,可是惡名昭彰啊!你收拾門户是怎麼幹的?怎麼能讓他逃了?”辛芙兒橫豎黛眉,火大得很,“那老黑茅門得很,我沒被他整死就不錯啦!要不是我靈機一動,抬出太上老君,你女兒我恐怕現在魂魄早下了地府陪你站哨。”
“呸,我辛道人的女兒哪可能如此沒用,準是你發懶,不願跟他鬥!你老爹我哪是站哨?我是生前有功有德,死後才能在地府撈了個鬼差的名分來威風。”
“是啊!你可威風了,天天在地府喝孟婆湯當解悶,卻把重振茅山的苦差事留給我,害得我與冥錢符咒為伍,三不五時就要去趕鬼殺妖,你算哪門子的爹啊!”對於這段耳
能詳的牢騷,辛殊早已見怪不怪,笑道:“我瞧你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被你收拾掉的老黑茅繁不勝數,抱怨歸抱怨,還不是一副越來越上手的樣子,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辛芙兒受夠了這些
湯,毫無喜意,了無新意。
“老爹,廢話就別説了,我等會兒還有事要辦…”
“我來也不是要説廢話。”辛殊陡然打了個岔,“酸酸,昨兒個牛頭馬面被閻羅王訓了一頓,説是數天之前的中元有異變。”
“什麼異變?該不會又是那些老黑茅在搞鬼?”她百無聊賴的鼓起腮幫子,吹動劉海,不怎麼興趣。
“極有可能。中元那,地府不管事,有人乘機捉了孤魂野鬼充當小廝,還有一些妖魔鬼怪趁勢搗亂,更糟的是,判官還搞丟了生死簿…”
“怎麼聽起來地府養的盡是些酒囊飯袋?”辛芙兒冷笑連連。
“別貧嘴。”辛殊橫了女兒一眼,“中元過後,人間必有諸多亂象,那些心術偏頗的老黑茅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肯定要參上一腳,你最好…”他突然噤了聲息,寒着一張臉,瞪着家門,想來應該是來者不善。
心神不寧,有一下、沒一下隨口敷衍的辛芙兒狐疑的看了老爹一眼,然後上前開門。
“別開。”辛殊出聲制止。
“不過是個等死的公子哥兒,怕什麼?”她完全不當一回事。這個時辰除了辜家大少,她沒約別的貴客。
“酸酸!”他本再警告,無奈她用力一吹,白燭滅了兩盞,他的形體霎時退成一片霧白,返回地府之前,他把握時間低聲咆哮,“我話還沒説完呢!你是不是救了什麼怪東西?可惡啊你,壓
兒就把你老子的話當放
,是不是?”辛芙兒雙肩一聳,心虛的移開目光。
哎呀!還真讓老爹猜中。為了避免因一時的心軟而被唸到滿頭腫包,她趕緊又吹熄了最後一盞白燭,將老爹送回地府。
掉木閂,她推開房門,沒料到那家丁還真把辜大少騙來了,冷不防的伸出一隻纖纖素手,將門外鵠候多時的身影蠻橫的拽進屋內,一鼓作氣的掏出懷中的黃符,朝對方的額頭一貼。
枯等半天,沒哀也沒號,好端端的任由她壓在灶瓦上。
怪怪,不是説撞着魔嗎?怎麼會貼了符還沒反應呢?
這下辛芙兒總算肯睜大雙眼,好好的端詳被壓在下方的這位“人”兄。
既然伏妖符失效,可見來者不是什麼妖魔化成的,不過是尊凡人軀罷了,張眼瞧瞧也是無妨。
他的眼眸很黑、很深,像一泓幽澤,眉宇之間有幾分靈氣,鼻樑剛毅立,
嘛,好像噙着一抹笑,膚
則是稍嫌蒼白,顯得病弱,容貌堪稱一絕…
“你瞧我,好看嗎?”男子含笑輕問。
骨輕佻的言語從一位散發出書香氣息的男子口中説出來,還真不是普通的…
門。
辛芙兒挑了挑秀眉,“你是辜府少爺?”
“正是。”他咧嘴一笑,當真是風神俊秀得教人目眩。
“我還是頭一遭見識到如此惹人憐愛的小道姑。妹子,你的模樣還真俏…”她因為他過度誇揚的口吻而滿身疙瘩,回手,直覺想退開,反讓他逮着機會,反客為主,軒邈拔軀側身一翻,立刻便將嬌小馨香的身軀俯壓箝持,局勢驟變。
“當…”想搬救兵的粉被大掌掩覆,辛芙兒驚愕萬分,對方象是早已看穿她會出此下策,真不是普通的
門。
“噓…”男子的薄湊近她,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惱怒的臉龐上。
俊美無儔的臉譜近在眼前,象是自願要讓她看得真切仔細些。相對的,他也用深邃的黑眸梭巡她秀麗的眉目。
放肆貪婪的目光異常灼熱,象是恨不得一口把她了,直瞧得她從骨髓涼至每一寸血
。
壞了…她惹鬼惹妖惹魔都在行,就是不惹人,幾時和這辜大少結冤?
“乖,我只想同你説話,別把閒雜人等吵醒了,嗯?”直等到她無奈的眨動眼睫,暫且同意後,摀得她快要不過氣的大掌總算肯挪移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