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奸臣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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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楊逸的出現,諸人既有詫異,又恍若瞭然,今夜能到這廳中來的,無不是革新派最核心的大員,楊逸能來,足見外間傳言章惇與他情深厚此事不虛,其中唯有李清臣有些不自在。
桌上的酒菜非常美,但顯然今夜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稍稍動了幾筷大家便停了下來,話題立即就轉到了目前的政局上。
章惇最先説道:“各位,前方奏報,西北不靖,項人又蠢蠢
動,我的意思是把章楶調回西北。”章楶是個傳奇人物,他被舊黨貶到了西北慶州,卻以一萬的兵力,把西夏入侵的十萬大軍打得滿地找牙,其中包括好幾萬的鐵鷂子,御駕親征的西夏梁太后跑得連褲子都
了,她是真的
褲子了,因為她是換上了士卒的衣服,才逃回西夏老窩的。
可惜,這個空前的大勝並沒有給章楶帶來好運,因為舊黨對外實行的是綏靖政策,他們送點錢,送點地沒關係;對內,他們往死裏整,狠厲無比;對外,他們要的是睦鄰友好,他們要的和顏悦、婉轉承歡,他們擔心友邦驚詫!
於是,不幸的章楶不但沒因此得到嘉獎,反而被一腳踢到了南方去了!這種危險人物,最好離友邦人士遠點!
章惇此時提出把章楶調回西北,也就意味着大宋對外綏靖政策的時代終結了!
他一劃出基調,御使中丞黃履立即説道:“西北四城,當初花了先帝無數心血,前方將士付出無數命才奪回來,卻被司光之
割讓出去,用以討好
項人,此事必須嚴加追究!”在坐諸人紛紛點頭,便是李清臣也不例外,因為這是赤
的賣國行為,四城割讓後,西北不但沒有平靜,戰略態勢反而變得惡劣萬分,橋頭堡沒有了,西夏人是想來就來!這些年來大宋是苦不堪言。
坐在下首的楊逸旁觀不語,他明白,大清算終於轟然拉開了序幕,之前呂大防等人外放,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這才上桌呢!
這些人剛才動幾筷就停箸,現在卻是舉着刀叉準備赴另一場盛宴。
張商英鬚髮蕭蕭,沉聲接口道:“當初元祐佞大興冤獄,使蔡相公貶謫嶺南至死,此事之惡劣,乃我大宋開國百餘年所未有,若不追究,公理何在?我等有何面目立於朝堂之上?”當初蔡確身為首相,被謫南方,路過車蓋亭時作了幾首詩,結果被舊黨指為‘反詩’,這是典型的**,舊黨以此為藉口把蔡確一貶再貶,病重嶺南時,蔡確的八十老母曾當街跪地擋駕,希望高滔滔能給病重的兒子換個地方,以便求醫,結果高滔滔的回答是:山可移!此州不可移!
蔡確就這麼死在了嶺南!他曾經是革新派的頭頭,他的死是革派最不願面對,又最無法忘卻的痛!
大宋的政治鬥爭一直比較温和,朝爭失敗者大多是被逐出朝堂而已,而蔡確,是第一個被至死的首相,他的死是大宋政治的一個里程碑,標誌着大宋朝堂不再是温和大氣,而是血與火、生與死的時代的來臨;因此,張商英説此事惡劣程度是大宋開國以來前所未有,並不過分。
坐中諸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氣氛並不熱烈,反而有些抑鬱,這賬翻到最後你就會發現,花費了一代英的心血,耗時十多年,傾以舉國之力取得的那些改革成果,全被人打翻在地,踐踏成了爛泥。
而且現在面對攤子比改革前要爛十倍,當初王安石養三十年人望,他執政革新,朝野還是有非常多有識之士支持的;但現在,王安石失敗了!革新派的士氣在一次次的貶謫中,被打擊得氣若遊縷,現在還有多少人支持革新?
有些事,一鼓作氣直衝終點便好,一但半途挫敗了,想再重來那就得付出十倍百倍的艱辛。
即便如此,章惇等人沒有絲毫氣餒,他們要捲土重來!
現在首要之事就是重振革新派的士氣,而要重振士氣,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對那些毀掉新政的人給予最猛烈的打擊!
於是,在章惇府上的這間竹軒廳裏,九年來的舊賬被一本本的翻出來,清算的步驟,切入的角度,罪名的論述被一一議定;而唯獨沒有談到打擊的範圍、拳頭的力度。
楊逸坐在下首一言不發,但這疏疏淡淡的討論聲卻連他都不暗暗心驚,沒有人提及打擊範圍與力度,是不是意味着他們認為無須討論?
這會不會演變為一場無差別打擊呢?
楊逸發現,其間除了李清臣之外,發言最少的反而是蔡京,蔡京今年四十七歲,這位在後世幾乎被所有文字定為
佞的人,此刻看上去一臉的清正。
在前生,楊逸從小就讀司馬光砸缸的故事,而司馬光也一直被各種文字定為智慧、正義、光明的化身,但事實上呢?楊逸來到這個世界,以一個平民的眼光去看這一切時,他更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史書是人寫的!
是人他就會有自己的主觀立場。
所以對蔡京是不是臣,楊逸覺得有必要用自己的目光去重新審視一翻,看清楚了再下定論。
蔡京由於少發言,他也是最注意到楊逸的人之一,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到廳中討論接近尾聲時,蔡京突然問道:“楊校理既然來了,何以一言不發?”他的話讓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楊逸身上,楊逸笑了笑説道:“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下官初入仕,以前的這些事沒有親身經歷,若是胡亂發言,不免有人言亦言之嫌;不過…”
“楊校理但請直言!”楊逸平靜地説道:“下官這些天在集賢院閒來無事,便找來《神宗實錄》看了看,這才發覺下官這個狀元得來是何其僥倖,書中範祖禹等人筆法老練,行文揚揚灑灑,氣象萬千,下官對此是慨萬分啊!”楊逸説完,眾人望向他的目光頓時大盛,灼灼如火!
只此數語,再沒有個人敢小看他,楊逸也通過這幾句話,在這個核心團體中豎立起了自己牢固的地位。
蔡卞隨之拍案而起,大聲説道:“不錯!必須、立即重修《神宗實錄》!此事耽擱不得!”眾人對此無不齊聲應和,章惇滿意地對楊逸點頭一笑!舉起酒杯説道:“來!老夫敬小友一杯!”章惇在這種場合毫不避嫌的稱楊逸為小友,所傳遞出的信息毋庸多言。
你道為何如此,細論來,他們之前無論是要翻什麼案,打擊什麼人,其實都還處於核心層次之外,就象上次他與章惇所説的一樣,新黨的敵人是那種守舊的理念,絕不是打擊幾個政敵就可確保無虞的。
神宗這一生,都在致力於改革,可以説神宗即改革,兩者密不可分,而舊黨反對改革,他們所修的《神宗實錄》,對神宗的一生自然也是持否定態度的。
現在新黨上台,重修《神宗實錄》的必要不容置疑!這既是給神宗正名,也是給改革正名,更是給他們自己正名!
這些綱領的東西,才是核心的要義,否則,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