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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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所以延遲***端午節，東京百姓又習慣稱之為重五節、浴蘭令節。全文字。在大宋，這個節的隆重程度不亞於節多少。

端午節前幾天，百姓便開始為節忙碌着，準備百索、艾花、銀樣鼓兒、花花巧畫扇、香糖果子、粽子、白團等過節物品。

百索，又稱朱索、合歡索、闢兵繒或長命縷，是用五彩絲線結紐而成的絲繩，系在手臂上以辟，古詞雲:自結成同心百索，祝願子更親自系著。

銀樣鼓兒，小鼓，或懸於架上，或置於座上，形制不一，富貴之家多乘車購買，互相贈送。

花花巧畫扇，小扇子，分青、黃、赤、白四種顏，或繡或畫或縷金或合，式樣不一。到端午這天親朋好友之間會相互贈扇相賀。

據史書記載，唐貞觀十八年五月五，唐太宗對長孫無忌、楊師道説:“五舊俗必用服玩相賀，今朕各遺卿飛白扇二枚，庶動清風，以增美德、推舊俗。”端午贈扇的習俗由此而來。

艾人、艾虎，大宋百姓有把艾草紮成的艾人，掛於大門或房門上以辟的習俗。艾虎也是端午節的壓勝物兼飾品。

京城百姓還會和泥做張天師像，用艾作頭，用蒜作拳，置於門户之上。在端午午時，還要掛赤口白舌帖，用硃砂在青羅上寫“五月五天中節，赤口白舌盡消滅”掛在門上以避免口舌是非之災。

這一天要準備的食物主要有果子、粽子、白團、藥酒等。香糖果子，把菖蒲、生薑、杏、梅、李、紫蘇等切成細絲，加入鹽曬乾。叫做“百草頭”；或者用糖醃漬之，放到梅皮中，稱為“釀梅”都是端午果子。

東京城裏的粽子不僅餡繁多，而且形制不一，有角粽、錐粽、茭粽、筒粽、秤矯粽，大户人家還把粽子搭成樓台、車、船的模型。

除此之外端午節還有飲用菖蒲酒、艾酒的習俗，時人認為，這些藥酒具有開竅、理氣、活血、去濕和散風等功效，久服不僅可以耳目聰明、延年益壽，還可以去毒。

自五月一到五月四。街市上出售桃、柳、葵花、菖蒲、艾草，端午那天家家户户把這些辟之物擺放到門口，把艾人釘到門上，吃粽子、五水團、茶酒等，士庶之家輪宴請以示慶賀。東京市民還要在端午做罩子，以木條作架子，用各紗布糊到上面。既可以用來罩食物，又可以給小兒作睡罩，防止蛀蟲叮咬。

到了端午這一天朝廷官員照例休假，並在金明池舉辦盛大的龍舟比賽。

城裏萬人空巷，紛紛趕往金明池觀看賽龍舟。除此之外，今年還有水鞦韆、蹴鞠、馬球等項目的表演、但真論起來，還要數十三娘她們的驢球比賽最受追捧。各種節目彙集在這個節裏，可謂是彩紛呈，目不暇接。

楊家的女人，連年長的楊氏，也抱着孫子去給十三娘她們加油助威去了。

楊逸早上去了莫愁庵一趟，便沒有再出城，一個人回到家中，家裏靜悄悄的，只有幾個丫環小廝在前院裏曬書、曬藥。

後院更是幾乎看不到人影，強烈的陽光照在琉璃瓦面上，映得四處明晃晃的，楊逸自己去書房抱了個涼枕，隨手拿上一本書，一壺酒，順着迴廊向池邊的涼亭走去。

往院中香風麗影，笑語時傳，對比之下今更顯得寂寥，迴廊邊的石榴花不管有沒有人觀賞，在陽光下爭相開放着，一樹紅影隨風搖曳。

楊逸邊行邊飲，來到亭中，把卷在亭軒下的竹簟打開，安上涼枕，漠然卧於其上。

亭邊有翠竹掩映，池上有涼風徐來，倒也涼快，隨手打開帶來的書，卻是晉人嵇康的《聲無哀樂論》。

楊逸抄起白玉壺，長飲了幾口，才側身躺着翻開書面，嵇康是個大名士，也是個音樂家，他這本書闡述的是音樂方面的理論。

嵇康認為音樂本身的變化和美與不美，與人在情上的哀樂是毫無關係的。人的情上的哀樂是因為人心中先有哀樂，音樂起着誘導和媒介的作用，使它表現出來的。

他大膽反對了兩漢以來把音樂簡單等同於政治，完全無視音樂的藝術，甚至要它起占卜作用等行為。

這本書對晉朝之後的音樂歷史影響很大，既然拿來了，楊逸也就隨意地翻看着，但其實思緒卻處於一種飄浮狀態，書中字跡只入眼，不入腦。

不知不覺間一壺酒喝盡了，楊逸也在竹簟上睡了過去，敞開的衣裳，歪倒的酒壺，散落的書本，細長的呼，都在説明他在做一個寂寥的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楊逸被輕輕的腳步聲驚醒，睜開朦朧的睡眼時，琴cāo已經蹲在身邊靜靜地看着他，那雙眼睛中出一種憐惜和傷。

“琴兒，這才剛過午時，金明池那邊正熱鬧，你怎麼回來了？”

“太熱鬧了，奴有些不習慣，便自個先來了，楊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酒。”楊逸呵呵笑道:“五月榴花照眼明，一壺濁酒氣自清。這大過節的，我自個喝點小酒有什麼奇怪的？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酒。”

“楊郎…”琴cāo言又止，眼中傷的神並未因他的胡扯淡去。

“琴兒真不用擔心，我每天在朝上與眾官爭執，也有些厭煩了鬧騰，所以才沒去金明池，自己回家喝了點酒，睡了一覺，覺心情輕鬆多了。”琴cāo柔柔地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輕聲地説道:“楊郎，你不要總是這樣。有什麼事你就跟我們説説，你不説我們會更加擔心的。”楊逸久久沒有出聲，就那麼靠在琴cāo懷裏。看着池上波光盪漾，待到琴cāo再想開口時，他才輕輕道:“百丈紅塵多遺夢。雁過香殘墨未濃。心燈枯滅人初睡，梵樓月冷夜半鍾…唉！”

“楊郎…”琴cāo同身受，眼中已是淚光濛“楊郎向來無所不能，此事你就真的沒有辦法嗎？”

“人生從來都不會是圓滿的，有些事情註定非人力所能左右。好了琴兒，既然人力難為，那就由老天爺來決定一切吧。對了。琴兒應該會彈奏《廣陵散》吧？”

“嗯，楊郎等着，奴這就去取琴來。”琴cāo小步跑向自己的妝樓，彷彿生怕慢了些，夫郎的心便會碎掉。

楊逸不出一絲苦笑，家裏的女人個個七巧玲瓏心兒，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倒不如這樣也好，這就是生活，不太完美但顯得更真實。

靜寂的庭院，蜻蜓不時點着水面，石榴花開花落無人管。掩映在扶蘇花木間的樓閣，高樓外淡淡的白去…

突然，隨着一串肅煞的琴聲響起，空氣中頓時飄蕩着一股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紛披燦爛，戈矛縱橫。

那盪的琴聲中，又像百戰餘生的將軍站在屍山血海間向天嚎吼，又像高漸離擊築，荊軻仗劍而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很難相信琴cāo那嬌柔的十指，能彈奏出這樣的剛烈的琴聲來，那慷慨昂的旋律裏，充滿了悲壯的殺伐氣息，誓死不屈神，血洗征衣猶戰的鋼鐵意志。

琴聲在盪，楊逸一腔幽思拋在空中，心頭浮現出那些金戈鐵馬的沙場歲月。

這曲氣勢磅礴的《廣陵散》由琴cāo彈來，猶能讓人熱血沸騰，遙想當年，嵇康在法場上彈奏此曲時，又是何樣的曠世之音。

嵇康是世人傳頌的美男子，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他善琴，娶的是曹cāo的曾孫女，世傳大名，司馬氏數次招賢，皆不出。後為司馬氏所殺。

嵇康臨刑前，三千太學生聯名上書，求司馬昭赦免嵇康，不準。在刑場上，嵇康顧視影，從容彈奏廣陵散，曲罷嘆道:廣陵散於今絕矣。

世人慨嘆，嵇琴絕響，阮氣徒存。

絕響一詞由此而來。

聽着琴cāo的琴聲，楊逸追思千年，他突然明白古之文人為什麼喜歡去憑弔古蹟了。

個人的靈魂，與深沉的歷史滄桑碰撞時，能讓人魂遊天地，飛越千年，自身的困擾，在歷史的滄桑面前，剎時間變得那麼微不足道，輕若鴻。神也就能從現實的煩惱中解了出來！

琴cāo留意到他眉頭舒展了開來，看上去又是英姿蕭蕭，傲氣人，與剛才的低判若兩人。

她芳心不暗喜，只要個郎沒事，對她而言，縱是青絲為絃斷三千又何妨？

楊逸抓過酒壺一傾，卻發現滴酒沒有，不有些掃興，隨手便要將玉壺砸出去，臨了一驚，連忙收回抱在懷中，這可是俺家清娘收藏的寶貝，不是瓷碗，可不能砸。

唉，還是瓷碗用得舒服啊，渴得快時想砸多少就砸多少，不心疼！

楊逸嘆完，轉身向亭外大吼:“來人，拿酒來！”半天過去，院中不見一個人影出現。

楊大學士臉一垮道:“我怎麼這麼倒黴啊，人家憑弔歷史，我也憑弔歷史，我這連酒都沒有！就這倒黴樣還憑弔歷史，天啊！怎麼是這樣，好歹我也是堂堂三品大學士啊！”琴cāo聽了噗哧一笑，停下琴聲説道:“楊郎等着，奴這就去取酒來，奴今天倍楊郎喝個夠就是了！”

“好好好！沒酒怎麼行，沒酒咱們還走不到一起呢！”奔出涼亭的琴cāo聞聲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臉上紅霞飛起，如迴廊邊的石榴花。(。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