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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惡夢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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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蘇嶺怪一事還得從我在郴州湘南學院讀考古系講起,那是我大二下半學期發生的一段事情,那時我有段時間老是做同樣一個惡夢:一個黑漆漆的山,橫豎着一副棺材,我和一個眼睛大大的年輕人打着電筒,小心的把棺材蓋掀開了,就在這時,棺材裏突然跑出一條大蟒蛇把我纏住了,張着血盆大嘴向我來,然後我就嚇得滿身大汗驚醒了。果然沒過多久,我們考古系來了個班生,他叫高磊,據説是學校某領導的一個親戚。至於他為什麼會班過來,究竟跟學校哪個領導有裙帶關係,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我見到他人的時候,我不由一楞,他居然就是我夢中的那個年輕人,那雙大眼睛,那個高鼻子,我幾乎每晚必見,焉能不識。他見了我之後,也微微有些詫異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笑着説:“應該沒有吧。”高磊説:“我怎麼老覺得見過你呢。”我説:“像我這樣的平凡的人,隨便在大街上抓就能抓出幾把,所以面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他盯着我仔細的看了看,似乎想説什麼,又猶豫了一下説:“或許吧。”我瞧他那個猶豫不決的樣子以及想到我那個詭異的夢,我的心莫名緊了緊。

中午,我正躺在牀上睡覺,高磊找上我。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跟我説:“我跟你説個事,可能説起來有點玄乎,可事實這事糾纏了我很久了,今天我想是應該好好跟你談一翻。”我笑説:“説吧,我倒想聽聽有什麼玄乎的事兒。”高磊頓了一下,眉頭緊皺着。

“我説高磊啊,平常你可不是這樣的,有什麼就説吧,今天咋個像個娘們似的。”我看着不順眼了,催促説。

高磊嘆説:“一時我也不知道從何説起,簡單來説,就是我做夢老是夢到你。”我一愣。我的媽呀,不會跟我做的夢是一樣吧。我故作驚訝,嘎嘎一笑説:“不是吧,我又不是美女,你夢見我幹嘛?”高磊笑説:“你要是美女就好了,我也用不着那麼煩惱了。”我説:“別掉我胃口,老實代,夢到我幹嘛了,不會是那個吧,我可不是玻璃。”高磊説:“看你説到那裏去了。我夢到我和你一起去了個裏,裏黑黝黝的,裏面有副棺材,我們把它打開…”他還沒説完,我已經給他説出來了:“剛剛一打開,裏面就跑出一條大蟒蛇,一下子把我纏住了要把我吃了是不是?”高磊呆住了,看着我説:“你,你,你怎麼知道的?”我嘆説:“這個夢也纏了我很久了。”高磊啊了一聲説:“你也夢到了,真是太奇怪了,我也老是做這個夢,尤其是最近天天必做,不過夢到的那條大蟒蛇不是纏在你身上,而且纏在我身上想吃我。”我盯着他説:“你相信夢兆嗎?”高磊説:“這個不好説,我抱着孔子的想法‘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笑了説:“孔子是個聰明人,他不説有也不武斷沒有,不過‘不語’而已。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見過鬼打過殭屍,你一定不會相信的,可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不然也就沒有那麼多未解之謎了。在蘇東坡文集裏面有篇《讀歐公黃牛廟詩後記》,內容大略記一有趣的故事,説的是王元珍一天做夢夢見和歐陽修同坐小船,泛遊川鄂之間的三峽,途中經過一廟,他們進去向神禮拜,拜時王元珍在前,歐陽修在後,神忽然起立答禮,並招手請歐陽修上神位耳語。拜後出廟門,王元珍見有一馬缺了一耳,這夢不想後來成真了,沒過就多王元珍就被調為峽州判官,歐陽修也謫貶夷陵,也就是現在的宜昌,他們兩人又在一起了。一天王元珍和歐陽修忽發雅興,駕一葉扁舟溯江而上,到了黃牛廟,於是進廟遊玩,王元珍突然發現,廟裏的一切與他上次夢見的情景居然驚人的相同,即門外石馬,也是缺了一耳的。回想夢境,王元珍不勝驚異,而夢中拜神,王元珍在前是因為此時他的官階要比歐陽修高些,他頓覺世間萬事,好象早已有主宰安排好似的,遂作了這篇記題在歐公黃牛廟詩之後。還有大思想家王陽明先生因為上書武宗皇帝,請求清除臣,因而得罪劉謹等人,被重打四十大板後又放逐到貴州龍場驛,中途經過馬援廟,竟然看見目前的情景,與四十年前夢裏所見一模一樣,於是寫了首詩來記載他的想,其中最開頭兩句就是‘四十年前夢裏詩,此行天定豈人為’。類似這樣夢兆的故事還很多,但絕大部分都借神而説了,不過歐蘇和陽明,我們總不應該懷疑他們記述的真實吧。”高磊若有所悟説:“你的意思是説,我們的這個夢也會成真了?”我一字一字説:“不但會成真,而且很快就會發生了。”高磊仍然帶懷疑説:“不是吧?就算這是真的夢兆,但是我們怎麼會去那個鬼山呢,再説咱們學校附近我打聽過了,除了蘇仙嶺上的白鹿之外,其它地方本沒什麼山。”他似乎又想起什麼説:“不會是在白鹿裏吧,不可能,不可能,白鹿裏雖然寬敞,但沒多大,一眼就能看完,哪會有什麼棺材什麼蟒蛇的,會在哪裏呢?真是奇怪得很,怎麼可能呢?”我説:“別多想了,現在想也沒用,該來的自然會來的,我們先靜觀其變。唉,上課時間快到了,又是最讓人痛苦的張全德教授的課,i服了you,他那個巨牛的粵語普通話,實在太讓人不敢恭維了。慶幸我坐在後面,不然早就死翹翹了。你沒看見坐在最前面的黃達義現在上張的課,必帶耳。”高磊笑了説:“張全德教授雖然説話的聲音不好聽聽不懂,不過為人還是可以的,向來不大愛管我們的,他在上面上他的課,我們在下面睡我們的覺,各不侵犯。教我們的幾位老師當中,哪個老師會有他那麼開明啊,你就生在福中該知福了,少點埋怨,你實在不想聽,睡你的覺,沒點事。”我嘻嘻笑説:“若不是他有這個好處,我們早在大一的時候就聯袂上書學校領導,要求換老師了。對對,我應該知足了,走走,上課去。”那天聽了高磊一説,我更加確信夢兆的真實,可問題在於那個究竟在哪裏?我和高磊為什麼會去?在剛剛做這個詭異的夢的時候,我曾經在學校附近探測了一下,除了白鹿之外,還真沒有發現什麼。難道是在其它地方?會是在哪裏呢?我想不明白,好在我向來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拋開不想。

我和高磊談之後,如此又過一月,可一點異象都沒有發生,我開始懷疑,那個詭異的夢的真實了。我曾聽一朋友説過他親身的一個事情。説有一天,他睡着了,可意識上卻清醒得很,突然覺靈魂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拉了出去,他的靈魂在上空,俯視着整個宿舍樓,無意間他想起了他的一個好朋友,在他想的同時,他模模糊糊地覺自己的靈魂,忽然在很多層次的空間尋找他的這個好朋友的宿舍,然後在一種説不清楚的力量的驅使下,他把他的好朋友的靈魂拉了出來共同進入了他的夢中。在夢中,他夢見和他的好朋友坐上了公共汽車,去了一個森林,拜訪了一位老者,正在跟老者談的時候,他覺自己的靈魂突然迴歸體了,一切都結束了,他馬上清醒過來了,一看手機才凌晨兩點,他躺在牀上久久回味着剛才的夢,他為他靈魂出竅到莫名的興奮,第二天早上,關於昨晚的奇妙的夢,他並沒有多想,可就在這時,他的好朋友過來找他了並告訴他昨天做的那個奇怪的夢,他一聽楞住了,原來他的好朋友做的那個夢竟然跟他做的那個夢一模一樣!我和高磊的夢難道也真是一個巧合的荒唐夢?我不知道,不過隱約中,我倒是很希望事情真如夢境一樣發生,原因我也不明白,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也許是我和高磊都有這個相同的詭異夢吧,我們兩人居然成了好朋友,説來也怪,我格內向,不是這個人不大愛搭理,他呢,天生活力沖天,沒事總想正點事情出來,這估計就是格互補吧。我們兩個人常常一起蹺課出去玩耍,玩煩了蘇仙嶺就去王仙嶺,從東江湖漂回來就去飛天山看千年懸棺,實在不想遠走,就在市中心的北湖公園,划船去瞧叉魚亭,看看當年韓愈銅像以及他那首《叉魚招張功曹》詩句,要麼就去萬華巖,從口乘舟逆而上欣賞這地下河溶的風光。子倒過得逍遙自在。

,我們從仰天湖回學校,在天龍站坐上了28路車,車行燕泉商業廣場上來一老者,老者神頭閃爍,看起來像六十多歲,又像是五十來歲,看到他我想起了我的師傅,他和師傅都是屬於那種不顯老的老人。當時車上的人頗多,因為我和高磊是在起點站上的車,所以zhan有座位,老者上車,我見他人家一把年級了,連忙站起來讓了個座。老人微笑着口裏連連道謝坐下了,我則站在老人身邊。或許是我讓座之故,老者笑眯眯説:“你還是學生吧,哪個學校的?”我含笑説:“湘南學院的,學的是考古。”老者説:“考古不錯的,雖然在很多人眼裏這個專業可能沒什麼前途,不願意就讀,其實正是因為大家都往熱門的專業擠去了,造成其它專業大冷門,以至某些行業人才極缺,發揮空間也極大,考古就是這樣的。我國是世界上公認的文物大國,可以説處處都是遺蹟,現在全國所有博物館的館藏文物數以千萬計,但大多數文物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缺和破損。中國考古發掘缺少人才,而文物修復更缺人才。所以選擇考古是種明知選擇。”想不到一個老者,居然把問題關鍵看得那麼透徹,我不由佩服説:“對對,您老説的是,大家都往熱門專業去了,競爭力太大了,我就是看中考古沒什麼人願意報考,以後出來好找工作,就考了。當然還有就是興趣比較偏愛考古,看着那些文物,就覺得好象時間倒,回到了古代一樣。”老者點點頭,看了我幾眼説:“你夥子,你長相長得不錯,眉濃而不亂,且顏黑亮,眼睛明亮清澈、眼光懾人,鼻子高聳端正,嘴巴方正,這正是四海揚名之相。不過這樣的相,恕我多嘴,既不能發大財,也不可能位居高官,但是會帶給你一些名聲,將會名噪一時。”我學過玄學,自然對面相有所涉及,自己的面相情況當然一清二楚了,老者説的跟我自己看的差不多,我微微有點驚訝説:“原來您老會看相。”老者笑説:“閒來無事,略有點研究。不過瞧你印堂發黑,很可能隨時會發生意外災禍,小夥子你最近沒什麼事就別到處亂走。”近來我沒仔細看過自己的面相,究竟是不是印堂發黑,還是有點懷疑,不過,我依然口上説:“謝謝您老,我記住了。一定會注意的。”老者可能從我語氣中得到了什麼,以為我並不相信,於是説:“在很多人的眼裏,一提到預測,面相,手相,避兇都是跟信掛上溝,其實‘宇宙大太極,人體小天地,物物一太極’,簡單的説就是萬事萬物都有它的規律,也都有它的因果,也都存在於它的一個時空,只要能找出它的規律,據它的時空就能得出它的結果。比如面相和手相,每個人有獨一無二的手相、面相,因為有獨一無二的遺傳,有獨一無二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有各自的生理、心理習慣。因此他獨一無二的生命運程就以各種紋絡,顯於體表。一定的週期必有一定的變化,如樹的紋輪一樣有規律,於是據當時的體表特徵、紋絡氣就能預測即將發生的事情。”我忙説:“您老説的是,我也曾對算命有些接觸。《易·繫辭》曰:‘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紋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一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萬變不離其宗。風水,面相,手相能算命,很多人都説那些全都是騙人的,實質上是他們遇上的都是些打着風水先生,算命先生的旗號騙人錢財的人,真正的能人異士只是他們還是沒遇到過或者遇到過又錯過了。我剛才並不是存心敷衍,只是微微有些驚訝,一時怠慢,還請您老多多包涵。”老者一聽極為高興説:“呵呵,想不到小夥子,你也是這方面的好手,不錯不錯,這年頭學周易的年輕人不多了。”

“小時候跟父親學的,略懂皮,剛才班門斧了,讓您老見笑了。”我謙虛的説。

老者擺手説:“哪裏,哪裏,大家相互學習切磋。本想多和你聊聊,可是到了地方,給你一張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最後送你一句,最近一段時間內,最好少去石窟山之類的地方。再見,再次謝謝你把位置讓給我!”老者站起來,給了我一張名片,拍了拍我的肩頭,在人民東路站下了車。

我捏着他的名片一看,上面寫着“湖南省周易研究協會會長許文昌”在傍邊憋了許久的高磊,這時忍不住問:“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説些什麼呢?什麼面相,手相的,印堂發黑?真像電影上演的那樣,印堂發黑就要撞鬼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