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我多麼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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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verturnedouttobetoolong…
====高一寒假。
何洛不喜歡數學競賽班。可她還是來了。
因為下雪,教室裏空了很多座位。何洛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坐下。旁邊的暖氣熱得燙手,早有人捷足先登,把一副深藍的絨線手套放在上面,大大咧咧的,像一雙攤開的手掌。何洛摘下自己的,放在旁邊。淺淺的茄花紫,手腕處鑲一圈白的兔,綴着兩粒小小的球。小指有意無意搭在深藍手套上,更顯得纖細秀氣。
何洛看着兩副手套,心滿意足地笑,好像自己的小指真的握在那隻寬大的手掌中一樣。
這一堂課講極限原理,已經是大學高等數學的內容了,但據説全國數學聯賽中會有所涉及。前兩週的課何洛都沒有仔細聽,這堂自然不懂。她也並不在意,剛剛高一,大學還是一個無比遙遠的概念,而且爸媽一向鼓勵她投考北京一外,似乎和數學扯不上邊。
她來上課,是為了自己未完的心願。掏出筆記本和鉛筆,抬眼,前座的模特兒保持着和上堂課一樣的姿勢,懶懶地趴在桌子上,雙臂疊放在臉頰下。何洛有些失望,這個姿勢她已經畫了三堂課了。她很想畫他的側臉,短而平整的頭髮,略凹的眼眶,直的鼻子,還有輪廓分明的下巴。比一般的東方面孔深刻,又比西方人柔和。
這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側臉。何洛想,不畫下來太可惜。
可他紋絲不動地睡着。老師佈置了幾道習題,教室中安靜得只能聽到紙筆演算的沙沙聲,還有,前排男生均勻悠長的呼聲。
睡死吧!何洛詛咒着,保準你起來時兩隻胳膊都麻掉。
黑板上的題目她不會做,於是從書包中拿出一袋手指餅,悉悉簌簌拆開。怎麼回事?第一層好像少了兩。何洛把袋子放在書桌膛裏,一摸過去。一、二、三…數了幾遍,都是二十八。太過分了,居然剋扣!何洛皺眉,決定下次換一個牌子。
這時,前面的男生懶洋洋起身,手在桌沿一按,身子向後靠過來,淺灰衣上的網紋在何洛眼中瞬間放大。她呼一滯,本能地向後閃躲,同時,看到了那張期盼已久的側臉。
那張側臉的主人睡眼惺忪,面頰上紅了一片,還印着衣的紋樣。他説:“同學,請你小聲一點,很打擾別人的。”可他自己聲音洪亮,還帶有男孩子變聲末期的尖鋭,在安靜的教室中無比突兀。老師和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過來。
原來他着耳機。何洛忍不住笑了一聲,忽然又覺得尷尬。明知道那些眼睛都是看他的,可自己卻緊張得如坐針氈,好像那個洪亮的聲音是從自己喉嚨裏跑出來的,又或者,她和他是一國的,是他的共犯。
台上的老師是市教委重金禮聘的全國特教,年逾花甲的老先生很有涵養,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只是淡淡地説:“那兩位同學,來講講你們的思路,大家討論一下。”何洛捏着粉筆,緊緊的,不小心掰成兩半。暖氣是不是太足了,額頭上的汗都要滲出來。她偷眼看旁邊的男孩子,他飛速地推演,發尖上沾了一層細薄的粉筆灰。
那我又要寫什麼呢?何洛望着題目出神,寫下一個lim,x趨於無窮。無窮符號怎麼寫來着?她畫了兩個攜手並肩的小寫“o”不知道老先生有沒有吐血,但是台下確實傳來同學吃吃的笑聲。
身旁的男生掃了何洛一眼,回頭繼續推算,在寫到無窮符號的時候放慢了筆速,然後又特意擦了,重寫一遍。何洛這次看得清清楚楚,原來是一筆,一個側卧的8。
還不是長得都一樣。何洛嘟囔着,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聽到。或許,她以為只有自己聽到了。那個男孩子轉頭衝她笑笑,拍拍手上的粉筆灰。
“老師,我做完了。”他言簡意賅地分析了思路。老先生頻頻頷首“不錯,請回座位。”何洛頭皮發麻,她只寫了兩行字,都是些驢不對馬嘴的公式。莫非,這就掛在黑板上了?她低着頭,恨不得將自己嵌在黑板裏。
貼牆掛畫。她自嘲地聳聳肩膀,想起一項傳説中的少林絕學。
忽然,身後的空氣停止動。何洛很懷疑自己的後腦有一隻奇妙的天眼,似乎已經看到了男孩子臉上促狹的神。心跳急促起來,但是肺葉中的氧氣供應明顯跟不上血循環加快的節奏,何洛一張臉憋得通紅。
“這個方法太繁瑣了。”他一大步邁過來,拍拍何洛的肩膀,示意她站在一邊。然後揚起黑板擦唰唰地抹掉那兩行字,何洛沒有認真聽課的罪證就此被毀屍滅跡。
他一邊寫,一邊講解着。三兩句話,字字點題。
“對不起,我子急。”他把粉筆放回何洛手中,背向眾人,眨眨眼“其實,你也是這麼想的吧。”何洛心虛地點頭。
就此逃過一劫。
下課時,兩人一起伸手去拿手套。
“謝謝。”何洛誠摯地説。
“怎麼謝?”他揚眉,眼睛亮閃閃的。
“喏,都給你。”遞過一包手指餅。
“女生。”他撇撇嘴,還是拿了一塊,嘎吱嘎吱嚼着“嗯,味道不錯,難怪你上課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