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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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笑瑞這趟過來可不只是敍舊。
從邊緣人物到一隊核心,他用了整整兩年時間,雖然只是一家沒落豪門,但他仍然覺得不虛此行。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現在的他並不奢望更高更快的發展,他只想把水平穩定下來,能在合適的時機,扮演合適的角。
一如六年前那樣。
他原本以為,昔的夥伴陸續走出國門後,國足水平應該突飛猛進,不會再次倒在預選賽的門檻之下才對。奈何現實像一盆冷水一樣當頭落下,讓他瞬間驚醒,一頭冷汗。
出國踢球,帶來的可不只是風光無限!
首先要面對的,是接受不同的足球文化薰陶之後,昔的夥伴們走向了各自不同的道路。雖然瞭解還在,悉依舊,但倉促的準備時間,繁重的訓練與比賽任務,以及來回的長途跋涉,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戰鬥力。至於戰術打法,用人策略,臨場指揮這些,更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東西。
其次是矛盾,各種各樣的矛盾。
有人風光就有人眼紅,那些在國內混的風生水起的傢伙,心裏對他們這些留洋生是持牴觸情緒的。如果比賽踢的順風順水也就罷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碰到困難,遇見硬骨頭,那些傢伙沒有一個願意當出頭鳥,都恨不得把責任一股腦地推到他們身上。
你行你來!
他們的實力並沒有到輕易碾壓國內高手的程度,一樣也會有狀態問題,會遭遇風格打法上的衝突。在這種需要有人站出來挽救沉船的時候,他們的能力還達不到要求,心也不夠成,無法起到神領袖該有的作用。
這讓他們明白,路還很漫長,走出國門只是第一步,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資本!
或許只有經歷過這種慘痛的教訓,他們才能看清楚這一點,而不是繼續把希望寄託在那兩個傢伙身上。
“真是沒想到,咱們們中間最後一個出來的姚廈,居然成了起點最高的。”坐在酒吧包廂裏,張笑瑞聊着聊着,不無慨。
他在豪門裏混過,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對於新人,尤其是從未出國打拼過的純新人來説,一來就在豪門裏並不見得是件好事情。
更何況是曼聯這種志在三線衞冕的頂級豪門俱樂部,所有人的眼界與要求都遠遠高於常人,對於新人的耐心非常有限。
眼下雖然因為貝克漢姆與弗格森矛盾化,姚廈獲得了展示自己的舞台,但衡量標準如此誇張的情況下,在國內都算不上實力最頂尖的傢伙,能拿出及格以上的表現嗎?
他對姚廈並無偏見,只是身為過來人,他對此很難保持樂觀態度。
“是啊,大部分人都不適合高起點。”尤墨笑了笑,目光變得幽遠,彷彿六年前的一幕幕又重新活過來一般,在不遠處招手。
“嗯…”張笑瑞秒懂,笑着説道,“我對姚廈瞭解不多,或許是杞人憂天了吧。”尤墨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大羽其實也適合這種高起點,不過在為人處事這一塊差了些火候,還得再磨磨才行。”
“為人處事?”張笑瑞一臉的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看來不但球要踢的好,還得會做人才行…”這方面王*丹最有發言權了,她老人家放下正準備開唱的歌,湊過來説道:“一支球隊就是個小江湖,裏面形形什麼人都有。隊員們看起來都是一起揮灑汗水的好兄弟,實際上個體差異所帶來的矛盾難以避免。身為主教練,懂管理的主教練,不會單純地以對錯來處理矛盾。他們需要平衡利益,為長遠考慮,不會因為個體訴求忽略整體效應。”這一大段術語砸的小胖子有些頭暈,剛要開口,打不抱平的傢伙先表示抗議了。
“矛盾是推動事物向前發展的重要動力,一旦沒有矛盾,前進的腳步也停的差不多了。”張笑瑞聽的驚訝之極,一臉敬仰地問道:“老大你這話説的既淺顯又深奧,簡直讓人琢磨起來沒完沒了!”王*丹則面帶不屑,繼續重申她的觀點,“兩碼事,我的意思是説,身為被管理者,要明白管理者的想法,才能真正有效地溝通。不然光覺得委屈,卻不明白這同樣是種考驗的話,就沒有辦法成為核心,哦不,説成心腹更合適一些!”張笑瑞再驚,嘴都合不攏了,“嫂子厲害,把人心琢磨的透透的!”説完又慨,“難怪老大和盧偉年輕輕就能當助理教練,這份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尤墨被誇的老臉微紅,難得一本正經地糾正道:“雖説都是助理教練,盧總和我在球隊承擔的角並不相同。就像從前咱們在一起踢時一樣,他負責技戰術方面的東西,我是潤滑劑,負責調和內外關係。”張笑瑞反應很快,微一點頭道:“我明白,球隊需要兩條腿走路才能穩當。技戰術是一方面,氛圍是另一方面,缺一不可。”王*丹卻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嘆道:“是説曼聯隊鬧了這麼大亂子出來,盧偉還像沒事人一樣,原來是自知人知自家事,瞎摻和更容易壞事!”説完,又有些疑惑,扭頭問道:“你這對外關係調節的可不怎麼樣,不覺得慚愧嗎?”尤墨又笑了起來,伸手拍拍張笑瑞的後背,“你嫂子雖然頭髮短了點,見識卻一點也不短。這會只是思路上遇到小麻煩而已,時間緊張,你和她説説看?”沒等小胖子開口,王*丹已經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也不避諱什麼,坐在那貨腿上就開始上下齊手撓癢癢。
張笑瑞看的有些傻眼,只覺畫風轉變太快,一時半會有點難以接受。於是訕笑着端起桌上的酒,自斟自飲起來。
那兩個貨鬧了一會也覺得觀眾太少且不夠熱情,於是停了下來,繼續説正事。
“笑瑞你先別説!”王*丹揮了揮手,聲音依然恨恨的,“他不想説就算了,我自己也能想明白!”張笑瑞得了聖詣,剛好有時間請教一下懸在心中已久的問題,“那老大你是怎麼和主教練相處的呢?為何温格寧願得罪所有英格蘭人,也要把你已經成了助理教練的事情公佈於眾?難道對外保密不行嗎?”尤墨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説道:“這是這一種同進共退的姿態展示,阿森納無法在財力上與其它豪門抗衡,能打的只有情牌。”
“哦…”張笑瑞拉長聲音應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是的,曼聯有盧偉在那兒,切爾西有阿布的支票本,這兩家即使不缺人手,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打擊對手!”
“是啊。”尤墨臉上不無遺憾,“誘*惑太大,不是常規手段能應對了的。如果不想把我賣了,就不能瞻前顧後,擔心影響不好,俱樂部形象受損。”
“對了,老大你的隊友呢,能接受這種非常規狀況嗎?”張笑瑞繼續問道:“我相信他們對你的能力不會有疑問,但面子上不太能説的過去吧?”尤墨難得有耐心,認真解釋道:“面子人人都要,可太當回事就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競技世界始終實力説了算,面子不能當飯吃。温格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惜背上罵名也要展現出誠意來。”
“懂了!”張笑瑞重重地點了點頭,旋又慨,“和老大説話就是痛快,三言兩語就能把複雜的事情理清楚!”不等尤墨髮話,擅長搶鏡的傢伙終於結束了長考,一臉驚歎地白話起來。
“難怪你對媒體一直不冷不熱,原來是這樣!”
“正常情況下,一支實力強大,聯賽中對手不多的球隊,一個賽季中的大部分時間裏,都會在媒體的追捧中度過。”
“尤其是在傳媒業高度發達的英國,一場球踢好就能被捧上天,何況幾場,幾十場表現出?”
“年輕球員在這種狀況很容易飄飄然,沉溺於享樂與追捧之中,漸漸失了方向!”
“這樣的例子太多,舉都舉不過來。”
“如果與媒體刻意搞好關係,看起來是少了很多雜音,一片歌舞昇平了。實際上任何一個團體想要健康發展,來自外部的壓力都非常重要,沒人挑刺了,也就很容易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如果對手不強,贏的輕鬆,那這種想法很容易膨脹起來,成為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所以你對媒體一直不冷不熱,也不肯主動開口為自己辯解。目的就是維持這種雜音不斷的狀況,讓所有人同仇敵愾,覺得媒體可惡之極,對不對?”面對這樣的解釋,尤墨果斷豎起了大拇指。
“人們都喜歡看以弱勝強,窮光蛋贏了有錢人,我們的球員也不例外。但在現實中這種事情畢竟少見,滿足不了普遍心理。所以呢,有必要造成一種假相,讓所有人覺得我們並不強大,很容易就能找到弱點,擊敗我們。”
“嗯?”兩位聽眾齊齊楞住。
尤墨繼續不緊不慢地説道:“就像帶兵打仗一樣,示敵以弱只是種手段,並不是真的以為自己很弱,需要仰望對手。”王*丹先回過神來,拉長聲音“哦”了一聲,不無慨道:“是説你們雖然戰績出,但總給人覺戰戰兢兢的,很少能贏的痛快淋漓!”張笑瑞的反應也很快,不過思緒卻飄的有些遠,“難怪大賽中笑到最後的球隊,小組賽階段往往表現不怎麼樣!”這話讓尤墨深以為然,歪着腦袋想了想,慨道:“是啊,大勝敗rp,這規律屢試不!”王*丹聽的有些不樂意了,皺眉問道:“難道明明可以大勝的比賽,偏偏要收着踢?就不怕巧成拙,讓對手有了息之機,或者壞了球隊氣勢?”張笑瑞也有些疑惑,不過沒説話,只是看着身邊那個既悉又陌生的傢伙。
即使近在眼前,也沒辦法看透的傢伙。
“是啊,因為收着踢把對手搖醒了反咬自己一口的,同樣不在少數。”尤墨笑了笑,伸了個長懶,想起身卻被人一把摁了下來,於是只好苦着個臉説道:“勝負的魅力就在於不可預知,人為製造困難當然可能會玩死自己。”頓了頓,這貨雙手一攤,“問題的關鍵在於,收着踢如果導致不良後果,能否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去面對!”
“簡單點説,就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話,得先有顆不怕死的心。”
…
張笑瑞帶着問題而來,還沒有得到答案就已經覺得不虛此行了。
他是個善於思考的傢伙,最能舉一反三,子上雖然不夠強勢,沒辦法成為一支球隊的主心骨,但這些年跟在那兩個傢伙身後的小夥伴中,他與姚廈的成長是最大的。
可以説成遠超預期,達到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這與他們低調的姿態,勤奮好學的子有關,不過兩人格中的缺點也很明顯,屬於那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錯路,再也回不了頭的那種類型。
張笑瑞缺了些自主意識,容易滿足,喜歡隨波逐。如果沒有人在前方照亮,他很容易徘徊不前甚至倒退。
姚廈是小夥伴中最適合當老大的傢伙,可惜扮紅臉是一把好手,扮黑臉不行。心地太善,手段不夠硬,難免會在複雜的環境中漸漸失去主動,直至積重難返。
好在那兩個傢伙提前看出來這些缺點可能帶來的後果了,在幫他們出謀劃策時多有引導,儘量避開那些雷區。或者即使踩,也只踩那些能帶來成長,反省自身問題的地雷。
“怎麼樣,三天後的比賽有信心嗎?”坐在海布里的看台上,王*丹頗有閒心地問道:“那可是你們的生死戰,是決定能不能過個肥年的生死大戰哦!”張笑瑞笑了起來,圓圓的臉與圓圓的眼睛湊到一起頗有喜。
“老大不是説了嘛,越是難以接受的後果,越是要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不然的話,不但發揮不了十成功力,甚至連正常發揮也會被僥倖心理影響,成了奢望!”王*丹撇了撇嘴,手指場上,“我承認,他那套歪理是能自圓其説,但一支球隊由十一個人組成,哪能想的都一樣?一旦自己作死導致到了嘴邊的溜走,別人能沒有怨言?能不心懷怨恨?”這話讓張笑瑞沉默了好一會,直到比賽哨聲響起,才一臉若有所思地説道:“或許老大他們的目標很大,不能用常規手段來慢慢提升大家的實力吧?”王*丹頓時有些發呆,想了想,又有些搖頭。
“他們急什麼呢,你們都還年輕,他們比你們更年輕,為什麼不能一步步慢慢來呢?”張笑瑞搖了搖頭,看着場上。
那兒或許有答案吧,他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