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從小學到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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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搶過少女的書包，搭在自己的肩上，帶頭走在前面，小姑娘一路跟在老師的後面，垂着頭不説話，待到麪館坐下，李丁叫了兩碗大碗麪，在等待的過程中，兩人都未談，直到面上來，李丁才説道:“吃吧，快點趁熱吃吧。”劉思巧點點頭，握緊筷子，趴在麪碗上大口的，李丁見她狼虎嚥的模樣，心中猜想，這摸樣不會是幾天都沒吃東西了吧。

劉思巧呼呼啦啦的把一大碗湯麪吃了個底朝天，這才抬起頭，一看李丁正好奇的在對面盯着自己，不由的到一陣羞澀，又低下頭，卻就看到一碗熱騰騰的面推到自己鼻子底下，耳邊傳來李丁的輕聲話語:“多吃點吧，別餓壞了。”短短的幾個字，卻彷彿是重錘般，擊碎了少女一直固守的防線，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無聲的順着臉頰下來，滴落到碗裏。

看到少女的肩頭在搐，李丁哪裏不知道她在哭，伸過手扶住她搖搖墜的肩頭，堅定的説道:“思巧，有什麼難處，你跟我説，老師一定會幫你。”

“老師！”劉思巧抬起滿臉淚痕的俏臉，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悲愴，哽咽的喊道“老師，我不想嫁人，我想讀書。”李丁聞言頓時愣住了，説道:“什麼嫁人，你還是孩子，嫁什麼人？”劉思巧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水，話已開口，也就沒什麼顧慮了，她斷斷續續的説起來，從她哽咽的話語中，李丁瞭解了事情的大概。

三天前，劉思巧的病危，當夜就去世了，第二天趕回來奔喪的姑姑在稍微料理下母親的後事後，就把劉思巧拉到一邊，説已經給她找好了婆家，過年前就把她嫁出去，劉思巧當然不願意，姑侄二人爭吵了起來。

但是她人單勢弱，子也軟，又沒有經濟來源，以前她和是靠着姑姑每個月寄錢回來養活，雖然只有一百多塊錢，但是加上租給鄰居的兩畝薄田，也能勉強維持生計，現在去世了。

姑姑威脅如果劉思巧不同意，就斷絕經濟支持，讓她自身自滅，劉思巧實在沒辦法，只能答應了下來，這兩，一來是傷心的去世，二來是可憐自己的身世，竟是一口沒吃，強自靠着神支撐，要不是李丁及時讓她吃點東西，小姑娘怕是撐不到晚上就得餓得暈死過去。

聽完少女的話，李丁氣得火冒三丈，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説道:“你再吃點，不用怕，老師幫你出頭，只要你自己不放棄，我一定會幫你。”劉思巧使勁點點頭，哭泣道:“老師，我想讀書，我不想嫁人。”少女哭泣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惜，李丁心中泛酸用力的點了下頭，堅定的説道:“放心吧，只要是你不願意做的事，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嗯。”劉思巧喜極而泣，數天的彷徨和無助讓她心力憔悴，這會兒終於找到了可以遮陰的大樹，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大聲哭起來。

哭聲驚動了四周的食客，鄉里不大，誰都知道李丁是學校新來的老師，見劉思巧哭成這個模樣，不由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李丁到周圍凝聚過來的視線，趕緊稍微解釋了下，周圍人一聽，不由的齊聲痛罵起劉思巧的姑姑來。

不過痛罵歸痛罵，他們最多也不過就是神支持下劉思巧，真要為個陌生的小女孩出頭，出力不討好，而且名不正言不順的，哪裏會有人真心願意，也只有李丁願意攬下這個苦差事。

劉思巧少年早，周圍人的態度哪裏分辨不出，離開面館和老師去取自行車的路上，她神情恍惚的一直盯着李丁的背影，心底説不出的滋味。

李丁的自行車是到了和興中學後花45塊錢買的二手車，80年代的長征大槓車，結實耐用省勁就是它的代名詞，加上車主人一直細心保養，二十多年下來，騎起來依然是非常給力。

離開學校前，他順便回了趟宿舍，從牀底下摸出一個牛皮信封揣到上衣棉夾克的內口袋，這才帶着學生離開。劉思巧的家離學校有二十來裏地，和興鄉是丘陵地帶，一條村級公路到處是上坡和下坡，騎起來非常費勁。

為了疏解學生的情緒，一路上李丁嘴巴沒停，説起在大學時聽來的各種笑話趣事，他本就是個很有口才的人，這些笑話從他嘴裏説出來也是頗為有趣，這是後座上個聽眾很不捧場，一直到了地頭，都沒聽到她笑一聲。

在村口下了車，有些鬱悶的李丁對沉默寡言的劉思巧問道:“我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劉思巧聞言看了老師一眼。

然後又快速的低下頭去，説道:“好笑呢。”李丁一手推車自行車，一手撓撓頭，説道:“我都沒聽到你笑呢。”劉思巧停止腳步，仰頭仔細的看着李丁，平靜無波的臉龐突然像綻開的花朵一般。

出甜甜的一個大笑臉，説道:“我一般要是笑都是在心裏笑，以後我會改的。”李丁忍不住被少女天真甜美的笑給震撼住了。

這還是拿個沉默寡言，天天面無表情的劉思巧嗎？他眨眨眼睛，認真的點點頭，説道:“思巧，這個一定要改掉，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劉思巧聽了頓時臉一紅，李丁也察覺到話語中的不當，趕緊岔開話題，説道:“你家在哪裏？”劉思巧伸手往前方一指，説道:“前面第三間。”這是一個很破舊的泥巴房，用黃泥和竹篾做牆體搭建而成，時間稍長就需要不停的修補，所以現在農村很少有人在蓋這種泥巴房，劉思巧住的房子已經爛了幾個大窟窿，就用化肥袋在裏面遮住，勉強遮風。

不過保暖就不能指望了，李丁小時候住的也是這種房子，深受其害。劉思巧到有些發窘，她自尊心還是比較強的，雖然家裏條件很差，衣服也是有不少補丁。

但每次上學穿着都是乾乾淨淨，她平常沉默寡言，不與同學們多接觸，也是有些自卑的表現，她不喜歡看到嘲笑和同情的目光，看到李丁打量自己的家，多少讓她到有些窘迫，不由自主的又把腦袋瓜低下去。

卻聽到李丁笑呵呵的説道:“我以前也住這種地方啊，真懷念，沒想到你們這裏也有這種房子。”劉思巧聞言頓時到輕鬆了許多，抬起頭見到老師笑的看着自己，眼神温柔的讓她的心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

不由自主的又展歡顏，衝着老師甜甜的一笑，説不出是還是開心。李丁見狀不由的在心底説道:“這小妮子，平常不笑，乍一笑也太好看了點吧。”

“走吧，我們去見見你的姑姑。”李丁平復了心中的情緒，輕聲説道。

劉思巧遲疑了下點點頭，跟在李丁後面推開柵欄院門走了進去。

“有人嗎？”李丁正在院裏中喊道，他打量了下四周，見房子的正門門頭上掛着一朵白紙做的花，還有兩條黑布垂在兩頭。

“誰呀？”很快，房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接着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她額頭纏着一塊白布，身上穿着麻布孝衣，容貌與劉思巧頗有四五分相似，端是頗有幾分姿。

只是缺乏保養，頗顯老態，與李菲那種善於保養自己的美婦本沒辦法比，想到李菲，李丁不由的有些心中發苦，這兩年來，他不僅沒有忘記，反而愈發的思念。

這婦人正是劉思巧的姑姑劉梅，見來人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不由有些納悶，問道:“你找誰？”李丁左右看了看，卻不見劉思巧的人影，回頭再一看。

原來是躲到了自己的身後，心中嘆了口氣，閃到一旁，扶住少女的肩頭，説道:“我是劉思巧同學的老師，今天我是來家訪的。”見到侄女，劉梅頓時明白了幾分來意，見李丁這麼説，劉梅只好點點頭，故作歡道:“原來是巧巧的老師啊，快請進，外面冷，進來坐吧，正好我們也有事要跟老師説呢。”李丁點點頭，和劉思巧一同走進屋內，房屋的中間擺着一個大火盆，四個男人和兩個女人正圍着烤火取暖説着話，見進來一個陌生人，頓時停住談，互相看了看。

“老師，請坐。”劉梅拿了張凳子遞了過來。李丁搖搖手，説道:“不用客氣，我來是想了解下情況。”劉梅聞言放下手中的凳子，了耳邊的頭髮，説道:“嗯，好的，您有什麼想知道的？”李丁説道:“今天劉思巧告訴我説，你作為她的姑姑，想把她嫁掉，是不是？”劉梅和一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坦然的點點頭，説道:“是的，沒錯，她不在了。

沒人照顧，我總得找個人照顧她不是，再説了，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巧巧年紀也不小了，正好有人上門提親，我琢磨着是個好事，就答應了，怎麼，現在的老師連這個都要管。”劉思巧一聽，眼淚頓時又開始淌出來，李丁冷冷的説道:“不小？哼哼，她才十五歲，剛剛初二，你們這麼做是在觸犯法律，你們懂不懂？”李丁嚇唬道。哪知劉梅笑道:“老師，你別拿法律説事，這算什麼大事，在我們農村這種事情多的是，你管得了那麼多嗎？”李丁斬釘截鐵的説道:“別人的事情我不管，思巧的事情我管定了。”這是，火盆旁的幾個男人站起來，為首的一箇中年男人説道:“他媽的，你小子是活膩歪了是吧，我們家的事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外人嘴，你要是再唧唧歪歪，老子讓你站着進來，橫着出去。”李丁冷笑道:“你可以試試。”

“你媽的，打死這個王八蛋，算我的。”中年男人脾氣相當的暴躁，兩句話説不攏，立刻就發起飆來，喝罵道。

“轟。”四個男人頓時衝了過來。

李丁從小到大在山野裏野慣了，從小學到高中，在打架方面一向不落於人後，到了大學以後才變得收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