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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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遠勾着薄，維持着一貫的悠閒，沒有半分詫異，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這種要求。

“你為什麼想買南宮家的瓷器？”他不答反問。

“第一，是南宮家的瓷器良，若是能販售到北方，肯定能賺取大筆利潤。”

“有了第一個理由，肯定就有第二個吧？”他等着，高大偉岸的身軀微微前傾，低頭望着她，雙眼中興味更濃。

銀銀把兩塊碎瓷往前推，細緻如玉的白瓷，在光的照下顯得更明亮，她的指尖滑過瓷片，指着釉彩。

“第二，是因為南宮家正在開發新的釉彩，一旦開發完成，無論是南方或是北方，任何一個窯場都將不是南宮家的敵手。”她語氣平淡，內容卻一針見血。

桌上的兩塊碎瓷，雖然同樣描了青花藍釉，但是仔細端詳，還是可以分辨出兩者的釉濃淡略有不同。左邊的藍釉較淡，雖然已經是尋常瓷器的極品，但是跟右邊那塊比起來，仍顯得遜許多。

那種釉彩濃豔亮麗，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在光之下，甚至閃爍着寶石般的彩，教人移不開視線。

“青花藍釉一直是仰賴進口，來源斷絕之後才改用西域的回青，特是青中微微泛灰。”銀銀輕撫着碎瓷，知道他是存心在探她的斤兩，所以説得格外仔細。

“前幾年就有人傳説，雲南也開採出一種名為‘珠明料’的藍釉。而你，與雲南又是關係匪淺。”她意有所指的説道。

“你觀察得很細膩。”南宮遠仍是不置可否，表情沒有改變，倒是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神。

“因為這件事跟賺錢有關。”只要能賺錢的事，她都記得很牢，包括釉不同這點細微的差別，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尹燕聽了大半天，直到銀銀説出青花藍釉的種種，才對她有幾分另眼相看。

原本以為，這小女人整都在夢周公，沒想到她睡歸睡，還能把南宮家的事摸得這麼清楚，還能識貨的看出，南宮家的瓷器即將獨霸天下。

室內瀰漫着短暫的沉默，南宮遠以指節輕敲桌面，半晌之後才幔的開口。

“我拒絕。”銀銀雙眼圓睜，水晶般剔透的眼珠子差點沒跌出來。

“這會是樁好生意，在價格方面，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她不肯死心，努力遊説。

“再説，這麼好的瓷器，不該只販售於南方。”強龍難壓地頭蛇，雖然南宮家財勢龐大，但是一旦到了北方，勢必要尋找合作對象。

“我知道。”

“那你為何要拒絕？”放着銀兩不賺，不是大大的違背商人原則嗎？像她大姐，除了虧心錢之外，什麼錢都要賺！

“我跟別人已經有了口頭約定。”南宮遠不肯透更多。

銀銀握緊粉拳，雖然沮喪，卻沒有被他的拒絕打敗。她是考慮過，是不是該再度發揮死皮賴臉的功夫，對他糾纏到底，憑着他們之間的“情”他總不會太冷血無情吧？

只是，她心裏也清楚，這個男人一諾千金，不是能強的。

倒是尹燕一心偏袒銀銀，捨不得她被拒絕，主動開口。

“銀銀啊，你別心這個，等你替南宮家生了孫子，到時候窯場全給他，不論是新的瓷器、舊的瓷器不都全歸給他了？”她一臉得意，覺得這實在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銀銀哭笑不得，被這一廂情願的説法堵得無法開口。

説真的，這筆生意很誘人，她是不是真的該為了瓷器，稍微犧牲小我？唔，再説，留在南宮遠身邊，好像也不錯的…

半晌之後，發覺自個兒正在想些什麼後，她開始用力搖頭，想把那些胡思亂想搖出腦袋。

“夠了！”忽地，牀榻上傳來聲音，一個男人翻開錦被坐起身。

銀銀轉頭看向牀榻，雙眼眨啊眨，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這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