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英雄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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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得了?”趙匡胤以為沒事了,轉身離去。
“現在可不行!”竇儀制止道“現在這些物資,你就不能隨便拿。”
“為什麼?”竇儀道:“如今,這些物資已經登記造冊,登記造冊後,就是入了國庫,國庫的物資,是朝廷的物資。要動用這些物資,必須經皇上批准,沒有皇上的聖旨,誰也不能動這些物資,請將軍不要見怪。”
“啊!”趙匡胤聞言,如夢初醒,不但毫不動怒,反而謝道“竇學士言之有理,趙匡胤知錯了。”趙匡胤果非常人,聞錯即改,這才是做大事者的風範。
正當趙匡胤在滁州城整頓軍務的時候,周世宗經宰相範質舉薦又給他派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姓趙,名普,字則平。
趙普是個重要人物,不過,此時的趙普,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傢伙,他趙匡胤受禪做皇帝,趙普有策劃之功;宋朝開國之後,他是兩朝元老,做了掌權太師,封爵魏國公。這些都是後話。
趙普祖籍幽薊,因避戰亂,舉家從幽薊搬遷到洛陽。他與趙匡胤早就相識,而且還是很要好的朋友。當年的洛陽城,趙匡胤聲名遠播,那一班少年,都以能與趙匡胤做朋友為榮,趙普,就是那眾多少年當中的一個。只不過趙匡胤是以武功見長,趙普則是一個文弱書生。
在此之前,趙普在永興節度使劉詞手下做幕僚,劉詞死後,遺表把他舉薦給周世宗,表中説趙普是個有用之才,請柴榮收留他。現在,經宰相範質再次舉薦,趙普被柴榮以軍事判官的身份派到滁州來,任務是協助趙匡胤管理州政。
趙普來到滁州後,與趙匡胤是舊友相逢。故人相見,兩人格外高興,坐下來便海侃起來。趙普本來就很有才華,加之有做幕僚的閲歷,談到如何治理州政,都是經驗之談。他所説的事情,好像都是信手拈來,但對於趙匡胤來説,都是一些新鮮事,趙匡胤聽了,高興得手舞足蹈,士別三,當刮目相看,他對趙普就格外地高看一眼了。
自古以來,再勇猛的武將,在戰場上充其量就是一個殺人機器,如果有更高的志向,就得有文人的輔佐,如果這個武將有足夠的分量,輔佐的文人又有足夠的智謀,這個殺人機器就有可能變為聖人。趙匡胤此時是不是有想成為聖人的志向不好説,但趙普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有足夠智謀的文人。趙普投在趙匡胤麾下後,使趙匡胤在某種程度提高了一個檔次,這種效果很快就體現出來了。
人們都説,英雄造時勢,時勢也造英雄,這話一點不假。以前的趙普,也是一個幕僚,但少有顯才華的機會。是金子,總會有發光的機會,哪怕是給他一點機會,其光就會噴薄而出。趙普似乎就是這樣一塊金子,一旦有了機會,就會發出光彩。
趙匡胤命令進駐滁州城後,命令部下大舉清鄉,兵士們在清鄉過程中抓到了一百多名盜匪,照律論罪,盜匪當斬。趙匡胤也是這樣做的,下令將抓到的盜匪,統統推到菜市口去斬首示眾。
趙普對趙匡胤的處理很不滿意,認為這是濫殺無辜,抗議道:“抓到這麼多盜賊,應該先審訊,然後定罪。事情還沒有審問明白,就這麼武斷地將他們推出去斬首示眾,倘若是誣良為盜,抓錯了人,豈不是草菅人命嗎?”趙匡胤笑着對趙普説:“你這可是書生之見,儒腐到家了。這裏的人民,都是我的俘虜,我赦免了他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如今,這些人不但不恩,反而要去做盜賊,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不殺不足以
我心頭之恨。”趙匡胤一擺手“殺了!殺了!以儆效尤。”趙普繼續抗爭説:“明公
懷大志,志在統一中原,應該有像大海一樣的寬廣襟懷,為何有此雞腸狗肚般的見識呢?南唐是敵國,應該討伐,可南唐的百姓是無辜的,他們也是中原百姓的一部分,怎麼可以遺棄這些人,將百姓看成俘虜呢?王道,要行仁政,否則,不足以行王道。請明公三思而行!”趙普在這裏,隱隱約約將趙匡胤視為行王道的天子。足見,趙普也是一個識人之人。
趙匡胤聽了趙普的一席話,也是大啓聖聰,茅頓開,由於剛才把話説滿了,一時還改不過口來,一甩手道:“你如果不怕麻煩,自己審問去吧!”趙普是個很認真的人,他將那百餘人,一個一個地審訊,除了五個人真的有盜竊行為外,其餘眾人既無人證,也無物證,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被那些清鄉的士兵,像捉小雞似的一股腦抓進來的。於是,他將這個情況向趙匡胤作了彙報,趙匡胤並不糊塗,見趙普審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聽從了他的建議,除將那幾個確實犯贓之人定罪之外,無罪之人全部釋放回家。
鄉民們原以為這次被抓必死無疑,豈料趙匡胤辦事公正,查明事實之後,將無罪之人全部釋放,真是驚喜異常,他們回去之後,將這件事情廣為傳頌,將趙匡胤視若神靈一般。
趙匡胤從這件事中嚐到了甜頭,從心裏佩服趙普的先見之明。從此以後,他對趙普是格外地器重,大事小事,只要是有事,凡有疑問的,都要找趙普商量商量。那趙普也是格外地盡忠,每次都是心籌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人的合作,很是愉快。
趙匡胤本來就是勇冠三軍的猛將,又得到趙普的輔佐,聲望與俱增。
5、揚州告急忽然一天,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率兵來到滁州。當時已是半夜時分,城門早已關閉。趙弘殷令士兵在城下大聲呼叫開城。
趙匡胤聽説父親到了,親自登城,對父親説,你我雖然是父子至親,但城門是王事,現在還沒有到開城門的時候,孩兒不敢廢王事、開城門接父親,請父親原諒。
趙弘殷見兒子説得有理,沒有強求,命令部下在城外駐紮一夜。直到第二天開城門時,趙匡胤才將趙弘殷進城。
滁州百姓知道這件事後,更是謳頌趙匡胤奉公無私。
父子二人分別了好久,此時在滁州聚首,自然是高興非常。誰知樂極生悲,趙弘殷來到滁州不久,竟生了一場大病,卧牀不起。
趙匡胤盡人子之道,夜侍奉在側,端茶送水,端藥送飯,端屎端
,更衣換褥,做得格外盡心。有子如趙匡胤,趙弘殷真是三生有幸啊!
揚州揚州是趙弘殷剛離開不久的地方。這時,突然從那裏傳出警報。
原來,趙匡胤攻下滁州之後,趙弘殷、韓令坤奉世宗之命,攻克了揚州,隨後進攻泰州一帶。唯壽州因劉仁贍守備森嚴,久攻不下。但周軍的聲威已經打出來了。
清關、滁州、揚州連連失守,金陵城一片驚慌。
南唐皇帝李璟見形勢危急,知道再打下去有喪國的危險,於是,他派遣兩位翰林學士鍾謨、李德明,奉表稱臣請和,獻御服茶藥及金器千兩、銀器五百兩、繒錦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二千斛,並願意以割讓土地為代價,請求周世宗罷兵。
鍾謨、李德明來到壽州城外,請求朝見周世宗。
周世宗聽説鍾謨、李德明二人素有口才,決定要在氣勢上先壓壓這兩個人,他命令軍隊排好陣式,然後召見。二人進來後,柴榮不待他們開口,劈頭蓋臉地質問道:“你們的主子自稱是唐室後裔,就應該知道禮儀,南唐與周僅一河之隔,你們從來沒有派使者前來修好,反而要長途跋涉去與契丹人結盟。丟開自己人不,卻臣服於番邦,這禮儀在哪裏?”鍾謨、李德明自知理虧,跪在地上只是磕頭賠禮,不敢抬頭。
柴榮冷笑一聲道:“現在想來説我罷兵嗎?我卻不是六國那起蠢皇帝,豈是你們藉着口舌所能移動我的心志的!回去告訴李璟,叫他親自來見朕,再拜謝過,便沒有事了。不然的話,朕想到金陵去看一看,借金陵府庫的錢糧犒勞我的將士,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君臣要後悔就來不及了。”鍾謨、李德明見周世宗把門都關死了,本就不給他們説話的機會,無奈地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地返回了金陵,向李璟作了彙報。
強兵壓境,南唐是鬥不過後周的,李璟見周世宗不願休兵,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再增加請降的砝碼,派李明德、孫晟再到壽州拜見世宗,開出的條件是:自請削去帝號,割讓壽、濠、泗、楚、光、海六州的土地,今後每年向周進貢金百萬,請求罷兵。
對於一代國君來説,開出喪權辱國、割土稱臣的條件,已經是徹底地認輸了。
柴榮出兵淮南,就是要奪取淮南。如今,李璟自願削去帝號,割土稱臣,已經達到了柴榮出征淮南的目的。額外的還有金百萬的歲貢,這是意外之財,條件確實很誘人。但是,柴榮並不這麼看。他認為,周軍節節勝利,士氣正旺,淮南的大部分土地已在掌握之中。不管你李璟願意不願意,淮南大部分土地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此時,他的胃口更大了,不僅要得到江淮,還想盡得江北之地。於是,他仍然沒有答應李璟開出的條件。
李璟見求和不成,很失望,也很無奈。有什麼辦法呢?沒有,他自己想了幾天,又叫羣臣也動腦子想,可嘆的是,李璟沒有想出辦法,羣臣也無法可想,他一咬牙説,拼了吧!拼死一搏,説不定還有一條生路,否則,就要坐以待斃。
坐以待斃,這是一條絕路,只要還有一點辦法,誰也不會走這條路,除非他是個傻子。
李璟當然不是傻子,他不會坐以待斃。
於是,李璟挑選了六萬兵,命令他的親弟弟、齊王李景達為元帥,向江北進發,殺奔揚州,要與周軍來一個魚死網破。
揚州本來就是南唐的地盤,與六合鎮相隔僅百里之遙,兩地同為江北要。
趙弘殷奉周世宗之命,率軍從南唐手中奪取揚州之後,將揚州給韓令坤鎮守,他自己西行去了滁州。
韓令坤鎮守揚州,手下有二萬人馬,得知南唐六萬大軍來犯,敵強我弱,寡不敵眾。他一面派人飛騎向周世宗求援,一邊準備棄城西逃。
柴榮接到韓令坤的軍報,焦急萬分,如果揚州失守,整個戰局將急轉直下,此前所取得的戰果也要付之東。
危急關頭,柴榮想到了趙匡胤,他命令趙匡胤火速帶領二千人馬,趕往揚州西北的六合,任務十分明確:一是阻止從揚州潰退的周軍,保住揚州;二是選擇戰機,攻打唐軍,遏制唐軍猛烈進攻的勢頭。
唐兵六萬,趙匡胤率兵二千,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決,柴榮又一次把趙匡胤推上了風口尖。
趙匡胤接到命令,可就犯難了,為什麼?聖旨已到,君命難違;揚州告急,好友韓令坤就在揚州,朋友之義,不能見死不救;而他的父親此刻卻卧牀不起。
為人臣者要盡忠,為人友盡者要盡義,為人子者要盡孝。幾件事湊到一塊,趙匡胤不知道到底怎麼辦。
正在趙匡胤徬徨之間,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誰呀?趙普,這個人有主意,找他商量商量,説不定會有好辦法。
趙普還真不含糊,他慷慨陳詞:“君命不可違,否則,就是抗旨不遵;朋友有難,不能不救,否則,就是不仁不義。你去吧!趕快率兵趕到六合。”
“我父親呢?”趙匡胤無奈地説“他還卧牀不起,我走了,誰照顧他呀?老父病重不起,做兒子的卻要遠離,這是不孝呀!”趙普拍拍脯説:“有我呀!你姓趙,我也姓趙,我們是同宗,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
給我吧,我替你盡人子之道。什麼端茶送水,端藥送飯,端屎端
,更衣換褥,全都
給我了,我會像你一樣,侍候你的父親。”
“這怎麼可以!”趙匡胤難為情地説。
趙普反問道:“怎麼不可以?”趙匡胤見趙普態度堅決,加之這也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連忙單膝着地一拜道:“承蒙仁兄替我盡孝,從今以後,咱們就情同手足,誓不相負。”趙普縱身躍到一邊,笑着説:“情同手足,我是求之不得,這一拜,我可經受不起。”想必趙普也知趙匡胤有天子相,故意巴結於他?這樣的事情,誰能説得清楚。不過,趙普急人之所急,倒真的是很不容易。
趙匡胤也不再謙讓,命趙普留守滁州,並將公私各項事務一併託給他。他自己率領二千
鋭之師,
夜兼程,趕往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