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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心不在西夏江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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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三月,林杉繁茂,山茶爛漫,各花樹,選在高峯險崖爭奇鬥妍,人間一派美好氣象。

然而,對於戰亂摧殘下的黑道會勢力而言,慶元五年的這個天,卻無疑是他們一生之中最難捱的一個季節…

話説自從那位金南第十的完顏敬之避難到了這裏、緊接着追來一個名叫洪瀚抒的致命霸王,黑道會佔地為王的好子就註定了一去不復返。説來可笑,從前都是黑道會自由動、四面八方隨意作案,官府奈何不得,正道無力除,這下倒好,洪瀚抒一出現,死忠馬上鋭減,地盤急劇縮小,發展到如今,已然被以洪瀚抒為首的祁連九客強行迫進了死角。黑道會中的平常角本就不能離開大本營半步…離開?膽子不小,運氣不好了被洪瀚抒抓到,那就對不起了十八年後再來相會吧。眼看着山裏山外氣象的確美好、可是卻時無多無福消受,黑道會眾位兄弟復一提心吊膽,夜以繼以淚洗面,對洪瀚抒真正是恨到了骨子裏,説洪瀚抒殺人如麻,是一點都不為過。

數十年來,黑道會世代以搶劫為業,鮮有殺人縱火,雖欺善怕惡慣了,也基本都罪不至死,因此,盛況得以維持,勢力得以推廣,神得以宣揚,川東一帶的亡命之徒,儘可以在此找到歸屬。再加上大當家鄭奕管教有方,二當家郭昶有勇有謀,三當家孫寄嘯劍術高強,黑道會到也算武功高手雲集的一處,尤其“繁弱郭昶,反劍寄嘯”兩位劍神,每年都會找川蜀各地同行切磋,累積起來有不少深知己。乍一聽聞黑道會遭遇暴力欺壓,遠至川西青城,川北岷山,都有劍客遠道而來意救援,但結果,卻可想而知…毫無例外,有來無回,管你何門何派。

然而,有得必有失。勢要稱雄的瀚抒應該清楚,當他的威猛剽悍終於能夠使正黑白都聞而生畏了,原先那些屬於他的美名,也就再不可能被人聯繫起…是啊,現在誰還記得,原來這位洪山主在雲霧山是那樣的充滿正義,那樣的有擔當,那樣的令人欽佩…

從前那個正氣凜然的瀚抒去了哪裏?這一路上,不管遇見北上的,南下的,要救黑道會的,尋孟星的,萬千矛頭都對準了瀚抒,十有**開口閉口都是要討伐他,找他報仇,制止他惡行…仇恨、怨懟、惋惜,充斥在兒·南、文暄這羣故耳裏,不知瀚抒聽到了作何想…

“從夔州拒敵開始,就覺得洪瀚抒他不對勁,他本心應該還是好的,卻好像刻意在自暴自棄…”葉文暄嘆息,回想起來,瀚抒在巫峽那句“蕭何追韓信”的嘲諷,本就是故意地在逃避“洪瀚抒…應該是刻意不想和大家在一起,刻意和我們大家保持距離…”

“不錯,奠基之役,他明明就在夔州,卻沒有參加…”路政點頭,他也記得,洪瀚抒曾在白帝廟的江邊酒館,興致索然對他説過這樣的一句…“我希望眾人皆醒吾獨醉。”路政卻不明白,到底是情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令得洪瀚抒這樣決絕地反其道而行之…

“不…奠基之役,他其實…是參加了…”兒本想替瀚抒辯駁,説了一半,就再無底氣…是的,參加了,可是,卻連參加,都參加得那麼孤立…

“師父,雖然洪瀚抒現在還沒有得知你的身份,但萬一傳進山裏去了,後果,可能就真的不堪設想了…”司馬黛藍膽戰心驚説。文暄一驚,心中清楚:那樣一來,洪瀚抒對林阡的敵意,只怕會更重…

“不行,我這就去找他!”兒語氣驟然緊張,邊説邊提劍出發。

“慢着,這邊局勢混亂,瀚抒心思難測,誰都不要草率行事,以免適得其反。別忘了,金人還在側看着。”阡看見兒語氣緊張,立刻攔住她,先對在側眾人下令“待確定了瀚抒行蹤,先由我和文暄入山見他,其餘人等,原地候命。”説罷轉過頭來看着兒,語氣不重,卻內藴威嚴:“兒你不要去,在這裏養傷,什麼都不必過問。”

“可是…”兒的腳步沒有再移,片刻,終於放棄衝動,真情説“我明白,我若是魯莽着去了,事情只會更糟糕,還是不去的好…可是,真的很希望有一天,可以見他回到過去的那個他…不知道以現在這樣疏遠,我們還能不能幫他…”是啊,何以這兩年多來,他和兒越走越近,卻越來越不瞭解這位結拜兄長了?阡其實和兒一樣,並不希望瀚抒領袖的霸氣裏,耿直被挫敗,肆被放大。現在,瀚抒和他林阡,雖非敵人,卻並不是戰友,而本是一種平行的地位,相互威懾,相互牽制,儘管南宋江湖早已由他林阡一手掌控,但洪瀚抒,顯然不可能臣服。

“瀚抒的事,都給我。”阡輕聲説,短短數字,卻教她如何不信服點頭。

述説之時,正巧不遠處林間飄蕩出一段悉的樂,引得眾人都凝神去聽,循聲望時,卻望不見。悉的樂。無論怎麼換樂器,換場景,甚至換曲子,都換不去樂聲裏潛在的情,不是愁,不是悲,不是恨,而是苦,專屬於這位年少揚名的洪山主的苦。之所以説它悉,是因為它跟從前一樣惹爭議,冷飄零聽時,皺起眉頭和兒一樣的説法,真奇怪,怎麼會似近又遠,若即若離?而阡和文暄雖然一知半解,卻都略懂,瀚抒的心裏,實在有太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可是沒有能夠的知己。苦,苦於無人訴。向誰訴?洪瀚抒撫琴自娛,自殘。

當把鳳簫當作了鬧劇,當把林阡看成了對手,當記憶裏殘存着的雲霧山時期只剩下一次荒誕的結義。

而除了林阡鳳簫之外,那些堪稱故的人們,豈不是距離更加遙遠?無法理解為什麼吳越和莫非能夠不顧血濃於水的親情去作對自己的父親,無法駁回葉文暄發自肺腑的那句“以後抗金聯盟裏再也沒有你”無法遺忘石磐與他劍鈎鋒後,抗金聯盟聽信石磐一面之詞竟相信他洪瀚抒“背叛了抗金聯盟”

其實他的心回來過吧?黔西的九月,林阡用飲恨刀留他時,那麼決絕又迫切,林阡本是需要他的;也還是黔西的九月,鳳簫在對抗叛軍時,竟不記前仇第一個任務就給他…是啊,曾給他多少動,不説什麼,不求什麼,真的只想留下,留下並融入…

卻為什麼,因為越風的突如其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存在在他們身邊了?重用越風的決定,林阡下得那麼果決,做得斬釘截鐵,自始至終,沒有給自己哪怕半句代…

但瀚抒懂,林阡這樣做,是因為他更肯定越風,更肯定越風可以保護鳳簫不受兇險,更肯定越風可以協助他林阡成就宏圖霸業!

“為了兒好?就該凡事為兒考慮!你説你為了兒好,自兒出事之後,聯盟為了兒打擊了那麼多魔人和金人,越風甚至找到了幕後主使去圍剿,你呢?你做了些什麼!?”呵,還耿耿於懷這句話呢?但林阡你料得到嗎?最後完顏敬之,還不是喪命在我洪瀚抒的手上!鄭奕郭昶孫寄嘯,只不過是我要送給小的一個更大的禮物而已!一定把這整個川東都平定都鎮壓,只要做到,就不管任何人的口誅筆伐!

卻萬萬也沒想到,就在我大獲全勝意氣風發的同時,你林阡非但不支持,反而竟派遣司馬黛藍到來,名義協助我,實際卻是三番四次地勸阻我,切勿殺戮?

那些勸阻,聽在耳裏是多刺耳,魔門降將、黑道俘虜,就算該殺,也輪不到我殺,生殺予奪,全憑盟王林阡。

笑話,憑何你林阡在黔西可以殺人無數還被人服從、敬畏,我洪瀚抒在川東殺人便就是有違天道?

也罷,我要的,不過是小一個人而已。

我可以為她,對你讓步,向你屈服,低聲下氣地問你求親,那所謂的“你若不答應,我就立即率眾撤離,棄了川蜀,到黔西來把盟主帶回去”對你來説也許是婚,對我來説,不過是對自己的安和保證而已…

我與她的婚事,就由你來做主,畢竟,你是她朝夕相處的親人,尊敬已久的師長,還是和她平起平坐的盟王,我與她的情,多年來你站得最近看得最清楚,我若要她,於情於理,都應當徵求你的同意。

結果你回答的是什麼。

替你傳話的那個,該是你挑細選的説客吧,做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一時之間,竟令我連動怒的資格都沒有,我洪瀚抒,唯有被委婉地勸服,委婉地放手,原來,先前的我,連對手都看錯了…

“盟主心不在西夏江南,盟主心在無垠天地間。”這就是你林阡的理由,簡單,卻不容辯駁…

一瞬間我忽然心底雪亮,想冷笑,我的對手,哪裏是越風?!原來,這與我疏離的兩年來,你林阡,竟是出於一己之私,一直在霸佔着她鳳簫

我只能留給自己一句:“難道是真的?”難道是真的,其實我也不信林阡你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兩年來,藉着保護我女人的名義,霸佔了我的女人。琴聲凌亂。

之所以苦,還是因為狂。狂到無人訴,就只能被人當瘋子。

唯一不把他洪瀚抒當瘋子看的,就是在身邊十幾年的宇文白了吧,可是,文白不能為知己。文白雖然乖巧,雖然聰穎,卻卑微到了極限,更多情況下,和祁連九客其餘人一樣,追隨他洪瀚抒就沒有半句意見,在他的故事裏,被動得像一個附屬品。若向她傾訴,她只會為了他黯然神傷。有些時候,他真的寧可宇文白像鳳簫一樣,能夠在他苦悶時,沒有大腦地回應他粲然一笑。

鳳簫

想到時,竟斷絃。唉,命中竟有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在她生命最美麗的時候離他而去,在很多年後又安排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繼續他的噩夢,令他逃不得,重疊之後,不知愛的是誰更多。

絃斷時,曲子戛然而止。同時聽得綠衣陸靜的急促稟報:“大哥,外面來了些抗金聯盟的人。”

“不是説過,在抓到郭昶鄭奕之前,絕不再見抗金聯盟的人麼?”這是他在驅逐司馬黛藍之後傳達的命令,完成這個給鳳簫的聘禮之前,決不受任何人的打擾。與世隔絕。

“但是…盟王他…親自來了…就在林外。”

“林阡…”瀚抒不一怔“他説了些什麼?”

“盟王讓我轉告大哥,他到這裏的目的,只是想了解大哥到底想要幹什麼。作亂江湖,樹暴戾之名,對大哥有何好處。”陸靜一五一十盡數傳達,文白看得清楚,當時瀚抒的表情裏,有一絲凝練的動容。

“盟王應該是相當有誠意的,我看他説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愠怒,唯有他一人,語氣面都極為平和。”陸靜語帶敬意。

瀚抒的表情裏即刻閃過不悦:“若非如此,林阡又豈可能是林阡?就算整個聯盟都傾覆他都可能面不改,更何況我屈屈一個洪瀚抒。”宇文白在側看着這表情的突變,心中震驚:難道,大哥近來的作為,初衷竟是要向林阡爭一口氣…

“那,大哥可願意與他相見?盟王説,若是大哥不再回避聯盟,你與他二人,可以趁今天一敍,他就在林外候你。”

“哼,他倒是有把握,能在林外候到我。你告訴他,這裏我是主他是客,該由他來見我。”瀚抒的高傲,出賣了他的心。

“大哥…這…這樣不好吧?”陸靜一怔“這樣豈不是對盟王不敬?”連陸靜都懂,他豈能不懂,卻冷笑:“盟王?我自認為我不屬於他的聯盟,結義之時我是他兄長,他來見我,有何不敬。”當得到了這樣一個無禮的回應,聯盟諸將,如洪瀚抒所料幾乎全被怒。

“遠道而來吃個閉門羹就已經很委屈了,現在還這麼不給面子?”海將軍火大地説。

“不敬得是有些過分了。”莫非義憤填膺。

陸靜一臉為難,抱着僅存的希冀在一旁關注着阡的神:“盟王…可答應大哥麼?”

“連這樣的小要求都不能容他,那還如何幫得了他。”阡一笑無皺眉,陸靜這才放下心來。而這句,不止是回答陸靜,更是為了令身側的兒安心。

“將軍,不要屈尊見他。”範遇立即勸阻“現在便這樣無禮,將來還了得?”

“沒什麼無禮、屈尊,他若自認為不屬聯盟,那就是心裏有氣,對我們若即若離,這個時候,還怎可以順着這趨勢被他怒,難道還真讓他與我們分道揚鑣不成?”阡微笑,看向適才也同樣沒有被怒的文暄“文暄,這裏也只有你我二人,沒有上他洪瀚抒的當了。”選文暄同行,當然沒有選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