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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兄弟三複當年10眾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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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離寒潭幾步之遙,寸草不生,寒意料峭,彩乾枯,滿眼荒蕪。有苗家幼女,豆蔻年華,面容清秀,仿若從畫中走下,冰冷地原不想管世間紛擾,卻被天意選中,自小見證了五毒教盛衰與魔門興亡,冷漠了身邊一切無謂的爭鬥和刻意的糾纏,再怎麼出落單純,卻還是避不開俗世的煙火。此刻,何慧如正無聲無息地面向寒潭危坐,皓腕上盤纏蛇蟒,青絲側環繞蟲蜂。

見此情景,新嶼懷揣覆骨金針,靠近之際,步步為營。

勝南和宋賢失蹤至今,新嶼顯然是最擔心他倆的那一個,無奈部下之間眾説紛紜,都不過是妄自揣測,意見不一,攪得新嶼心亂如麻。要想得到林、楊最確切的消息,何慧如是唯一的目擊者。然則何慧如向來言談甚少,只告訴新嶼,林、楊二人盜藥成功,與她作別時還一切正常。慧如説話一貫簡略卻表達得直接,更多時候,她就像現在這樣一人來到寒潭召喚黔西她的臣子,彷彿在醖釀着什麼。

兩天,被招引到何慧如身邊的毒物五花八門不計其數,只要她在場,附近森林方圓數十里的怪物們就接踵而來從不間斷。吳越揣測:她該是在詢問這些臣子究竟有沒有勝南的下落?可是看這個趨勢,儘管何慧如翻轉了整個黔西,也一無所獲。當眼前異類越聚越多,吳越知道,這羣劇毒之物,哪怕沾染了其中萬一都必死無疑,所以不得不裹足不前,難以置信地盯着沒完沒了的毒物們成羣結隊、對何慧如有朝聖般的意念。但看何慧如,明明像刪查過一般,放逐走了大半的毒獸,還強行留下了一些,不知是否另作他用。

暫時,恐怕還是不能打斷她…吳越思忖着,何慧如有她尋找勝南的方式,他不應該手妨礙,可是,吳越自己,明明也有和勝南聯絡的暗號啊,怎地沿途一路尋過去,到處都沒有勝南留下的痕跡?寒潭這邊細作本就$小%説^手&機!站w&a^p&。^⑴^*&&k。c&n整理寥寥無幾,更加沒有勝南宋賢的消息。多年來,三兄弟無數次的配合,都那樣的天衣無縫。唯獨這次,依稀是出了紕漏:一旦勝南宋賢盜藥成功,顯然會立刻開始實施顛覆魔村的大計,事實上他倆也的確已經開始了探路之旅,沿途有事先安排接應的部署,一切看來相當順利。但怪就怪在,他倆探路之後,沒有如預期般與聯盟保持聯絡,而卻説隔離就隔離,縱是新嶼,尋遍了所有可能的地點也毫無頭緒。更令新嶼緊張的是,好幾次自己都親眼看見了幾個疑似暗號的出現,那些暗號明明就像,被誰刻意毀滅了,只遲一步,或許就能峯迴路轉。

暗號,卻都只能説是“疑似”當暗號被隔絕,如響箭信彈之類,在這環境險惡的魔村,一般來説作用都不大,不得不令新嶼緊張,偏偏所有的部下,意見還不能一統…

“事情很明顯,勝南和宋賢盜藥成功了,眼看着是神不知鬼不覺擺寧家了,可其實是暴了行蹤、被寧家盯上了。哎,宋賢子太急,勝南行事太快,一定沒注意暴,現在才沒有辦法跟我們聯絡啊,被寧家有預謀地隔絕啦…”老將唐進,親眼看着三兄弟長大,説得倒也頭頭是道。

“是啊,要是直接從這兒出發,寧家哪裏得上手?現在去了兩次寧家,免不了要被盯上。能走出寧家眼線還好,要是一直突圍不了,想跟我們接頭?我看這事懸!”發話的唐迥是唐進同族兄弟,和唐進的看法一致“我就説,當初他們就不該繞彎子!勝南和宋賢,怎麼就不好好權衡輕重?為了兩個女人,眼睜睜費時間,去了一次還去第二次!不然現在肯定已經大功告成!”卻有老將趙顯當即反對,言辭中大有擠兑之意:“你們都能想到的事情,以勝南和宋賢那麼能幹,能想不到?你忘了他兩個是什麼起家了?怎麼可能暴呢?!就算有暴行蹤的萬一,勝南和宋賢,也不可能被寧家隔絕,寧家是幾?”同為老將,向來看不慣唐迥的拽。

唐進一想也是,低頭重新思索,唐迥即刻鬧嚷:“那你説,沒有暴是什麼?不是被隔絕了又是什麼?”

“可勝南宋賢,不應當暴啊,他們本就是細作起家,當年可沒有暴過一次…”唐進嘟囔着,周圍也一陣沉寂。

“説不定他倆內訌?”軍中人稱烏鴉嘴的範玉,問完就知道不對勁,趕緊吐吐舌頭。

“範玉閉嘴!”只有在叫範玉閉嘴的時候,所有部下才會表現出不約而同的默契。排除這個烏鴉嘴的不祥揣測之後,十多個謀士↓位老將小將便開始各執一詞,針鋒相對。

來自老家的話們又在耳邊層出不窮了,新嶼一時煩悶,走出墓室散心,雖然心裏蹊蹺,卻又不得不信,現今聯盟沒有隊伍能夠接應到勝南,説明勝南和宋賢被困屬實:哎!偏偏寧家在魔門已經屬於敵眾我寡,令寧家敵眾我寡的人卻要在寧家敵眾我寡!

新嶼面上卻帶着一絲微笑:回寧家去,是為了救人命,勝南,雖然此舉引出一番爭執,作為兄弟的我,卻很高興你這麼做。這麼做,才是你林勝南。否則,就算此刻大勝,也非聯盟之榮。

直到走到何慧如身邊來,新嶼心情才徹底地沉澱,才開始形成自己的想法:唯有在寧家的地盤,勝南沒有兵力和人心的優勢,魔人利用這一點拖延他,金人也想利用他不在來動搖我們軍心,甚至就真的,把勝南和宋賢徹底困死,如果他們有那個能力的話…

新嶼攥緊了拳頭,不免有些緊張:“看來,我的動作要更快一些,要搶在敵人之前,找到勝南的記號…只不過,勝南他知不知道,他已經與我們隔絕?”忽然有些紊亂,心裏為他二人制造了一萬種情景,難免比平常要緊張,若是此時手下謀士還在耳邊各抒己見,他實在説不清更信誰的推斷。

寡斷,緊張。

忽憶前年二月,雲霧山下三兄弟淺溪邊洗浴情景,歷歷在目…

“假若這水專給人喝怎麼辦?”如果自己做事不是一直這樣的循規蹈矩,是不是可以像慕容荊棘説的那樣,娶了石磊,寧可要譴責不要道德?

“快洗吧,你能擔保以前你沒喝過人家洗澡的水?!”宋賢的音容笑貌浮現眼前,只有宋賢,無論多麼緊張,都會保持輕鬆愉悦,宋賢能卸下自己的包袱。

“朕特此批准愛卿享用,好了,好事做這麼多年了,就做些壞事吧!”有勝南在身邊,才好像有主心骨般踏實,勝南能左右自己的觀點。

新嶼長吁一口氣來:説好有難同當的,你倆小子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不多時,毒獸才有消散跡象,看眾臣子大半退下,何慧如緩緩起身,遠遠看着他,吳越站在那裏,覺得這場景實在是奇特,一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如此幼小的女孩,還必須全副武裝。

“實在是難為了何教主。”他説。何慧如輕輕搖了搖頭:“還是…沒有消息…”她面上甚少有表情。

新嶼難掩失望:“恐怕能與勝南聯繫的毒獸們,都已經被截獲斬殺。有人猜到了你我和勝南的暗號。”何慧如冷冷地:“紅顏禍水。”新嶼一愣。何慧如説:“諸葛其誰説,紅顏禍水。”紅顏禍水,也許是吧,為了慕容荊棘和藍玉泓啊…“也不全然,多虧了盟主看好了聯盟。”新嶼忽然想起鳳簫。魔村之中,現存的是進駐的盟軍和原始的魔人,尚可以在安全範圍內自由來去同時與外界保持聯繫,實力當然無須擔憂,倒是外界的聯盟,以鳳簫一人應對那許多變數,新嶼先前還有過擔憂,今時今,新嶼的話口而出,自然是承認了鳳簫的地位,連他都覺得,鳳簫是林阡的女人了。只是説的同時,新嶼才忽然開始後悔,這句話到底該不該説,何慧如那麼早,顯然會聽出來…

卻沒有料到何慧如輕嘆:“盟王身邊的女人,倒是一應俱全。”

“什麼?”新嶼一怔,難以理解。

“世上有三種人,惹盟王煩憂的,替盟王分憂的,藍玉泓這般的,就是前者,雲煙姑娘還有盟主,皆是後者。”

“三種人?還有一種呢?”新嶼舒了口氣。

“還有一種?”她忽然一笑“閒雜人等吧。”新嶼看她身旁留下的毒獸兇猛:“為何教主要留下一批毒獸來?它們還可以有任務?”何慧如黯然:“沒有,我留下的這一批,在黔西不是那麼聽我的話,我只能,先把它們留在身邊。”

“把難纏的放在身邊?”新嶼一怔。

“我把所有難纏的都召喚到身邊來,那樣盟王就不會有危險了。”慧如説得自然,新嶼聽者有心:勝南,據説有時候戰俘比戰友還可靠,今時今,我算徹底懂了。

“教主。”新嶼忽然想起什麼,趕緊上前去叫住她“我想知道,勝南和宋賢,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回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殊的狀況,或者,中途和哪些人有接觸。”

“沒有,一路暢通,盜藥順利。”慧如説“卻是在盜藥前夜,楊宋賢與人有過爭鬥。”

“那人是?”新嶼靈光一閃。

“盟王提起,那人叫鄭覓雲。”

“五虎將之一的鄭覓雲?”新嶼心頭一震,立即想起鄭覓雲的頂頭上司楚風“原來如此…我心裏大致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了。這個敵人,和我們打了好幾年的仗,知己知彼得很。”慧如點頭:“但盟王也一定知己知彼。”

“戰場相逢,她與勝南互有勝負,可現在…”新嶼有些寒意“不湊巧,偏偏被她給碰在寧家附近,在魔門其它任何地方,我們接應的人都會比在寧家多很多…偏偏在寧家…”

“有何不湊巧呢。”慧如搖頭“盟王能到今天這個地位,不單是靠人多勢眾吧。”

“換作別人,我不擔憂,可那個,是楚風。”新嶼很公平地給予評價“老實説,當年在泰安,勝南也曾是她手下敗將。看來,要患難,是不可避免了,像天定的一樣,偏偏盟主被寒潭攔下來了,該遇到的還是要遇到。”

“如果説寒潭攔下盟主,是給盟王和楊宋賢兄弟共同歷險的機會,不是天賜的恩惠麼?”

“怎麼?宋賢他記憶恢復想起來了?”新嶼聽出音來。

“有些事情,不需要想起來,可以受到。”慧如説“便如有些人,無論輪迴多少次,都改不了那個關係。”

“他想不起來,但也改變不了。”吳越説。

“他想不起來?還是他口不對心?”何慧如這句話,使得新嶼一愣。直覺,何慧如話中有話,她一定,目睹出一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