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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剎那覺生死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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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其實,拓荒之戰的第一場,戰一地,定了三城。

將軍金甲夜不

清晨,沈依然率眾在道上等候凱旋而還的勝南、吳越、沈延、莫非、海逐、柳五津諸將,那外圍一戰,據説也兇險非常,鐵雲江接應的大半勢力,卻終究被抗金聯盟擊潰而敗退倉惶。

而可能不會有太多人瞭解…沈家寨其實也發生了一起兵變。

昨夜沈依然派出去的單行和嚴峯二人,都是勝南在備戰之前待好的:單行和嚴峯一起出發,但回來的只允許有單行一個,便在出發後不久,單行立刻在路上出其不意將嚴峯處決,罪名是內。沈依然在被鐵牧之挾持的同時説出來的三句話,都是勝南設定好的關於盧瀟、單行、嚴峯三人的結局啊…此刻沈依然看見戰馬上單行對她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得知嚴峯已滅,不如釋重負。黔西沈家寨,其實也是在昨夜平定了內亂,終究有了安妥的趨勢。

沈依然且幸福地看向眾位英雄,他們抑或正值壯年,抑或年輕有為,抑或高大魁梧,抑或虎背熊,抑或英俊倜儻,縱使個個都是氣宇軒昂,終究卻能一眼看出誰王誰將,那景象真正是眾星拱月,都擁護在同一個人的四周。若不是那個人八月便開始運籌,聯盟豈可能如此完勝!

那一剎那,其實沈依然也想立刻上前去,告訴勝南:“從今往後,我沈家寨惟林大哥馬首是瞻!”卻又忽然想改口:“從今往後,我沈家寨惟林大哥與盟主馬首是瞻!”大家身份都變了,依然對兒早已不像雲霧山上那樣看輕,女子本就可以做盟主。

然而,沈依然説不説都一樣,誰心裏都是這樣想。遠觀勝南神,已與當年不同,沈依然慨萬千,卻不知宋賢此刻身在何方,可有了什麼變化。事過境遷,自己的初戀男人,聽説近來他的情也遭擱淺,偏巧他的情敵正是勝南。

“怎樣?敵人都已經敗退了?”雲煙上去,等候勝南下馬。

“人數雖然懸殊,不過最後還是他們投降。”勝南笑道“昨夜這裏的戰事可好?瀚抒和兒怎樣殲滅了鐵雲江?”雲煙微微變:“不是,我聽他人講,昨夜一戰很艱鉅,兒是一個人殺了鐵雲江和鐵牧之。”勝南不一變,看人羣中獨獨少了兒,驚道:“兒莫不是受了傷?出了事?”雲煙笑着挽住他手臂:“沒有,沒有,不用這麼擔心,兒昨天很威風,大家都在傳説她的劍法,鐵家父子都敵不過她。兒沒有受傷,一直髮號施令到深夜,聽起來特別有你的覺。”勝南一怔,面才有些緩和:“那她…現在在何方?”

“在睡着吧,昨天處理到半夜,兒是有點累。”雲煙輕聲説“要不等她醒了之後,再去看看她,褒揚褒揚她?”勝南搖頭:“我不知昨夜之事,若真是兒一人所為,她便已經不需要任何褒揚,她已經是聯盟的盟主。”轉頭向沈依然:“依然,能和我講一講昨夜的所有戰事麼?”

“昨夜很驚險,若不是盟主穿了護心甲,後果不堪設想…”依然心有餘悸。掀開簾去,看兒還在睡,時不時她會蹙眉再哼一下,勝南心疼地笑笑,放了瓶藥在她牀頭,兒卻很不適時地翻了個身把他手壓在身子底下,枕着他臂睡覺,勝南還是心疼,怕她枕着不舒服,於是單膝跪下她牀邊,輕輕要把手臂縮回來,可是這一動,害得兒突然間醒了。

她忽然驚醒,臉有些蒼白,看見勝南手裏握着的藥,她一愣:“怎麼帶藥來?”

“我還不瞭解你麼?你那麼英雄無畏,哪裏會穿什麼護心甲?”勝南一笑“這是內傷,必定不輕,這是陸怡説的內服的藥,應該不錯。”兒一愕,瞞過了所有人的眼,裝得那麼辛苦,終究還是沒能騙得了自己最想騙的人,兒既失望又開心,窘迫地也乖乖地笑了笑,特別難得的神態,還是那麼可愛。

兒,被鐵牧之那一腳踢中,是不是覺五臟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是不是特別支撐不住?”勝南看她臉很差,除了心疼,竟是一絲悔恨,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她託付給瀚抒,昨夜一戰,洪山主竟毫無建樹,整個大局,竟教兒一個人扛了下來!

勝南的策略裏,沒有讓兒一個人扛下這一切,早知如此,不會冒着這樣的風險,不會把洪瀚抒留在兒身邊,可是,瀚抒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什麼時候竟棄兒生死於不顧?

“如果這麼點小傷都支撐不住倒下去,那也未免太遜了。”兒強笑。

“瀚抒站得最近?他為何不救你?”勝南發覺,自己這一句對瀚抒已然有徹骨的厭憎。

“他那時,也是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兒一愣,隨即微笑説,那一刻,想對勝南講,不要怪瀚抒,我是你的女人,自是可以替你扛下並不重的負擔。

“可是,你累不累?在那種情況下,還要撐着不倒下,還要嘴硬説沒受傷,還要考慮讓所有人都立功。”勝南嘆息“我聽人講,你還命令瀚抒去追餘黨,都説洪山主一世驕狂,竟被盟主一聲令下,毫不猶豫。我卻知兒你是為了給他一次補償的機會,讓他第一個出馬,讓他迴歸聯盟,讓他戴罪立功。”兒笑:“其實,這一切都是向你學來的。當然要考慮到讓所有人都立功,否則他們覺得自己不重要,怎麼可能堅定地留下?別人到也罷,可是瀚抒畢竟是威懾西夏。”

“向我學來?”勝南一怔,兒點頭:“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向勝南你學來的,我可以不學為人處世,但定要學會當仁不讓。學不會你運籌帷幄,那便學你決勝千里。”勝南微笑,從前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現在,卻最安心最放心她,兒的這一句,突然讓他想起從前那個在山東河北聲名赫赫的楚風,楚風18歲便稱戰地女神,兒她今年才17歲,已然大有趕超之風。

也便是那一剎那,勝南明白,兒是自己最堅實的同盟,她在動搖了無數次之後,也已經不再動搖,這是生死盟約,由他與她同立同籤。

南北西東,穿越遍了南宋的江湖與疆場,戎馬生涯已在不知不覺中一起開始,他和兒,是親人,也是戰友。

“原來在兒的心裏我是張良?説到張良,到和我以前在新嶼手下的職位一樣,我一開始就是新嶼的軍師。”勝南一笑。

“不,我的心裏,你不是軍師。”兒笑着説。

“那是?”

“我要掃天下,你自是我家中的掃帚。”兒不慌不忙地打擊。

“什麼?竟將我當作掃帚?!”勝南大怒。

兒笑:“是又如何,天下是灰塵,你這軍師做掃帚,那場面,最是磅礴。嗯,我便是帝王了,哈哈。”

“磅礴是磅礴,可是這比喻,也太奇怪了些…那豈不是説你是簸箕?既然軍師是帝王的掃帚,那帝王自是軍師的簸箕啊。”勝南反諷。

“倒是發現,你和我學會了口才。”兒呵呵笑道。

他們的聯盟,本不用歃血,這一切,只因瞭解彼此太多太深,勝南卻從來沒有想過,能不能讓他和兒既是戰友∏親人,也同時是愛人?勝南心頭現在最想問的,卻是,兒,現在西夏和江南,你更喜歡哪個地方?現在的瀚抒,已不是當年的洪山主,而如今的越副幫主,又豈是過去那個越風…

可是真的怕兒憂鬱,因此想問也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