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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難躲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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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南快馬加鞭往雲霧山趕去,他實在不想再面對鳳簫,因為一旦看見她,他就會想起前不久他們四個人開心而充實的子,現在,一切終成泡影,人世間最悲之事,莫過於一半幸福,一半憂傷。

來到雲霧山上,向告訴徐轅林楚江遇害的消息,但徐轅的看門人看見他並不悉,拒不通報,勝南怒道:“我要告訴他林楚江林老前輩的事!你快去傳!”看門人哼哼一聲,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見過林前輩?做什麼夢啊?”勝南一怔,想不到小小僕人也如此傲氣:“林前輩,他,他已經…”看門人臉一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你胡説什麼?爺爺我説明了,這次雲霧山大會,你們這種小角不要想吵到我家主人!散佈謠言者,死!”一個白袍少年見到勝南略帶頹廢的模樣,笑道:“你也真是,想見天驕,也不要靠這種手段吧!”勝南一怔:“什麼手段?!”少年道:“散佈這種無知謠言,林楚江能打敗我,武功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死也不會被你這種無名小卒看到。”他,其實是獨孤清絕,但勝南哪裏記得,嘆了口氣只得先走。

經過林中,看到青山綠石,雲霧繚繞,大有超越塵世之,樹木蒼翠如屏,疏密有致,中間有水潺潺,放眼遠眺,只見白水如練如線,直掛千仞峯上,遠處風雲變幻,穿厚天,折出萬千光芒,放異彩,雲端上頭,不時有鳥雀鷹鷂,勝南見到這番生機的景象,心裏的悲慟依舊難以癒合,閉上眼,忍不住再想起父親的死:原本,我已經不會呼到空氣,不會聽見風聲了,可是,可是…爹怎麼捨得這世間,怎麼會捨得離開人世?

突地聽到密林中傳來打鬥之聲,撥開木從,看見一個橙衣女子用繩索緊縛着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漢子,那男子耷拉着腦袋,看不見樣子,旁邊是個正在比斗的黃衣女子,貌不驚人,劍法也一般,對面那位,劍法超羣,得黃衣女子連連後退,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宋恆了,只聽宋恆道:“黃蜻蜓,成菊,我們中原武林和祁連九客素無瓜葛,只要你將這大給天驕徐轅便行!”勝南聽到“大細”正巧看見那男子臉頰,原來竟是水龍,那麼這兩個姑娘,也定是祁連九客之中的了。

只聽黃蜻蜓道:“在下也清楚,只不過水龍是由大哥親自擒來,屬下不能作主,還請天驕諒解。”宋恆撤劍而回:“那不知洪山主何時上山來,你們必須保證水龍不能逃!”

“那是自然。”雙方終於達成一致,宋恆似乎有事,帶人離開了。

成菊痴痴看他背影,輕聲道:“師妹,這宋恆好像是和大哥齊名的人物呢,江西一劍封天下。”黃蜻蜓狡黠一笑:“是又如何?師姐,我們是西夏人,這種宋國人瞎説的九分天下還是少管為好。”水龍大聲道:“原來你們對抗金並不熱心,那麼為什麼捉我?!”黃蜻蜓冷笑道:“捉你,自然是祁連九客在武林大會的時候親自送你去刑場!”水龍大怒:“我不服你們這兩個婆娘!”黃蜻蜓成菊皆愠怒:“你不服什麼?!”水龍輕蔑道:“我是被你們小師妹宇文白捉住的,幹你們什麼事?你們小師妹是西夏第一美女,武功也是一,哪裏像你們兩個,武功差模樣差,還自恃如此!”黃成二人大怒,黃蜻蜓急,立刻劍要殺水龍,成菊慌忙阻攔:“師妹,別莽撞!”黃蜻蜓收回劍來:“你不服,就跟我比一比,我倒要看看,你武功好到什麼程度?!”水龍求之不得,黃蜻蜓不聽勸阻,偏要一意孤行,放開他來,立刻要與之爭鬥。水龍看到劍來,立刻雙拳往下,打蜻蜓肩頭,黃蜻蜓雙肩一縮,從拳下躲閃過去,同時一劍刺他口,水龍身體一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成菊間佩劍往黃蜻蜓身上刺,蜻蜓雙腳一躍,輕輕飛身,一式“蜻蜓點水”劍也出手去攔阻,水龍存心怒她:“用什麼蜻蜓點水?憑你這樣臃腫的體形,還真不簡單!若像你宇文師妹那麼美貌,那可真…”黃蜻蜓一氣之下,怒得連進四劍均落空,水龍劍術卻漸漸上手,兩人鬥了數十回合,蜻蜓過於進,越來越不上章,不多久已在下風,果然要比洪瀚抒宇文白差好幾個檔次,突然水龍袖中發出一隻冷箭,説時遲那時快,將要及蜻蜓,她一個“鯉魚打”將冷箭一翻,箭改變方向直朝木從飛來,勝南一驚,立即躲閃,冷箭力道極大,直接入手中馬角壺裏,勝南怕剛才這一聲被黃蜻蜓等人聽見,也不想再看這場無聊比武,把冷箭拔出來,立刻走了。

雲霧山上的客棧在這個月已經爆滿,勝南走了十幾家,都沒有可以投宿之處,夜幕降臨之時,在一客棧門前驚喜地看見吳越、宋賢和一個陌生少年,當下又和易邁山、沈望等人重見,真正是喜出望外,三兄弟把酒言歡,述説離別之後各自遭遇,把一切苦惱之事都拋在了九霄雲外。宋賢的一席話裏,講了玉澤的再次出現,勝南隱隱覺得有些遺憾:“雲藍告訴我玉澤去了金國開封,難道當時玉澤剛剛下山,正巧和我錯過…”

“別想那麼多了,玉澤姑娘應該也不在點蒼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對了,你和那位鳳姑娘,應該沒有什麼吧?”宋賢打趣着,被勝南怒目而視了一番,只得吐吐舌頭,吳越同那少年石磊相視一笑,他二人看來相當投緣。

離正式比武還有半個月時間,雲霧山腳下,各大門派都陸續地來,短刀谷、沈家寨等抗金義軍也對這次的排名相當重視,在舊的武林前五十里,有大半都因叛國被林念昔和林阡殺死,唯餘易邁山、林楚江、紀景、肖逝和一些無關痛癢的人物,所以比武排名實質是填補江湖不足,甚至,是為後的金宋對陣選拔人才。

吳越和石磊一早品茶就聽見有人議論排名的事情,石磊劈頭問吳越:“吳大哥,你想做武林第幾啊?”吳越一愣,笑了笑:“現下武功超羣的江湖豪傑不勝枚舉,我也不能説大話,最好能進前十吧!”鄰桌聽到這一句,冷道:“前十還不是説大話?雖然老一輩的説好了止於比武之外,但小輩裏面光是九分天下就有九個,你想在我們裏面數一數二,口氣也太大了!”卻聽一少年道:“九分天下又怎樣,或許這次個個都輸的很慘。”

“你到狂的很。”眾人看見那發話小子一襲白衣,略帶傲氣地站着,説不盡的豪情,他輕笑着:“我就給你個機會,見識一下為什麼我這麼説!”説着從間摘下一把無鞘的雙刃劍,那劍甚是鋒利,剛一出現,光驚四座,那少年拽下一頭髮,左手將劍橫放前,左手將那髮絲放落,只見那髮絲還未觸及此劍,已然被劍氣所傷,截為兩段,眾人還未緩過神來,那少年突地運劍,那髮絲繞着劍尖一段截完再次一段,劍法之妙全展現於髮絲運動之中,片刻,不見先前髮絲,僅刃上留下一滴黑痕跡,少年輕輕一彈,劍法已畢。

眾人皆驚,石磊也不由得咦了一聲,吳越道:“怎麼了?”石磊小聲道:“我師父的名號你應該聽説過吧?”

“那當然,天山派掌門,唐畢雲。”吳越點頭。石磊道:“師父很喜歡貯藏兵器,從武林人士手裏週轉了好多回來,但也有好幾件丟失了,其中有一把也是這般無鞘雙刃劍,名叫殘情劍。”那少年耳朵動了一下,石磊明察秋毫,當下更加肯定,轉過頭去看他:“閣下應該複姓獨孤吧?”無鞘雙刃劍的主人迴轉身來:“正是在下,公子是?”石磊道:“在下天山派,石磊。”眾人一聽天山派,立即一擁而上來看石磊,獨孤“哦”了一聲:“天山派,就是當年送劍給我的天山派麼?”石磊一怔,看他雖無惡意,畢竟略帶不敬,有些生氣:“閣下為何如此傲慢,竟連我天山派也要輕視?!”獨孤道:“我不是輕視,而是正視你天山派,別以為資格老武功就好,這麼多年遠離武林怕是不清楚,江湖是一年一個模樣的,你們都聽好了這個名字,獨孤清絕,四字均有孤清之意,將來的天下第一,非我莫屬!”石磊氣憤不已,差點起身跟他拼命,幸好被吳越攔住了:“像你這種人,就算武功第一有什麼用,有誰會服!吳大哥,你的大話跟他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這時又是一個少年拍着手進了客棧,那人也是白衣,面目清秀,年紀也在十六歲左右,笑容裏給人一種壞壞的卻親切的覺,他一進屋,也立刻一句話表明了立場:“獨孤兄説得好!”獨孤清絕轉過頭去看見他,微微一怔,應出一絲敵意,這少年光從聲音聽來,內力就很深厚,樣子還沒長大,武功應該相當不錯:“好一個獨孤清絕!天山派怎樣?嵩山派怎樣?現今高手都自成一家,無門無派才一!”石磊又怒又氣,還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又是誰,我哪裏礙着你們了?”那少年徑自走到獨孤面前,伸出手來:“不過你有句話説得不對,只要有我在,天下第一你就別想當。”獨孤嘴角一絲冷笑,像,面對空氣般,旁若無人地走了,那人被晾在一邊,手還停在半空,卻聽得有人竊竊私笑:“那不是九分天下里的‘打遍東南無敵手’的厲風行麼!”

“聽説很傲的,哈哈,今天可棋逢對手啦!”厲風行聽到這話,一怒之下,大聲道:“你站住!”獨孤不肯停,厲風行當即一招擒拿手向他打去,獨孤先是一怔,讓開他的那一掌,微微笑:“好掌法!”厲風行傲道:“那還用你説!?”説罷又是一掌打過去,獨孤隨即伸手與他掌心相接,雙掌剛剛對觸,兩人齊被震開數步,臉上盡是驚訝和愠怒之,獨孤清絕萬料不到他掌力如此之強:“你小子還行,但在我之下!”厲風行冷笑:“在你這個瘋子之下,那我不活了!”

“我收回我那一句,九分天下,看來還有些水準。”獨孤笑起來,厲風行坐在他身旁:“我是不會恭維你的。要不要喝酒?”看他二人突然由水深火熱變成惺惺相惜,眾人都大呼驚奇,石磊輕聲道:“他們二人的武功都沒有完全顯出來。”吳越點點頭:“尤其是那個只出左手的獨孤清絕。這次武林大會還真是人才濟濟,我忘了把九分天下加進去,如果徐轅林阡都來的話,那我方才的話還真是大話了…”石磊受了兩個狂小子的氣,也不願意再呆片刻,一怒之下就離開了客棧,吳越跟他出來,看他為了師父名譽竟在暗自落淚,正,石磊淚水已經奪眶:“我知道天山派近年來時運不濟,我師父武功不好,全仗着肖逝隱居天山才提高了威望,可是,我和哥哥自幼長在天山,師父就像父親一樣,哪裏容得了這樣説…”吳越拍了拍他的肩,發現他肩骨很小,非常瘦弱,不由得頓生愛憐之心:“石弟,這種評價,不必太過在意,不用理會他們。”石磊靠在他肩上大哭了一場方覺解氣,吳越看見他淚的雙眼,比女子梨花帶雨哭過的模樣還好看,不一呆,石磊臉頰一紅,突然一笑,擦了眼淚走到一個首飾攤前,吳越見他似乎暢快了許多,不知怎地,自己也如釋重負般,看他一直摸着一塊玉佩發呆,輕聲問:“要買麼?”石磊一回神,忙把玉佩放下來,須臾之間,那攤主猛地握住石磊的手:“你買是不買?!”石磊一驚:“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不要以為我們老百姓好欺負?你摸了這塊玉,就一定得買了它!”石磊想不到自己運氣如此之差,摸一塊玉都會牽扯到如此問題,最後還是拗不過這攤主,自認倒黴買了回來。

更倒黴的還在後面,回到客棧,店主看到他二人,道:“兩位是二樓最北面兩間房的吧?”吳越應道:“怎麼了?”店主道:“你們讓出一間來吧?過兩天泉州第一鉅富的女兒金陵會來,所以我們要把屋子打掃乾淨,裝飾裝飾。”石磊鬱悶道:“鉅富鉅富!鉅富沒來房子先搶過去,這還是不是武林大會啊!”店主見他發火,只得再和吳越商量。

入夜,聽見敲門聲,石磊詫異着開門看見吳越抱着鋪蓋:“你來幹什麼?”吳越聳聳肩:“我沒地方住了,收留收留我吧!”石磊看他裝可憐,笑着讓他進來,嘆氣道:“我是有點懷疑這次武林大會,連富商都來湊熱鬧,不是投機是什麼?”吳越了鞋襪倒頭就睡,石磊一驚:“你幹什麼?快起來!”吳越似乎有些疲倦,非但沒有起身,反而背卧着躺下:“我痛,幫我捶一捶吧!”石磊臉上一陣紅暈掠過:“你説…説什麼啊?”吳越閉眼呈享受狀:“快點!捶一捶,以前勝南宋賢都幫我捶背呢,可現在兩人好像都被情情愛愛的束縛住了,整天心旌盪漾,要不就心事重重,我才來找你啊,今天我們兩個睡吧!”石磊近乎顫抖地掀開他衣衫,看見他背上的傷疤,不由得低聲驚呼:“天啊,你從哪裏受的這麼多傷?”吳越笑道:“受傷是我們男人的光榮啊,傷疤是行走江湖的標誌。”石磊接下去:“是意志的磨鍊…天天聽你説,想不到你真的受過這麼多傷。”吳越道:“這些傷口真的很值得驕傲,每天夜裏觸碰到,就憶起競爭首領時候的苦,幸好終於成功了,宋賢和勝南,也都付出過差不多的代價,身上到處是傷。這麼多年,我聽説過的最嚴重的傷,應該是當年柳五津受的,從腦後一直劈進去,他居然還能保住命,也真是福大命大…”這一晚,吳越睡得很香很實在,石磊卻始終與他保持距離,沒有睡着。

雲霧山,想來的,不想來的,都來了。恩怨情仇,總要找到能解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