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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慶元黨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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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地陰起來,冬雨連綿,落葉紛灑,有歷代代表蕭索的黃,也有冬季苟延殘的幾抹綠,撿起來想要去描述這番風景,突然發現,黃雖然代表枯萎,卻是新,綠雖意味鮮活,卻顯然陳舊了。

路上行人也逐漸停止了行路,於是在衝澠酒館裏喝酒吃茶的,絡繹不絕。兒閒來無事,幫幾位師兄在櫃頭寫賬,天很不好看,可是李君前從外進來,卻風滿面,關於他和瀟湘姑娘的事情,百靈鳥和琬早已經通知到了江令宅,所以李君前一旦滿面笑容,就免不了要遭到兒的盤查:“怎樣啦二大爺,和瀟湘姑娘進展得如何了?”君前難得的紅了臉:“反正,蠻好的吧。”説罷就只是笑,兒嘆了口氣:“想不到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竟然把我們小秦淮的李代幫主變成了一個只會傻笑的二大爺…”李君前在一張剛空的桌邊坐下,他來此,不可能是隻談私事:“紅襖寨裏有勝南的消息了嗎?”兒隨着坐在他一旁:“沒有。他們也去黃天蕩問過,山賊漁夫船家都問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現今為止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我想我們不必再自欺欺人。”李君前嘆了口氣“十多天了,難道你覺得他還活着?”兒臉一變:“別説了,我不知道!可是我們只有等,等他回來…”清平樂在一邊替他們斟酒,心裏也明白,兒這麼多天來一如既往的笑臉人,其實都是假的。

“假如他沒死,可是被江水捲走或者説甚至是出了海,要十幾年才回來,我們也等嗎?這麼急的事情,不能等。”君前輕聲道。

“難道你們小秦淮和柳五津那幫人都想要放棄?”兒剎時眼中含淚,面帶氣憤。

“不,不是,是做好兩手準備。”君前即刻解釋“我知道你和勝南的情,還有這件事和秦川宇的關係…可是你要明白,這些都是天命。”頓了頓,他微笑着拍拍兒的肩:“最近十幾天,最着急的人應該是黃鶴去,他心裏不知多想把秦川宇引到他那一邊,從此咱們既少了林阡,又缺了林陌,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秦川宇會受腳傷,行動不便。”兒一愣:“他受了腳傷,和金人計劃有什麼關聯?”

“川宇是一個不可能因為一兩句話就改變立場的人,所以金人的計劃,是通過上次劫獄那一戰,徹底地讓川宇和我們反目,但是黃鶴去深知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在劫獄之後的子裏,是非常想帶川宇繼續見識見識江湖、設計我們對峙的,但是川宇行動不便,就成了川宇的藉口。黃鶴去到宋國來的目的沒有完成,可是他不能永遠以金國使節的身份留在這裏,有朝一總是要走的。”君前笑着解釋“所以形勢對我們非常有利,川宇近期都不可能為金人所引誘,而且,他的心,很可能再度傾斜回來。”兒點了點頭:“其實,如果勝南不在了…川宇還是林阡…又其實,他的心,從來沒有改變…”君前一怔,從她話裏,他也微微聽出川宇的處境何等的尷尬。

正説着,突然門外響起一陣鐵鏈聲,知可能是官府押解犯人,君前兒立即停止話事,清平樂上前去:“官爺。”果然是兩個官差押解犯人,卻見這囚犯書生模樣,長相秀氣,弱不風,不知他所犯何罪。官差要了酒菜,把囚犯撇在一邊自顧自地談笑,那囚犯稍稍哆嗦了一下,一官差立刻一鞭上去:“叫你別吵,安靜些!”兒要動怒,君前一把拉住她,搖頭示意她別衝動。

清平樂機警,上前去收拾:“不知,幾位官爺押的是什麼重犯?他這麼瘦弱,不像是作犯科之人啊…”那官差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奉丞相之命,好好地懲治這幫逆黨!”兒一怔,她也知道,最近幾年朝中有一場黨風波,丞相,怕就是那後黨之中的韓侂冑了吧。黨牽連到的,不只是政壇中風口尖的人物,有更多的是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子們,無辜,卻註定要犧牲。

清平樂給那二人上了酒,緩了他們的脾氣,回過頭來走向兒和君前,低聲説:“他們應該是要押送犯人去臨安。”君前點點頭,輕聲道:“這些事情,咱們還是不要管的好,畢竟你要手,也不會改變什麼。”兒失望地要轉身,那官差喝了一二分醉,忽道:“大哥,咱們趕回去臨安,正好可以看看那位大理的美女!”兒登時一驚,警覺起來。

另一個官差道:“哈哈…哥兒們江南的美女見多了,換個風味品嚐品嚐也不錯!”兒心中詫異:什麼大理美女,難道還會是藍玉澤不成?可是藍玉澤不是在蘇州的嗎?怎麼會去了臨安?

那二人吃了酒,又押着書生走了,兒滿腹疑問地問清平樂:“師兄猜測,這書生是怎生得罪了韓侂冑?”李君前亦被勾起了好奇:“我想知道,這場偽學黨的前因後果到底是什麼?這些天來,好似風波不斷。”清平樂等這兩個官差走了老遠,壓低聲音道:“這些就是當今的朝中事了,前些年,當今聖上取代他老子當皇帝你們可知道?”

“知道,文暄師兄説,太上皇他老人家懼內,成天瘋瘋癲癲,也不懂得孝敬他父親,如此不孝之徒,豈適合做皇帝,丟死我大宋的臉呢,所以朝中官員一商量,就讓現今的皇上提前登基了。”兒道。

清平樂一笑:“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政變落幕了,爭鬥才剛剛開始,政變成功的兩個大功臣,名叫韓侂冑和趙汝愚,因為待遇不平等立刻就成了仇家。成王敗寇,這場較量沒有多久,韓侂冑就把趙汝愚鬥敗。”李君前點點頭,繼續聆聽,話道:“這我也聽文暄師兄講過,他説,那趙汝愚雖然艱苦樸素,有丞相的素質,卻失於疏直,不能容物察人,所以被鬥下去也不奇怪。”

“趙汝愚是道學派,他失勢了之後,受損最厲害的集團顯然當屬道學,就像師父早年敬重的朱熹、文暄師兄的世叔葉適,都逃不過韓侂冑的攻擊,韓侂冑處處針對道學,在今年已經明令止他們講學,這使得道學派眾人忿忿不平,怨氣幾個月都沒有停歇下去,我看那書生也是對韓侂冑口誅筆伐的某個學子,他一下子撞在了刀尖上。”兒一愣:“這些派系之爭,什麼時候才可以止歇…”閒暇時候,又想起方才那官差説的話,心裏略微覺得有些不對勁:大理美女,和那韓侂冑,不會有什麼關聯吧…但願,不是藍姑娘…

官差如暴獅,揮鞭若冰雹。

但説這書生一路受盡了欺負,餓着肚子,傷病加,步履越蹣跚,越要受本生不如死。行至郊外,雨開始下得更陰寒更洶湧,書生悲從中來,呻道:“救命啊,救命啊…”那官差之一立刻掄起鞭來:“找死!”還沒來得及鞭子,手中武器突然不見,大驚之下,只聽另一官差慘叫一聲,以手護頰,臉上竟是深深的一道劃痕,官差甲即刻抬頭看對面,不遠處站着的是一個白衣少年,手上玩着的,正是從他手裏奪去打他夥伴的長鞭!這少年站在雨地裏,冷笑着看他們,臉上俱是譏諷之,迅速將鞭子隨手棄了。

官差甲大怒:“你是什麼人!?”少年冷冷地,抱劍而立:“雨停了再告訴你。”官差乙嗷嗷叫着,甲卻不敢動彈,正視着那把無鞘之劍,像忽然憶起了什麼似的:“哦…哦,獨孤清絕!”説來也巧,雨頓即變弱,停了。

獨孤訝異地一笑:“你還真是通曉江湖,臨安冷家的捕頭是吧?”甲“啊”了一聲:“是…在下,在下是冷逸仙冷捕頭的門徒。”獨孤清絕哼了一聲:“果然是冷鐵掌,可惜了你冷鐵掌,傳人一年不如一年。哈哈哈哈,居然如此不濟。”冷某怒道:“你笑什麼?!”

“我笑在武林前五十名裏,怎麼不見一個姓冷的,原來都縮在臨安,‘叫囂東西,隳突南北’去了。”冷某大怒:“我們冷家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要奪鞭子傷人!”獨孤沒有理會他這句問話,突然低聲説:“把他放了!”另一個冷某從頭到尾本敢怒不敢言。第一個冷某收斂了怒氣,低聲下氣着問:“你待怎樣?”

“我叫你放了他。”冷某道:“如果,我不肯放呢?”獨孤手一放,殘情劍一揮,白光一閃,冷某眼前一亮,劍又回到獨孤手裏。

冷某隻覺脖上冰冷,一摸,全是血。

冷某慘叫一聲,已倒下去不省人事。另一個冷某見此大驚,轉身就落荒而逃,獨孤再一劍過去,輕輕鬆鬆將枷鎖砍斷。

一前一後來到江令宅附近,萬家燈火已闌珊。獨孤一路任這書生跟着他,卻沒有向他解釋自己為何救他。

書生滿腹疑問,也滿心的謝:“大俠是誰,為何要救在下,大俠的武功真的很厲害,他們都是冷鐵掌的高手啊!”獨孤聽着聽着,忽然笑起來:“冷鐵掌的高手?真是玷污了冷鐵掌,從前冷家的一個不大的捕頭叫冷奎,都可以‘一夫無器,萬夫莫敵’,現在,卻,唉,也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書生隨着他進了衝澠酒館:“大俠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只希望求得大俠姓名,將來必當湧泉相報。”正在燈下讀信的兒,陡然見到書生,不一怔:“這位好是面。”那書生環顧四周,一副悽然模樣,鳳簫想起中午之事,啊了一聲:“你是那個囚犯…”那書生瞪大了眼睛:“老闆娘…不要告發我,在下真的是無辜,不想要被他們抓去!”兒本就有救他之意,聽他一求,動了惻隱:“你叫什麼名字?”書生泣道:“回老闆娘的話,在下姓趙,名叫光復。”獨孤在桌旁坐下,回答兒詢問的目光:“我和他沒有情,也並不認識,我救他,是因為看不慣冷家那幫人的暴戾,你放心,我會安排他的去處,不會連累別人。”兒一怔,這種打抱不平,她覺得不像獨孤的個,不是説獨孤做不來,而是獨孤應該不屑做。

獨孤看出她依舊有疑惑,稍稍一愣:“當然也有些私人的原因:我很不喜歡姓冷的那一家人!我眼不見為淨,見到了就一定要攪亂。”他説很不喜歡,那就應該是很討人厭了。獨孤的兒很欣賞:喜歡的趁興就做,不喜歡的就去攪和。

兒一笑,也不刨問底,轉頭續問趙光復:“趙光復,你犯了什麼罪?”

“回老闆娘,在下沒有犯罪…”

“別叫我老闆娘,叫我女俠!”清平樂噗哧一笑:“你怎麼成為了囚犯?”趙光復嘆道:“我只是一介書生,代表我們廣陵學子上書朝廷,替趙汝愚趙丞相鳴冤的,得罪了韓侂冑那相。所以他要擒我去臨安。不過,天不絕我!”兒一怔:“你膽子真的很大,明知道那會陷自己於危難,你還?”趙光復輕聲道:“韓侂冑死了趙丞相,把朱熹老師的學説稱為偽學,説咱們這些人都是逆黨,自從他當權之後,我們這羣學子,從來沒有停止過為趙丞相鳴冤過!”

“可是你們得到了什麼?你們的攻擊只會被他壓下去,所以在今年,他徹底定死了你們的罪,你們道學的名,要不被貶謫,要不被革職,而你們自己,被剝奪了參加科舉‮試考‬的資格,現在誰敢傳播道學,誰都會被稱作逆黨!你不後悔嗎?”清平樂面帶遺憾地看着趙光復。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韓侂冑不明白,有些東西,是壓不下去的。打壓我們,他一點好處也不會得到。我趙光復不會罷休,今年不行明年繼續上書!只要留口氣在,我就不信罵不死他!幾位救了我,他在下一定會報償!”不知是不是冷的緣故,兒突然打了個寒顫。

當年,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場看似不相關的政壇風暴,會徹底改變江湖,把他們所有人都過早地推向了戰場。

“慶元黨”到“開禧北伐”不過十年時間。